傅安安留在厉枭的办公室,想起好好的庆功宴上,却发生了一场接一场意料之外的事件,脑海里阵阵胀痛。
她抬手放在两边太阳穴,指尖用力按了按。
尖锐的刺痛,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顾斯铭为了她身负重伤,她心里非常担心。
朱眉洛那个骄横跋扈不长脑的蠢货,口口声声说喜欢厉枭,却总是做出让厉枭厌恶又为难的事,真是白费了朱宗昆师长的一番苦心。
也不知道这次朱师长愿意付出多大的筹码,换取朱眉洛的平安。
有个手握权势身居高位的阿爸真好。
不管闯了多大的祸事,都能给朱眉洛摆平。
傅安安眼神一黯,想起了自己的阿爸。
如果阿爸还在,朱眉洛又岂敢一而再再而三毫无顾忌地伤害她?!
还有那个妩媚入骨的柳清如,也不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乔曼,竟然鼓动了中统局的人,千里迢迢从南城赶来海城逮捕戴莹。
又给她栽赃了个勾结红色组织的罪名。
看来,幕后黑手必定藏身在中统局内部。
放出乔曼这条长线,钓上了中统局里的大鱼。
也算小有收获。
顺着这条线索一步步抽丝剥茧,终归能抓到杀害阿爸和大哥的真正元凶。
只是时间的问题。
傅安安蹙了蹙眉,逐步地认真分析。
就在这时,吧嗒声脆响。
锁上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轻巧拧开。
灯光下,厉枭那张俊美的脸,仿佛披了层薄纱,朦胧又惑人。
傅安安被蛊惑了。
到嘴的“督军”,喊成了,“厉大哥。”
厉枭眉眼灼灼,走上前,一把握紧她的双手,给她有力的安慰,“顾站长已经进入手术室,还在手术中,别太担心。”
话是这么说,可傅安安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蹙着眉心问,“什么时候有结果?”
“凌晨五点左右。”
傅安安下意识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怀表,“现在十一点,还有六个多小时。”
顿了下,又问道,“有谁在医院照顾他?”
“除了顾小姐,王副官长还在警卫队里面挑了两个办事细心的警卫兵,送了过去。”
“他是为了我受伤,我想去照顾他。”傅安安轻声道,“虽然不管是谁照顾顾大哥都一样,但是,这样做了,我心里的内疚能少一点。”
厉枭理智上能理解,但情感上绝不同意。
“减少内疚的办法有很多,不需要你亲自照顾。”
“另外,中统局正等着你往他们枪口上撞。”
“安安,非常时期,你先安心呆在我的办公室,里面稍间有休息的床榻,你可以随意使用。”
他的一番好意,字字句句都是为她着想。
傅安安无法拒绝。
南城中央军政府本来就对他有诸多不满。
她担心中统局利用她勾结红色组织的罪名,又顺势栽赃到他头上,导致海城军政府军心不稳,引发内讧和动荡。
想到这里,傅安安点头,“我都听厉大哥的。”
她明艳动人的脸庞,盛满对他的信任。
厉枭心神微荡。
握着她的手,轻轻捻了捻,才不舍地放开,说道,“朱师长和朱眉洛在楼下,我要求她好好给你道个歉,再把她押入军政府地牢里。”
“等顾斯铭醒了以后,找个女死囚代替朱眉洛的身份,行刑处死。”
“朱师长会安排人把朱眉洛押送到法国,以后,海城再无朱眉洛此人。”
海城再无朱眉洛,但她只是避开了海城,却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好好活着。
而顾斯铭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傅安安抿了抿唇,脸色不大好看,“不能直接杀了她?”
“安安,很抱歉,我用她的命,跟朱师长做了笔交易。”厉枭轻声道。
“交易成了,朱眉洛活!交易办不成,朱眉洛远在法国,我也能随时要了她的命。”
听他这么说了,傅安安不再纠结朱眉洛的死活。
倒有点好奇他口中提起的那笔交易。
只是厉枭不说,她也不好问。
缓缓跟着他下了楼。
朱眉洛嘴巴打烂了,鲜血顺着嘴角流淌,痛得浑身颤抖。
看向傅安安的眼神,充满嫉恨。
恨不能扑上去撕碎傅安安那身妖精皮。
她被厉枭一枪打穿嘴巴,都怪这个贱人,不要脸勾搭上厉枭。
“阿爸,我宁愿死,也不给她道歉。”
厉枭冷笑了声。
他没说话,空气中却盘旋无边的压迫感。
朱宗昆清楚他动怒了。
盯着朱眉洛,语气严厉了几分,“小眉,向傅小姐道歉。”
不然,一旦厉枭真正动了怒,他也救不了她。
啪。
朱宗昆浓眉皱起,一巴掌打在朱眉洛脸上。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哭了,“阿爸,你为了个烂货打我?”
“立刻,马上,跟傅小姐道歉。”朱宗昆厉喝一声,快要被她的愚蠢给气炸了。
没半点眼色的蠢货,没看见厉枭把傅安安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朱眉洛从来没被朱宗昆这样吼过。
又委屈又愤怒,捂住脸嫉恨地瞪着傅安安,恨不得她去死。
却又不得不忍着疼道歉,“傅小姐,对不起。”
朱眉洛觉得自己的脸面,被傅安安踩在脚下摩擦。
嘴巴烂得再痛,也比不上被羞辱的痛。
尤其这一刻,厉枭还在。
他看她的眼神,毫无温度,就像看着一坨垃圾,或者,一个死人。
傅安安这时开了口,“朱小姐,你骄纵跋扈,连开三枪,重伤到了顾站长,昏迷不醒,现在还在法国医院抢救。”
“所以,你的道歉,我不会接受。”
“反正我道歉了,你接不接受,关我屁事。”朱眉洛气得咬牙切齿。
“小眉,你给我闭嘴!”朱宗昆赶紧打断她的话,按住她的头,冲傅安安低头认错。
忍气吞声地又道了一次歉,“傅小姐,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发脾气胡乱开枪,请你原谅我。”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傅安安道。
朱宗昆脸上有些挂不住,扭头看向厉枭,勉强挤出笑容,“督军,你看……”
“先关押到军政府大楼的地牢,什么时候顾站长脱险了,什么时候放人。”厉枭沉下脸,一锤定音。
朱宗昆无从反驳,只能捏着鼻子应下。
出了门,跟着王副官长一起把朱眉洛押进地牢里,好说歹说,才说通了王副官长给朱眉洛找个军医,来医治她嘴巴里的伤口。
他这辈子,赢了权势,却输了感情。
年轻时心仪傅安安的姆妈,却被傅安安的阿爸娶进门。
到了他女儿这里,感情方面,竟然也输给了傅安安。
朱宗昆站在地牢门口,看着嚎啕大哭挣扎不已的朱眉洛,长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如果不是他这张老脸还能在厉枭那儿卖得两分情面,十个朱眉洛都死透了。
厉枭办公室里。
朱宗昆拎着朱眉洛走后,随手关闭了房门。
密闭的房间里,只有傅安安与厉枭相对而立,空气突然变得灼热,气氛也很旖旎。
傅安安觉得嘴唇有点干,忍不住抿了抿唇。
红唇沾染了水色,越发潋滟诱人。
厉枭瞧得心火燥热,脱了外面的军装,放在椅背上,结实虬劲的上半身,只剩了件白色衬衫。
他抬起手,修长手指摸到喉结上的衬衫纽扣,漫不经心地解开一颗,又一颗。
“督军,你……”
这是要干什么?
傅安安脸颊烧得厉害,连忙把脸转开。
却听见他轻笑了声,温热夹杂着松柏的气息,喷在她耳边。
傅安安下意识扭头。
橘黄灯光下,他充满压迫感的身躯沉沉朝她覆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