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安惊了下。
伸手接过那几张泛黄的纸片。
随后,望见了沈逸风那张痞笑的脸。
“傅小姐,怎么是你?对不起啊哈哈。”
沈逸风看见她,也惊了一跳。
他还以为是王副官长开的门。
平日里,跟对方开惯了这样的玩笑。
没想到这次,竟拍打到了傅安安的脸。
傅安安摇了下头,说了句,“没事。”
沈逸风闪身进来,径直走向端坐在软椅上的厉枭。
见他唇色苍白,又嗅到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味,顿时笑不出来。
“厉哥,我就是带了小骗子出去浪了一圈,怎么顾站长受了重伤躺在法国医院昏迷不醒,你也受伤了?”
“南城中统局来了人,日国间谍也闻风而动,埋伏在滇池路口截杀,想要置我于死地。”厉枭淡声道。
沈逸风听后,狠狠“嘶”了声。
“中统局那群王八蛋来海城干什么?难道是……为了抓捕小骗子?”
“可小骗子最近几个月,都没有去找她的红色组织,也没搞什么爱国青年游行活动,中统局抓她干嘛?去他妈的,有病吧。”
沈逸风吹胡子瞪眼,快要气炸了。
厉枭瞥了一眼他,淡淡道,“乔曼想利用戴小姐的身份,牵涉到安安,妄想利用中统局这把刀,借刀杀人。”
沈逸风嗤了声,“那个比毒蛇更阴毒的女人,竟然有能力利用到中统局,还真他妈小看她了。”
厉枭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开口说,“护送大总统的大千金和大公子来到海城的马彪,跟我提过一嘴。”
“他说,中央军政府内部混进不少日国间谍和亲日分子,盘根错节,发展出庞大的势力,几乎架空整个中央军政府。”
“大总统本人,只是个牵线傀儡。”
“如今中统局不打招呼,说来海城就来海城。”
“看来,南城被日国间谍渗透的境况,比想象中更严重。”
厉枭顿了两秒,又问道,“戴小姐呢?”
“她在楼下汽车里等我。”
沈逸风想起什么,“对了,厉哥,那四张小纸片写的梵文,小骗子带我去找了她一个精通梵文的同志。”
“字面意思都翻译出来了,就是有点奇奇怪怪,几句酸溜溜的诗文。”
傅安安手拿纸片,一张一张轻声地念着。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四张泛黄的纸片,四句表达怨恨的诗词,求而不得,难以释怀。
傅安安念完,直觉这些都是同一个女人写给阿爸的手笺。
可阿爸对姆妈情深义重,不曾有过二心。
从小到大,她也从来没听到姆妈提起过阿爸还有另外有感情羁绊的女人。
以姆妈热烈纯粹的性格,阿爸给不了完整的爱,姆妈宁愿舍弃掉阿爸这个人。
并且,以阿爸对姆妈的深厚感情,又怎么会留这些手笺在他的书房里?
傅安安越想越觉得奇怪。
她的目光,从泛黄的纸片上收回,看向厉枭和沈逸风,轻轻地说出她的疑惑。
沈逸风也觉得不可思议。
“傅小姐,会不会有个你不认识的女人,对傅师长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转身嫁了个亲日分子或者日国间谍,偶然间认识了乔曼,两个女人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截杀了傅师长傅长卿以及他们的部下,还要栽赃傅师长他们是汉奸……真他妈最毒妇人心啊。”
厉枭抬起深邃的黑眸,凝在傅安安身上,“都是妄自揣测的事,不足为据。”
傅安安对上他的眼神,突然想起什么,“厉大哥,之前给了你一封威逼利诱的信,我觉得,是同一个人。”
厉枭指节在座椅扶手处敲了敲,“这件事,我会安排人继续追查。”
“只有这么几句酸不拉几的诗词,没半点线索,查起来跟海底捞针差不多。”
沈逸风长吁短叹,接着,随口一提道,“如果傅师长傅太太还有傅长卿都活着就好了。”
至少可以直接找他们问个清楚。
就不用打哑谜似的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幕后黑手是谁。
听他提起阿爸姆妈和大哥,傅安安心头沉甸甸的难受。
他们都离世后,她的平稳生活也随之天翻地覆,陷入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漩涡中。
沈逸风记挂着戴莹在车内,谈完事后,急着要走。
临走前,傅安安叮嘱他,“中统局明面上为了阿莹而来,这段时间你多费心,定要保全好阿莹。”
“傅小姐放心,保护小骗子,我义不容辞的事,必须的。”沈逸风痞痞一笑,“中统局想带走她,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掷地有声的话,让傅安安放下了心。
沈逸风走后,傅安安劝厉枭去稍间的床榻上休息。
厉枭摇头,“安安,你累了一天,你去睡床榻,我就坐这眯会儿。”
“顾站长那里有结果,我能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的嗓音低沉喑哑,却不容拒绝。
傅安安没有再推辞。
走进稍间,从红木衣柜里找了件干净的军装,又走回到厉枭身边,披在他宽阔结实的肩头。
“厉大哥,你也早点休息。”
傅安安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五月底的海城,热浪熏人。
她躺在厉枭的床榻上,榻前,枕间,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硝烟混合松柏的气息。
与朱乾川决绝和离后,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很自然地睡在另一个男人的床榻上,心里没有生出半点排斥。
耳畔响起雀儿说的话。
她说,“小姐,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上了那个来接你的男人?”
她说,“小姐,你以前喜欢少帅的时候,只要提起他的名字,你就会脸红。”
她还说,“小姐,你现在,也脸红了。”
……
傅安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半睡半醒。
她真的像雀儿说的那样,有点喜欢厉枭了?
凌晨五点左右。
天边一轮旭日,刺破暗黑夜晚,霞光万丈,照射-进了稍间。
傅安安被那抹绚烂的光给刺醒。
刚睁开眼,就听见厉枭在不轻不重地敲门。
“安安,法国医院打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