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菲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督军,傅安安一定是被中统局的人抓走了,汽车一路往北,请你赶快想办法救救她。”
“顾小姐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安安定会安然无恙。”
厉枭站在窗边,看着傅安安被戴奎笙拿枪抵在后脑勺上了车,又看见了戴奎笙打的那个手势,漆黑的眼眸冷厉如刀。
大早上的,他开车送傅安安赶来法国医院。
一路上都有中统局的暗探尾随在汽车后面跟踪追击。
厉枭本打算按照朱宗昆的计划,把傅安安一直留在督办处,确保她的安全万无一失。
但傅安安拒绝了。
她的理由很直白。
既然她担任了反间谍侦查团的团长,就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要直面各种复杂危险的局面。
厉枭利用他的职务之便,把她保护的密不透风,看似是对她好。
但其实,只会让她变得越来越废,越来越弱不禁风。
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只有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才会成长更快,也是磨炼意志力最有效的手段。
厉枭听了这番话,欣慰她的坚强,又心疼她的坚强。
他知道,她性格坚韧不屈,从来就不愿做那躲在别人背后的菟丝花。
他眸光深邃,赞赏地凝着她,“安安,那我们就按照另一个计划行事。”
“这个计划,需要你以身为饵,深入到敌人内部。”
“很可能,你会受到一些皮肉之苦。”厉枭说。
傅安安毫无惧色道,“厉大哥,只要能逮捕到那些丧尽天良的日国间谍和亲日分子,皮肉之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厉枭当时坐在后座,侧眸望着她明艳动人的侧脸,只觉得,比她这张漂亮脸庞更让他动心的,是她那颗烈烈燃烧不屈的灵魂。
她坚韧不拔,胆色过人,智勇双全。
她从头到脚包括每根头发丝都长在他心坎上,仿佛是老天特意为他量身定做的心爱之人。
厉枭凝望着她,眸底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安安,我在你身边放了稳妥之人。”
“等时机成熟了,那个人才会向你透露真实情况。”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麻痹中统局那群虎狼之徒,获悉他们千里迢迢从南城赶来海城的终极目标。”
“最近这段时间,我有股很不好的预感,日国间谍不仅想要截杀我们两个人,背后还有更可怕的阴谋在悄然发生。”
“如果这个阴谋全面爆发,将会有更多无辜的老百姓,惨死在日本鬼子手里。”
“所以,安安,你被中统局那帮人逮捕之后,每一步都要谨慎行事,不可掉以轻心。”
“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了,保全你自己最重要。”
厉枭说完,从后座摸了个小巧的盒子,里面装了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
只有傅安安的手掌那么大。
有“掌心炮”或者“掌上炮”的雅号,特别方便隐藏。
傅安安拿起袖珍手枪,放在掌心轻巧地掂了掂,露出满意的笑容。
“厉大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下了车,她就把这支M1906藏在了贴身衣物里。
所以,被戴奎笙搜走了一支勃朗宁M1935手枪后,其实她身上,还藏好了勃朗宁M1906手枪。
美中不足的地方,弹匣只能装六发子弹。
老旧的公馆里。
傅安安关押在空房里。
按了按贴身衣物里的手枪,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与厉枭商定好的计划,再完美,也有可能赶不上突如其来的变故。
真到了紧要关头,六发子弹,能射杀掉四五个日国间谍,再留一颗子弹给自己,也算是稳稳赚大发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
戴奎笙拿了两个烧饼进来,嘴角的得意,压不住。
“傅小姐,我这次逮到你,算是立了大功,中统局副局长晚上会亲自抵达这里,为我举办嘉奖大会。”
“至于你,晚上就等着被我好好疼爱吧。”
“把我伺候舒服了,我这人特别喜欢怜香惜玉,留你一条命,多快活几天,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傅小姐?!”
戴奎笙越说越亢奋,嘴角微微勾起,油腻猥亵的目光,盯着傅安安,狠笑了声。
“傅小姐,记住了,你如今的生死,由我一手掌控!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
“不过嘛,你这张脸,我太他妈喜欢了。”
“副局长答应我,等我玩腻了,再用你的命,逼着厉枭去死。”
“到那时候,全海城最尊贵的督军之位,就该轮到我戴某尝尝滋味了。”
戴奎笙得意地抬起下巴,仰天张狂地大笑,“戴某等这一天,等得太久,终于轮到我了。”
傅安安微微蹙眉。
总觉得戴奎笙说话太轻狂,语调太夸张。
就像是故意在演戏给什么人看似的。
她眸光飞快地掠过门口。
看见有不少人行色匆匆地来来往往,漂亮的水眸泛起冷光。
“前戴站长,德不配位,才不堪任,必有祸殃,做久了日国人的走狗,迟早死于非命不得善终,我劝你,还是脚踏实地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吧。”
戴奎笙,“……”
被哽得差点得了脑血栓。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抬举。”
戴奎笙恶狠狠骂了句,两个烧饼砰砰砸在桌子上,拂袖而去。
房门砰地一声,被关拢,咔嚓,上了锁。
傅安安见状,勾唇无声地冷笑了声。
伸手捡起那两个烧饼,放在嘴边,一口一口地吃着。
晚上还有硬仗要打,她必须多吃点东西,保持体力。
吃完后,傅安安把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微微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外面正厅里嘈嘈杂杂,时而有凄厉的惨叫声,嚎哭声,求饶声,不断传入傅安安耳边。
“太君,别开枪,饶命啊,饶了我的小命吧。”
“太君,我不吃,不能吃啊,那是毒药,穿肠毒药……吃下去就是死。”
“太君,我不进去,不,不要,房间里面是毒……”
砰砰砰。
几声枪响。
傅安安鼻端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那些哭着喊着求太君饶命的老百姓,一瞬间都死了。
傅安安如坠冰窟。
阿爸和大哥跟她说过,战场残酷,人命如草芥。
上一秒还活着,下一秒就死了。
每次打完仗,一地的尸体,血流成河。
还有一地的残肢断腿,倒在血泊中呻-吟蠕动。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可一墙之隔的正厅,正在上演人间地狱。
她只能咬牙忍着。
房门嘭嘭。
被戴奎笙抬脚踹开。
他抖动右腿斜斜地倚靠在门口,露出自命非凡的笑容。
油腻笑容里,却似乎另有深意。
“傅小姐,中统局的副局长已经大驾光临,你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