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的月白色新绸长衫上似乎被映照了一层惨白的光芒,他低头伏跪着。容琦站起身缓慢地从玉台上走下来,殿上能听到她宫鞋清脆的声响,她艳红色长长的衣摆划过那人的眼前。
那人本已经直起的身体,看到那双凤眼时,不由地又软了下去。
容琦低眼垂头,微微一笑,“告诉本宫,你怀疑的那个人是谁?”
他没想到长公主会问这个问题,从始至终他都是看着楚亦的眼色行事,可现在公主的长袍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本以为经过今晚的安排,长公主的气焰一定会被压制住,他说什么也就都无所畏惧,却没想到……长公主那扬起的凤眼,浅笑的嘴唇,竟然让他不由自主地害怕,“是……是……”长公主的嘴唇舒展开,眼睛中带了浅浅的笑意,“你潜入公主府无非是想要找出威胁圣上和本宫的人出来,本宫不会怪罪你。”
他愣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惊喜的神色爬上面庞,“公主,公主,您说得对,草民这都是为了向圣上和公主效忠。”
长公主点点头,“说起来,倒是本宫以前亏待了你。”她顿了顿,“现在告诉本宫,你怀疑的那个人是谁?”
他再一次叩倒在地,“草民之前已经向圣上禀告过,草民以为驸……”虽然话音戛然而止,但是容琦已经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她转过头看楚亦那明明暗暗的目光。
怪不得楚亦会设这样的局,因为他怀疑的不是别人,就是她的驸马临奕。
威胁他江山的人本来有两个,一个是隐藏至深的驸马,另一个是张扬的将军,只是容琦实在不明白,楚亦在怀疑驸马的同时,难道对安定大将军还依旧信任如初?
驸马就像一条隐龙。若隐若现。
安定大将军就是只黑色地麒麟。张扬着无往不利。
在她眼中地这个景象。在楚亦心中大概是两回事。
这场政权争夺中。他们会各有各地动作。要么暗中动作。要么伺机而动。隐藏最深地往往事半功倍。先作壁上观。后而坐收渔翁。
楚亦针对驸马。相反安定将军就会获利。她虽然不想要介入这场政变。但是她也不想要眼睁睁地看到一个她最不想接受地结果。
可事已至此。一切都像是一个熟透了地果子。想阻止它落下来根本不可能。楚亦地江山在楚辞地阴影下已经走向衰亡。无可避免。殿里红色地锦缎就像是他用鲜血染成地。他已经收不住手。也不准备收手。
楚亦看着容琦地一举一动。既不诧异也不惊怒。阴影在他脸上就像蒙了一层黑纱。他微微一笑。“只要是对我完夏国忠心地臣子。朕都不会亏待他。反之……”
楚亦那双阴柔的眼睛看向容琦,“皇妹,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朕将这一切都布置成你喜欢的样子,你在朕心中总是独一无二地。”他轻轻一顿。“朕本想和皇妹一起度过这个十年一度的花兰节,不过总是有人来破坏这份宁静。”
楚亦伸出手拿起御案上的密折,手指一松那折子顿时打开掉落在桌面上,“这是一份所有朝臣地名单,其中有人在暗中勾结想要动摇我完夏国的江山。”
“从今天开始,朕命暗卫辨别他们,辨别一个就秘密解决一个,皇妹觉得如何?”楚亦边说边从龙椅上走下来,他伸出手拉住容琦。“将来皇妹坐上这皇位一定会无比的稳固。”
他细长的眼睛看着容琦,瘦长的手指比刚刚更加的冰冷,手心却更加火热,“皇妹,”他的嘴唇弯起来,“朕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从小皇妹就陪着朕,不论朕是难过还是害怕皇妹始终也没有离开过朕,如今皇妹一定也不会离开,”他低下头。眼睛中带着一丝迷蒙。有一种让人害怕又难过的目光,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容琦。似乎是在陈述无尽地情感。
容琦承认,在这种目光面前,她能给予回应的实在太过简单肤浅。
楚亦的手指猛然间收紧,“皇妹,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朕身边。朕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他手臂一带将容琦抱入怀中。
容琦睁大了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
孤独,绝望,单薄,全都通过这怀抱传递过来,穿着大红吉服的皇帝瘦弱的可怜,强劲的心跳声似乎有呜咽之音,“朕要你像朕小时候一样,留在朕身边。”
就算楚亦身体里流动着楚家疯狂的血液,可是如今在他眉眼舒展的时候,看着他那如同花瓣般干净的脸,他不过是一个弱冠少年。
在这深宫中,无人能信任,唯一在他身边地暗卫,却是疯狂杀戮的源头,他越害怕越紧握那把刀,紧紧地不放松。
“皇妹,朕给你在宫中另修葺了宫殿,今晚你就住在那里!”
楚亦既然说了那么多,就绝对不会将她放出宫去,只是古往今来她还真的没听说过,有哪个皇帝竟然为自己的亲妹妹建造一座宫殿,并且和她一起穿着大婚的吉服坐在金銮殿上。
楚容琦对于楚亦来说不止是个妹妹,而是他唯一的感情来源,也许他觉得她稍稍背离了他,他便疯狂地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将她留在身边。
容琦刚走出金殿,天空中飘散下来的细细雨丝便落在她的脸上,容琦刚刚抬起头来,身边的女官立即撑开了雨伞遮住了雨滴也遮住了她地目光,“收起来!”虽然下了雨但是乌云并没有遮住一弯明月,雨滴落在草木之上,别有一番地滋味。
她进宫之时自信满满,并未和临奕说上一句话,这几日她心中对他总是有隔阂,从微微猜透他的身份开始,她心中就跟着砌起了一堵墙,甚至他给瑞梓治伤,她都故意躲开不见。
临奕他果然是东临家地人,他的真名应该是东临奕,多好听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容琦看着这月亮,想起临奕那波澜不惊,淡定从容的微笑,竟然有些后悔。
容琦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身边的女官也恭敬地低头站在一旁。瑾秀立即走上前准备询问,容琦笑着摇摇头,直接转脸问那女官,“宫内可准备了花兰节用的面具?”
那女官立即恭敬地回答,“回殿下,有。”
容琦点点头,“今晚是花兰节,本宫曾为驸马准备了一只面具,可如今本宫在宫内无法将那面具送给驸马,不如这样,你替本宫在宫内挑选一只送入公主府。”楚亦只是怀疑临奕,还没有确定他的身份,今晚是花兰节,夫妻之间送一些东西,本来就是寻常之事,她又没让自己的心腹来做这件事,只是随便找了个女官,就算楚亦知晓也不会有什么怀疑。
但是从宫中送面具回公主府,至少临奕他能感觉到不寻常。如今她在宫中不能轻易动作,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
容琦道:“见了驸马就说,本宫今晚无法赴家宴,让他和府内的公子无需等待。”本事莫须有的事,聪慧如临奕,只要一说他就能明白。
那女官听完容琦的吩咐,抬起头来左右看了几眼,容琦身边的奴婢纷纷向后退了几步,那女官立即跪下来,“公主,主上吩咐,公主有事可吩咐奴婢。”
突然的变端让容琦不禁一愣,那下跪的女官不卑不亢,脸上竟然不带任何惊惧。
深不可测的皇宫内,就算她之前布下的眼线她都不敢轻易使用,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她虽然口中呼主子并不是圣上,可是她的话语中不清不楚,让人难辨真伪,“你的主子是谁?”
那女官道:“奴婢知道殿下不可能轻易相信,奴婢将面具送入公主府,再带回些东西给殿下,只盼那时殿下能信任奴婢。”
容琦淡淡地看着她并不说话,那女官慢慢站起来退入黑暗当中。
她倒忘记了,临奕是什么人,不可能没在宫中安插下属,他渐渐在这场争斗中浮出水面,就像是一条慢慢塑性的巨龙。只是容琦不清楚,如果她不想尽办法要给临奕送去些警示,那女官是否会主动向她说明一
临奕的谨慎和睿智足以让他成为一代君王。
容琦转过身接着往前走,刚走转过长廊,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琴音。
*****************这两条吐的难受了*****************
不好意思才更新,别急别急啊,
过了三个月仍旧在吐,真是遗传啊。。。但愿表生个女儿将来跟我一样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