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的第一天,就在几人的谈笑声中过去了,看似平静,却在每个人的心湖之中荡起了一阵涟漪。身在宫中,事事身不由己,但是没有办法,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有反抗的权利。资格的分别,其实清雅也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分到必中的那一批里,想来教习她们的女官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吧。不管这些备选女官们心中藏有什么事,第二天,还是开始了。昨日临睡之前,教习她们的司宫便差人来说过今日的安排,于是早晨寅时,清雅就从入定之中醒来,准备叫起同房的另外两人,此时天色还有些黑,清雅换上了制式的服装,便下了床,去唤临床的紫丹,紫丹睡得似乎也不深,稍稍在她耳边轻唤了两声,便睁开了眼,有些迷蒙的看着清雅,说道:“姐姐怎么起得这么早?”清雅指了指角落里的沙漏,说道:“已经寅时初了,女官大人交代我们寅时三刻在院中集合,你怎的忘了?”紫丹似乎清醒了,赶忙从床榻上窜下来,这边,云珠也悠悠转醒,听了清雅的话,便同紫丹一起起来,急急忙忙的出门打水梳洗,清雅也提上了自己的木桶,跟着两人出了门。
初春时节,空气中隐隐缠绕着淡淡的花香,清雅深吸了几口气,便觉神清气爽,这才提了木桶在院中的井边打水,井边已经依稀有了几个人影,都是同住的备选女官,此时见了面,也都点头示意。紫丹已经打好了水,清雅便凑到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待提着桶回去的时候,大多厢房的门都已经开了,看来没有人愿意在这第一天迟到。清雅把桶提回了房间,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又挽好了制式的发髻,确认自己收拾妥当,就和紫丹,云珠一道往授课的院子走去,待到达时,时间已经有寅时三刻左右了。二十五位备选女官分作五排立好,静静等待司宫的到来。
司宫大人来的很是准时,待踏进院中时,有意在二十五人之中扫了一圈,随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清雅用余光注意着,此时也是松了口气,看来还是对他们比较满意。司宫走到她们的正前方,微微整肃仪容,然后开口说道:“你们今天表现的不错,没有人迟到,服饰也算齐整。”一众备选女官都微微颔首:“谢女官大人。”司宫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今日是你们受训的第一日,本官先说说这女官选拔的规则,女官选拔期三年,每三月考核一次,通过所有考核者最终可成为宫中的女官,未通过者则回家自行婚配。”
这些规定,大家都是知晓的,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向来司宫大人也了解,故而也未觉奇怪,面不改色的继续说了下去,“今日是你们受训的第一日,所要教导你们的就是在宫中最为重要的东西,宫规与宫仪,只有这些都学好了,你们才能在这宫中立足,明白了吗?”大家都是明晓事理的,于是皆答道:“是,多谢大人教导。”司宫微微颔首,说道:“那么教习便开始了,首先,女官与宫女不同,并不需要像宫女一样行跪礼,而是行官礼,只是这女官之礼与朝官又有不同,具体来说,女官之礼更具有女子的端庄之气,我先示范一遍。”语毕,她便将腰略微弯了下去,双手在袖中交叠,行了拜礼,然后说道:“这便是女官最常行的拜礼,行礼的对象是宫中妃嫔,而向皇上行的礼却又略有不同。”她再次将双手交叠,只是这一次膝盖也稍有弯曲,拜的也更深一些,“对于宫中其他女官,品级与自己相同,见面要行拱手礼,便同男子拱手一般。”她行了一个拱手礼做示范,“对于比自己品级高的女官,虽然行的也是拱手礼,但是腰要适当的弯曲,头要低下去,不可平视。”她又做了示范的动作,广袖垂下,显得很有大家风范。待到都示范完毕,司宫吩咐道:“这些礼,就是你们这几日所练习的内容了,记得,行李时不要太过妖娆妩媚,要有大家风范,也不要太过刚硬而失去了美感,这两位女官会在一边指导你们练习的。”清雅随着众人学着刚才的动作,向司宫行了一个女官礼,说道:“多谢司宫教诲,我等会勤加练习的。”
女官的礼节看起来并不复杂,但是要掌握一个合适的度,却一点儿也不容易,要弯曲到什么程度才不会显得太过拘谨,手要抬到什么位置才能保证平直,这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掌握的。于是在接下来的十数天里,备选女官们将自己的身体都练习到了僵硬,才能勉强做到一个合格的行礼动作。礼节在宫规宫仪中并不是最难的,最难的却是说话的方式,对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说话方式,甚至同样身份的人也要分出三六九等,在不同背景,不同等次的人面前,说话的方式都不相同,要的需要一定的傲气,却要在傲气中略带亲近,有的需要表面冷漠疏离,语气略带嘲讽,但是说出来的话并不能失礼数,还要有提点的意思。所以说人性复杂,人心难以揣测,在这宫中的社交礼仪之中便可见一斑。
前三个月的教习,目的便是脱胎换骨,只有洗去了来自民间的浮躁与小家子气,才能自然地表现出作为女官所应有的端庄大气。宫中的女官最低级别是九品,也就是各司的司侍,不过各司的叫法不同,换算为朝官的品级,是正九品,再往上的官职一一对应,至于宫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女官,当属皇帝身边的女官,又称御前女官,品秩为朝官的从二品到正一品,共有五位,她们的地位相当于同级的朝官,但那只是待遇,若是论起实权,差的有不止一点半点了。而正式成为女官之后就会被列入官籍,本朝女子身份不比男子地位差太多,虽说从未有女子称帝,但是祖制中也并没有反对,这也导致了本朝女子为官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