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一下子就忙到了半夜,铃兰几次犹豫想要说出口,却又不知怎么开口。过了一更天,外面传来了守夜宫女报时的声音。“恩?已经是一更天了?”清雅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端起铃兰放在旁边的茶杯一饮而尽。
“大人,您可是要休息了吗?”铃兰问道。
“嗯。”清雅应了一声,“劳烦你守到这个时间了。”
“这是女婢的本分。”铃兰收拾了茶杯,“我给大人整理好床铺,大人请洗漱就寝吧。”
“多谢了。”清雅随意应答一句,换上了寝衣准备就寝。
铃兰待她躺好之后便推门退了出去,清雅独自躺在床榻上,一时间反而睡不着,就睁着眼发呆。其实这一天的身份变化她并没有像想象中适应的那么好。之前做备选女官的时候并不需要用太多的心力,只需要应付了需要考核的课程就好。如今真的来到司书局,却发现做女官并不那么容易。
索性现在司书使还在,她还有时间多多学习。现在离选秀还有一段时间,她既然已经来到了司书局任职,将来一定会在司书局里掌事,新秀女入宫之后就有的忙了。现下司书局的工作并不多,目前宫中只有两位妃嫔,分别是宁昭媛和静昭仪,都是之前皇帝还是太子时身边的人,比皇帝年长几岁。
这两位妃嫔并不是难伺候的人,宫中的人都知道,这两位娘娘自知此生位止于妃,并没有多少争宠的心思,反而很是和睦。据说宁昭媛与静昭仪自小就一起长大,情分要比亲姐妹还要亲近,后来一同被选入宫中,赐给当时只有十三岁的太子做庶妃,之后太子登基,她们被封为九嫔,入主后宫之中的端宁宫与景华宫。
宫里的人对于这两位都是尊敬且亲近的,宫中传言,这两位妃嫔生性温和,从来不会苛待宫人,还常常打赏,颇有几分与世无争的意味。因为是皇帝最先的嫔妃,所以将来还是有几分颜面的,总不会完全失宠,所以一般宫人都希望分进这两位的宫中。
清雅作为掌书的日子开始变得平静下来,整理书目的工作很是繁琐枯燥,而且进行了许久才查对完毕。司书局中目前有女史三十人,新选来的宫女还没有成为女史的权利,她们必须参加明年三月的六司甄选,被选中这才有成为女史的权利。
出入记录查对完毕之后,司书使也到了最后的任期。此时已是九月深秋,纷纷的落叶在后宫的各处飘荡起,寒风也有些凛冽了,清雅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最后一本册子收好,司书使在三天前风光大嫁,嫁给了一位三品大员家的二公子,想来未来的日子也是一路顺遂。
查对已经完毕,下来的任务就是入库逐本核对。书库很大,足足占据了几亩大小的地方,不同类型的书籍分别摆放,没一个区域的书都摆放的井井有条,总共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大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小分区,共计一百二十片区域,现下就要一本一本与书目核对。
书库中不只有普通的书籍,还有一些前朝的秘闻史料,有些放入书库是没有登记的书现在还要重新记录在册。有一些宫中妃嫔带入或者在宫中撰写的书籍,在那些妃嫔死后很多也就收入了宫廷的书库,所以书库中的书从来都是有增无减。
宁侍书与陈侍书同清雅一起办事,每人负责四十个小的区域,司书局新进调入了二十名宫女当做女史,经过一小段时间的调教已经差不多可以用了,所以这次人手还算足够。
九月十三,忙过了重阳节的事宜,入库差书的事就要正式开始了。这一次重阳宴中与司书局有关的事宜全权由清雅处理,虽说皇帝还在孝期不宜大办,但是家宴的规模也是不小。经过了一次磨练之后,清雅对司书局的是更得心应手了一些。
库门的钥匙就收在清雅这里,一共三把。清雅留了几个进行日常运作的人之后,带着剩下的人手全部进入了书库。进入书库前照例要清洁,还要带上特制的手套,不能因为手上的东西污染了珍贵的书籍。
清雅有意选择了存放宫廷秘史的区域。书籍自然有手下的女史整理,而这个时间,清雅暗自留心了一下四周的女史,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默默翻看起来。这本书是前朝的史事,看字迹是女子的笔迹,应该是前朝的女官或者妃嫔记下的。之前一次清雅擅自进入书库的时候专门留意过,只是时间太紧,没有来得及仔细翻阅。
“前朝贵妃周氏,入宫册封为婕妤,后进为修仪,封号为宁,有孕,进位宁妃,之后进位宁贵妃,先皇皇后崩,执掌六宫事宜,先帝驾崩,宣和帝册其为温定太后。”
“前朝皇后秦氏,十四岁与先帝大婚,二十三岁生育皇长女承毓长公主,二十四岁生育皇长子宣和帝孟景和,二十五岁生育皇次女承敏公主孟承敏,之后失去生育能力,四十三岁病逝于中宫,追谥为懿恭仁太后。”
“病逝吗?”清雅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我可从来都不相信,一个四十出头的人会莫名的病逝,先皇死时也不过四十多岁,我就不信与这宁贵妃没有关系。”这些宫闱秘事,恐怕先帝宫中有点资历的人都清楚。宁贵妃周艺华是现在的安定候周克海的嫡长女,先帝驾崩前封周克海为顾命大臣,全权辅佐新帝,而周太后垂帘听政,直到皇帝年满二十才能还政于皇帝,周氏一家在朝中独大,已经隐隐威胁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