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完毕以后的第二天，照例是要上朝了。铃兰已经送来了沉重的朝服，从二品绯色的官服很是明艳，上面用银线绣着华丽的纹饰。清雅伸手抚摸了一遍，微微有些感慨：“我进宫不过三年，却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铃兰在一边陪侍，此时听到了清雅的话，说道：“大人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得到这个位置理所应当。”
“你倒是会说奉承话，”清雅微笑道：“身居高位，有时候会是众矢之的，如今我有意做了这个出头鸟，就是想让太后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可是大人，一般不是都讲究什么韬光养晦吗？怎的大人您愿做那众矢之的？”铃兰不解。
清雅嗤笑了一下，“如果我韬光养晦，现在在这个位置上的就是太后的人，我不希望皇上被牵制。”
“可是大人为什么那么在乎皇上？难道大人您……”铃兰的话并没有说下去。
“为什么？”清雅将这句话在唇齿间咀嚼着，“还能为了什么呢，我和皇上之间，有些过往。”
铃兰沉默了下去，这已经不是她可以了解的事情了。清雅见铃兰不在发问，笑道：“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我还当你能继续问下去呢。”
“女婢知错了。”铃兰有些惶恐的认错。
“放心，我没有怪你，你在我身边三年，是个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就是好奇心重，在宫中，终究还是不好。”清雅笑着叫她起来，“如今你也该准备准备了，二品女官身边是可以配一个协理的九品女官的，等明日我上朝回来，也能看到你穿上官服的样子了。”
虽然已经隐隐走了猜测，但是听到了消息，铃兰还是欣喜若狂，赶紧跪下谢恩：“女婢谢大人提拔。”
“起来吧，你跟我这么多年，我又怎么会不顾着你。”清雅微微一笑，然后将她扶起，柔声说道：“时间也算不上早了，你也不必在这里守着我，先下去准备准备吧。”
“是，女婢告退。”铃兰心知清雅有事要做，很快退了下去，一时间，房中空无一人。清雅拿起放在边上的官服，轻轻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摸出一块布帛，缓缓转开。
布帛上所绘的是一个女子的小像，女子眉眼间很是温和，却又隐隐带着凌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清雅伸出手，有些颤抖的抚摸着，良久，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娘，女儿马上就要以女官的身份站在朝堂之上，你说我做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清雅的声音难得透出颤抖的意味，又有一种无奈的茫然。
女子的小像依旧温和地微笑着，清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翻涌的恨意，将小像收回贴身的衣袋里，用袖口擦干了滴落而下的眼泪。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恐怕早就没有什么后悔的余地了。此身已入局中，早已无力脱身。
翌日，大朝日。
这一天是京中所有五品以上官员朝圣的日子，也往往是新被晋封的官员接受恭贺的日子。清雅让自己身边的宫女打理好的自己的朝冠朝服，而后从木椅上起身。朝冠很是沉重，上面镶嵌了许多珍珠，清雅伸手摸了摸，也不知是摸了什么东西，触感冰凉。
大朝的紫宸殿离清雅的居所算不上近，上朝没有肩舆可乘，就显得很远了。司朝的礼官按照朝礼的老一套行完了规矩，下来就是她这个新册封的女官到任站班的日子。
“宣，从二品知政女官刘清雅上殿觐见。”司朝礼官朗声清喝道。
“臣刘清雅参见皇上。”清雅不疾不徐的走上大殿，整肃仪容之后，向皇帝行了女官的躬身礼，表示自己的第一次出场。
“爱卿免礼平身。”宣和帝摆摆手，清雅站直了身体，余光透过龙椅之后的纱幕，看见了太后的身影。
“谢皇上。”清雅收回目光，站进了上朝的文官队列里，然后默默思索着什么，始终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