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太后口谕,令淑妃择日搬回淑钰殿,协查六宫账本,钦此。”
领头的太监是慈宁宫的主管焦公公。
“谢太后,臣妾接旨。”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淑桢领着喜鹊三叩首,随后起身。
向焦公公也行了一礼。
“谢过焦公公。”
随后,喜鹊从口袋里掏了几两碎银,塞到了焦公公手里。
焦公公收了礼,点了点头,向她透露了点信息:
“您该谢的,可另有其人。“
夏淑桢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望向焦公公:
“还请焦公公提点两句。“
焦公公叹了口气,凑近了些低声道:
“淑妃娘娘,您此次虽然到了冷宫,可皇上并未夺走您的封号。”“
“这仰仗的,是谁的面子?”
“您该谢的,可另有其人。“
焦公公向夏淑桢一甩拂尘,叹了口气:
“娘娘,您出来后更要谨言慎行,最近这宫中,可不太平。“
“谢过焦公公。“
夏淑桢冲焦公公行了一礼,目送着慈宁宫的太监们远去。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咱们终于能从冷宫里出来了。”
喜鹊兴高采烈道。
但夏淑桢却面色凝重。
一般来说,慈宁宫的太监不会因为那几两碎银,
就能破例跟自己说这么多。
刚刚焦公公的提点,或许另有深意。
夏淑桢无奈地叹了口气。
“喜鹊,如今这宫中风波诡谲,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娘娘……明明是放出冷宫的大好事,您怎么却不开心呢?”
喜鹊一脸疑惑地望着夏淑桢。
她越来越摸不清楚自家娘娘的心思了。
“你难道忘了那份毒药了吗?”
夏淑桢面色平静,淡淡道。
喜鹊一听这件事,便想起了院落里的那些枯死的草。
她气得一跺脚,恨恨道:
“那定是有人想和娘娘争宠!”
“等我们回到淑钰殿后,您又掌管后宫账本。”
“谁要是再来欺负娘娘,可仔细着他的皮!”
夏淑桢却摇了摇头,默默对喜鹊抛出了一个问题:
“我被太后钦点入宫。”
“至今为止也未曾得到皇上的宠幸。”
“那究竟谁要和我来争宠呢?”
“娘娘……”
喜鹊犯了难。
自家娘娘难道是因为没有被皇上翻过牌子而伤心吗?
“娘娘,帝后伉俪情深……”
喜鹊刚说出口这句宽慰的话。
便猛然反应了过来!
“难道是皇后娘娘……”
夏淑桢点了点头:
“如今还需要这份恩宠的,也便只有她了。”
“你作为我的陪嫁丫头,出了冷宫后,更要谨言慎行。”
夏淑桢叹了口气,怅然道:
“也怪我不好,当年没有教会你这些。”
“娘娘莫要责怪自己!”
“喜鹊,这就帮您收拾好细软,免得您触景生情。”
夏淑桢点了点头,特意吩咐了一句:
“把冷宫里的梳妆台,也让人仔细搬好,放在我寝殿里。“
“是,娘娘。“
没多久,喜鹊便背了一个大包出来。
“行李竟然有这么多吗?”
喜鹊点了点头:
“娘娘,您毕竟在冷宫已经住了一个月。”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平时用的衣物。”
“不太沉的。”
夏淑桢叹了口气,点点头:
“没事,我好歹也是当朝淑妃。“
“等我们出了冷宫的门,自然就会有软轿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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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前几日冷宫里刚下过雨。
冷宫外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潮湿。
夏淑桢推开院门,没走几步,污泥便沾了满鞋。
“娘娘,我们的软轿去哪里了?”
喜鹊跟在夏淑桢身后,背着包左顾右盼。
夏淑桢抿了抿唇,自觉不对劲。
但口中还是安慰道:
“许是这巷子里污泥积得太深,巷子太窄,轿夫进不来吧。”
“我们走到前面看看去。”
喜鹊压下心中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了巷口,衣尾都沾满了污泥。
巷子口,只有一个侍卫负手而立。
看着穿着打扮,倒像是御前侍卫。
夏淑桢的面容冷了下来。
来者不善。
她拉着喜鹊的手臂,想绕开这个人走。
可那侍卫却轻蔑地瞥了一眼夏淑桢。
假装恭敬着开了口:
“淑妃娘娘吉祥。”
“你是何人?”
喜鹊先一步开了口。
“也敢对我们娘娘不敬?”
“我乃皇上御前侍卫杨林,奉命送淑妃娘娘回宫。”
“你!”
喜鹊气地挡在了夏淑桢面前:
“你不过也就是个侍卫!快不快给我们娘娘行礼?”
“呵,不过是个失了宠的嫔妃罢了。”
“就你家娘娘,也配受我杨林的礼?”
“一声娘娘吉祥,都算是抬举了。”
杨林轻蔑一笑,双手附上了腰上的佩刀。
夏淑桢面色一暗,此人来者不善。
这杨林——
是御前带刀侍卫。
官阶已和慈宁宫管事焦公公齐平!
甚至还要再高!
夏淑桢拍了拍喜鹊的肩膀安抚道:
“喜鹊,杨大人可是御前带刀侍卫。还不快给杨大人行礼?”
“他?”
喜鹊刚要反驳,却被夏淑桢眼中的警告吓道。
只得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
“杨大人,我这宫中的婢女眼拙,竟没认出来您身上的飞鱼服。”
“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看到夏淑桢服软,杨林面色稍霁:
“想来娘娘管教下人无方,不如我帮您管管?”
说着,杨林眼神猥琐地瞟了一眼喜鹊。
“这喜鹊乃是我的陪嫁丫头,自然不好交给旁人管教。”
夏淑桢温温柔柔地顶了回去。
杨林本就是随口一说,只得冷哼一声。
终止了这个话题。
“杨大人,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您。”
夏淑桢客客气气道。
“但说无妨。”
“按理来说,这嫔妃出冷宫都该有轿子的。”
“我的软娇,又去哪儿了呢?”
“最近后宫吃紧,我奉圣上旨意,特地来送您回宫。”
杨林漫不经心道。
夏淑桢撇了一眼他腰间的佩刀。
心中明了。
送?
这哪里是送?
分明是押。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御前侍卫专程护送。
给足了我淑妃面子。
知道的人,可都暗地里笑掉了大牙!
这御前带刀侍卫,可是专押刺客的。
这摆明了皇上,
还把她淑妃当囚犯看呢!
夏淑桢紧咬牙关,面上却是一片微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宫中,弱肉强食。
多的是狗仗人势的东西。
我夏淑桢不过是进了冷宫一个月。
出了门,竟然连轿子都没有。
还要时时处处提醒我。
我淑妃,在别人眼里就是个贪污犯!
皇后娘娘,可真是好大的用心。
“杨大人,请您带路吧。”
夏淑桢开了口,眼底却酝酿着风暴。
从前是我温良恭俭让。
而今——
就凭你萧蓉儿,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