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为什么在屋顶上烧火?”
小羽还没来得及询问“双枪将”陈太平和五雷八卦天师符,一声爆喝从后方传来,然后一点寒星撕裂黑暗的天空,向着她后脑勺飞来。
小羽轻轻叹了口气,挥手一剑,“钉!”
钢头箭矢正正撞在剑尖上,溅起几点星火,不晓得弹飞到哪里去了。
“这里有身份不明的神秘高手,弓弩手准备!”
“我不是坏人,我家院子狭窄,所以才在屋顶烧烤。”小羽喊道。
她一边喊,还一边提起炉子,准备往院子里跳。
一个弓箭手,她不怕,三五个弓箭手,她还是有信心保护自己的瓶瓶罐罐。
可一群弓弩手弓弩和弓箭听着像,威力却完全不同,因为弓弩手不会疲惫,弓弩的威力也大得吓人。
“张大人,那位小小姐的确不是坏人,她会武功是真的,但她也是本地的住户,老朽可以为她作保。”
小羽抬头往后面看去,远处的院子里点燃了几根火把,有个员外模样的老人正和全身铠甲的官兵说话。
“既然王处士为她作保,应该就是个误会了。你们把弓弩收起来,继续搜查可疑之人。”
张大人对院子里的士兵吩咐一声,又朝着小羽的方向喊道:“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待羽林卫上门检查,不要再有惊人之举。”
“听到了。”小羽回应一声,提着炉子跳回院子。
“差点坏了我一锅好汤!”
把炉子重新摆好,小羽才问道:“五雷八卦天师符是什么?”
“我并不确定,只是瞎猜。”红蕖摇头。
小羽道:“确不确定是一回事,我好奇五雷八卦天师符是另一回事。”
“你了解西蜀李家吗?”红蕖问道。
“李家是王族,深得大秦信任,替大秦镇守西方。”小羽道。
红蕖讥讽一笑,道:“李家肩负使命,搅乱西方局势、不让西沙域任何诸侯国做大做强,倒是真的。可要说暴秦信任”
“唉,你直接说天师符吧,我对你们的恩怨情仇不感兴趣。”小羽道。
红蕖道:“秦灭古蜀、巴、汉中等国后,将那些古国王族和贵人,都发配到西方流沙域。
如今西蜀李家就是古蜀王的后裔。
但当时蜀国李家男丁几乎全员战死,仅剩一位嫡公主。
秦王便让自己的一个嫡子娶了她。
所以说李家体内也有秦皇的血脉。
秦国公子不是空手入赘李家,他带了一张五雷八卦天师符。
筚路蓝缕,跨越数万里,远离故土,在西方蛮荒之地建国,会遇到无数困难,最恐怖、最难解决的困难并非路途艰辛,而是妖患。
尤其是大妖!
一头大妖能一口吞下整个郡府数十万人口。”
小羽心中一动,“五雷八卦天师符能镇压大妖?”
红蕖道:“镇压算不上,但能震慑大妖,让大妖不敢进犯蜀国,尤其不敢去雒都撒野。
近些年,武强文盛如我们鲁国,都屡次遭遇妖邪屠城,唯蜀国从来不受大妖进犯。
可以说,天师符是西蜀镇国重宝,最为珍贵。”
小羽喃喃道:“如果天师符能有如此神效,千手盗圣将它偷走,倒是可以狠狠报复蜀国,还让大秦使臣难受。
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被人偷走?”
“我只是胡乱猜测,蜀王宫贵重的珍宝不计其数。甚至不需要太贵重,只要二卜伯伯露面,就值得双枪将陈太平亲自带人搜捕。”红蕖叹道。
“砰砰砰!”院门被人拍响,同时传来紫樱的呼唤,“凤仙妹妹,红蕖姐姐,你们还好吧?”
“我们很好,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小羽开门,将她放了进来。
这会儿红袖坊内,也开始人声喧闹起来。
“我不太清楚,只听说什么盗圣偷了国君重宝,官兵四处搜查呢!
柳姑姑让我通知你们,待在小静轩别动。无论发生什么事,今晚都不要出院门。”
说完,紫樱便一脸呆样儿,遥望声音杂乱的前院。
红蕖也满腹心事地盯着院门口。
小羽事不关己,悠然自得地喝汤。
在壮骨汤喝完前,柳姑姑亲自领着两个女剑士来到小静轩。
女剑客皆二十出头的年纪,单马尾高高翘起,穿灰白二色的短打,腰间挂着长剑,很是干练英武。
她们进来后盯着小羽和红蕖仔细打量一番,有将院子和小屋仔细检查一遍,才默不作声地离开。
“行了,早点睡吧。”
柳姑姑也是一身干练的打扮,腰间挂着下午扔掉的宝剑。
“国君丢了什么重宝?”小羽凑上去问了一句。
“不晓得,别瞎打听。”柳姑姑摆摆手,将紫樱也拉走了。
“唉,睡吧。”小羽脱掉外套,噗通跳进水池里。
“你在池子里睡?昨晚你是不是没有回床?”红蕖问道。
“屋里只一张床,没地方睡。”
红蕖道:“本来就只一张床,你睡一头,我睡另一头,我还给你放枕头了。”
“那你把脚洗一下呀,昨晚我准备回去眯一下的,结果你不仅没洗脚,还穿着厚实的布袜,滂臭!”小羽一脸嫌弃道。
红蕖脸一红,叫道:“胡说,哪有臭.而且,你睡觉难道不穿足衣?”
小羽道:“哪怕我是个蛮人,睡觉前也一定洗手洗脸洗牙,若有条件,最好洗澡。
洗完澡还换一套干净的睡衣。
你堂堂相府小姐,竟然不洗脚,天呐,太邋遢了。”
红蕖伸手指着她,气得手臂和声音都在颤抖,“你竟然说我邋遢你个无知沙蛮,辱我太甚,辱我太甚,我好气也!”
“你拿脚熏我,还有脸气,我才该喊‘好气也’。”
红蕖破了防,连声叫道:“蛮夷,蛮夷,沙蛮,无知蠢蛮子!”
小羽向她比了个中指,潇洒地扎进水池里。
红蕖又骂了一会儿才怏怏回屋。
她脱了衣服,坐在床上,掰着脚闻了一会儿。
虽然还是不觉得臭,但她犹犹豫豫汲着鞋子,提着茶壶,走到院子里,环顾一圈,又来到水池边,开始用即将过夜的茶水冲脚。
“喂,你在干什么?”小羽从水里冒出来,捏着鼻子,远远避开,叫道:“天呐,好邋遢,好恶心!”
“沙蛮羽,你不要太过分!”
红蕖双眼冒火,恨不得拿茶壶,朝那颗滴水的脑袋砸过去。
“我过分?你用洗脚水泼我,你还说我过分?窦逸琳的女儿,太没有礼貌了。”
红蕖终于忍无可忍,没用茶壶砸小羽,却把自己丢了出去——飞扑向小羽。
“噗通!”
小羽也不惯着她,侧身一避,揪着她头发往下一摁。
红蕖完全不是她的对手,脑袋埋在水里,双手双脚胡乱扑腾,弄得水花四溅,却始终挣扎不起来。
等她咕嘟嘟灌下好几口水,小羽才将她放开。
“咳咳咳”红蕖趴在石阶上猛咳,咳得口水、鼻涕、眼泪一起流。
她活了一辈子,从没一天,像这一刻感到无比的委屈。
若非边上传来小羽轻蔑的笑声,她差点“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我要练功,别再骚扰我。”
小羽也不为己甚,又一头扎进水里。
红蕖缓了一会儿慢慢恢复冷静,悄悄用脚丫蹭脚丫,故意把脚洗了,才爬出水池。
第二天,天门镇已经处于戒严中,红袖坊直接关门不再营业。
不过梨香园的教学没有停下。
因为不用营业,姑姑们还在下午加了一堂课。
小羽则是借用梨香园宽敞的地方,练了一下午的剑,收获无数姑娘和“女儿”们的喝彩与敬畏。
当时就有几个剑姬表示要跟她学剑。
“先别急,等我跟姑姑拜访过练成《九花剑》的前辈,有所感悟后,再传授你们九花神剑。”小羽来者不拒,应下所有人的求学请求,却没立即开始教学。
她从一开始就明说,要她教授剑术,要么自己带剑谱过来,要么从徐大豪等人赠送的《鬼影擒拿手》、《串花蝴蝶步》、《铁甲神拳》、《飞星刀》中挑选。
她们自己没剑谱,又点名想学《九花剑》,那便只能等了。
“池子里的红鲤鱼哪去了?”冷战一天后,红蕖主动开口和小羽说话。
而且她表情很坦然,没有扭捏,语气也很平淡,仿佛昨晚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小羽略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还有两条吗?”
“其它的呢?”
“早被我扔了。你说得对,鱼太多水池会有鱼腥气。”
红蕖轻轻点头,“很好!从今天开始,我也要用池水洗澡。”
“我要练功,你自己打水洗澡。”
顿了顿,小羽又低头看了眼她的绣鞋,“你想想,我连你臭袜子都忍受不了,怎能忍受你全身污垢都流进池子里?”
红蕖怒目里像是在迸射小火花,“哪里不能练功,为什么要去池子练功?”
“我是沙蛮,从小住在流沙河边上,喜欢水,咋了?”
红蕖闷闷道:“水池很大。”
“再大的水池也容纳不了你身上的垢甲!”
红蕖受不了了,转身跑出院门。
没一会儿,她便哼哧哼哧提着半桶水回来。
到了第三天,天门镇终于恢复正常。
街上行人稀少,摆摊的商贩更少,巡逻的衙役和士兵倒是很多。
马车上的小羽依旧觉得处处新鲜,趴在窗口怎么看都觉得不够。
“嘿嘿,没见过这么繁华的市镇吧?全天下的货物都在这儿汇聚,应有尽有。”柳姑姑得意笑道:“咱天门镇的乞丐,都比其它地方的老爷有见识、有福气。”
“姑姑,我看的压根不是繁华,而是逍遥自在啊!红袖坊吃住都还不错,可不能出门,像个笼子,让人难受。”小羽也没隐瞒心情,实话感慨道。
“逍遥哼,除了神仙,这世上谁人能真正逍遥?”柳姑姑冷笑道。
“对我来说,若能隔三差五出来逛逛,便算逍遥似神仙了。”小羽道。
柳姑姑瞥了她一眼,道:“再等几个月吧,等大秦使臣离开,等三十六国的动乱彻底平息,我甚至可以安排你跟随芍药,去见识见识大世面。”
“大秦使臣是指谁?烈阳侯吗?”小羽问道。
“吁~~~~”
话音刚落,马车便一个急停,车夫压低声音,紧张喊道:“柳姑姑,前门好像出大事了。”
“什么事?”柳姑姑掀开链子,往前面一看,惊呼道:“小凤仙你长得什么嘴,说烈阳侯烈阳侯就来了。”
烈阳侯不是为她们而来。
前面十字路口,有一群膘壮的蜀国骑士,列队隔开一条宽敞的道路,火鸦军标志性的“丈五大秦巨汉”开道,烈阳侯的队伍沉默着往城东方向走去。
“这是要干啥——啊呀,天上那是什么?飞艇?飞船?”
小羽探头左看右看,在火鸦军中看到不少熟面孔。
然后上方的天空骤然一暗,六艘“飞天马车”瞬移般出现在天门镇上方。
马车样式很怪,十来米长,两米多宽,两侧靠下的位置有四个风车一样的轮子。
风车的“叶片”为五彩斑斓的羽毛,羽毛极为巨大,比巴掌还要宽,三四米长。
“这是‘昆仑飚车’啊,烈阳侯要回大秦了.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柳姑姑表情凝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