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姑娘不必担心,恩人她是好人,自有老天护着,一定会醒的,今早运气好,逮着一只野兔,今儿晌午咱们开开荤!”说着赵朝江笑嘻嘻的走出去。
颜妍看着沉睡中的叶蕴,俯身一边为她掖好被子一边道:“阿蕴,你睡太久了,也该醒了...”
为叶蕴整理妥帖,颜妍转过身拉了把楚辞边走边道:“走吧,不要打扰她休息,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不知外面怎么样了......”
“娘亲...呵呵呵....娘亲,快来抓我呀...我在这儿呢....”
“娘亲?快来呀,娘亲?”
“呵呵呵呵.....快来抓我呀.....”
郁郁葱葱的丛林中,叶蕴艰难的穿行在半人高的灌木中,四周不断地响起小姑娘清脆悦耳的声音。
“孩子...你在哪孩子!”
叶蕴一边费力的揪扯着缠在身上的杂草,一边四处寻找。
孩子,这是她的孩子,可是,她到底在哪,为什么她明明听得见她的声音,却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娘亲...我就在娘亲的身边呀....”小姑娘语气十分轻快。
“那为什么娘亲看不见你?乖,出来让娘亲看看你好不好?”叶蕴茫然的望着四周哀求道。
“娘亲想见我吗?”小姑娘问道。
“想!娘亲很想见你,你出来好不好,让娘亲看看你。”叶蕴放轻声音循循善诱,希望小姑娘能出来见她一面,这些时日,她几乎都在不休不止的找她,可不管她怎么说,小姑娘就是不愿见她。
“我也好想见娘亲,可是....我的样子太丑了....会吓到娘亲的....”小姑娘越说声音越低,语气既失落又伤心。
“怎么会呢?在娘亲的眼中你是最漂亮的!”叶蕴尽可能的安慰着。
小姑娘思考了好久,还是拒绝道:“不不不,不要娘亲看,娘亲会害怕!”
“娘亲发誓,不管你长得什么样,娘亲都不会害怕!”叶蕴立刻竖起三根手指保证道。
“还是算了...娘亲,我要走了...这段日子跟娘亲待在一起,我很开心...娘亲,回去吧,他们都很想你......还有,能保护娘亲,我很开心...娘亲,我好喜欢你...再见了娘亲,我会在娘亲看不见的地方,一直一直保护你....”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完全听不见...
叶蕴心猛地揪了一下,疼的她捂着胸口蹲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强行从身体内剥离了出去,心慌得厉害...
“不要...不要走....”
“孩子快回来...别走...回来....快回来....”
刚吃完午饭准备回房的颜妍突然听到屋里有动静,一进门就看见叶蕴躺在床上,神色痛苦,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握,好像在极力想要握住什么东西。
颜妍忙上前一边制止叶蕴的动作,一边拍打着叶蕴的脸,不断唤着:“阿蕴,醒醒,阿蕴,你怎么了,快醒醒....”
“啊!”叶蕴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
扩散的瞳孔慢慢聚拢,就看到一脸焦急地颜妍正看着她。
“阿蕴,你终于醒了!”颜妍鼻头一酸差点喜极而泣。
同样听到响动赶来的楚辞与赵朝江见到叶蕴眼睛大睁躺在床上均是一喜。
“主子!”
“恩人!”
两人快步上前围到床边看着叶蕴。
听到有人叫自己,叶蕴回过头看了眼两人,随后偏过头望着颜妍,右手不自觉抚上已经平坦的小腹声音嘶哑道:“孩子呢...”
“已经去了...”
叶蕴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缝隙没入发丝,过了片刻,叶蕴重新睁开眼,她掀开被子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没有半分力气。
颜妍看出她的意图弯腰将她扶起,等她坐稳了才道:“你已经昏睡了三个月,身子发软也是正常的,不过不用担心,过几日便好了。”
颜妍说什么,叶蕴根本没在听,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姑娘的声音。
“她在哪,我想见见她...”
“这...”想到那个孩子坠出来的模样,颜妍有些不忍道:“你还是别看了...”
“为什么?”叶蕴红着眼睛仰头看着颜妍,声音夹着一丝丝哭音道:“在梦里她始终不愿见我,她说她的样子太丑,怕吓到我...颜妍,”叶蕴一把拽住颜妍的手道:“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避开叶蕴急切的目光,颜妍嘴唇抿了又抿慢慢吞吞道:“楚辞看到你从上面掉了下来,等我见到你时,你的脉象已经十分微弱,伤势过重且胎儿已在出来的边缘,重伤催动了毒发,要是不尽快解毒,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冒险将你体内的毒全部引到胎儿身上为你解毒。
那毒在你体内多年且毒性很强,故而染了毒素的胎儿通体发黑还有臭味......”到最后颜妍越说声越小,根本不敢看叶蕴。
“怪不得......怪不得说什么她都不愿见我....”叶蕴苦笑着喃喃自语道。
“不能保她性命已是愧对于她,没想到到头来还让她帮我解毒......颜妍,带我去见见她吧.....”
叶蕴如今这幅失魂落魄又愧疚难当的模样看的颜妍心疼,终是不忍让她再度伤神,颜妍点头同意。
“山路难走,你刚刚醒来,还是让楚辞抱你过去吧。”
叶蕴没有拒绝。
叶蕴分量很轻,轻到让楚辞完全感觉不到怀里抱了一个人。
民间有个说法,未出生的胎儿是不能立碑入葬的,不然会找不到转生的路,只需寻个僻静之处挖个小坑埋了就好。
于是在村里人的帮助下,颜妍三人在山腰上找到一处花田,将胎儿埋到了花田旁,希望下辈子这孩子可以投个好人家。
“那便是了。”颜妍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堆轻声道。
叶蕴顺着颜妍所看方向看过去,漫山遍野的野花旁边有块凸起的小土堆。
叶蕴挣扎着从楚辞怀里下来,她推开颜妍欲扶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向小土堆。
不声不响的坐了下去,这一坐就是整整一日。
楚辞抬头望了望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抬脚想上前带叶蕴回去,被颜妍伸手拦下。
“算了,她心里难受,就让她再多陪一会儿吧。”
于是两人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叶蕴的背影,默默地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