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午饭,宋时雨避开李家人,在汴梁城里兜兜转转的,赶到了梨花巷的一处宅子。
她没有敲门,直接翻墙而入,轻巧的落在了地上,但还是吓了屋里的人一跳。
“是你,你怎么又来了?”秦苏然转过头,不耐烦的看着宋时雨。
宋时雨哼笑一声:“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是你们兄妹俩的救命恩人,这房子好像还是我出钱赁的,连我都不能来,那谁能来?”
“......”十二岁的秦苏然还很青涩,无论是口舌还是拳脚,显然都不是宋时雨的对手,眼下自己又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宋时雨得意的笑了,撩开门帘进了里间,看到秦欣然睡得极沉,便低声问道:“怎么样,醒过来过吗?”
听到这话,秦苏然满面愁容的摇了摇头:“没有,药也灌下去了,但是妹妹一直都没有醒。”
“郎中不是说了吗,欣然太过虚弱了,得多养几日才能清醒过来。”宋时雨劝慰了一句:“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正说这话的功夫,秦欣然突然眉头紧皱,尖利的叫了一声:“秦妙荣!”
“欣然,欣然,你怎么了!你醒醒,醒醒啊。”秦苏然一下子趴到了秦欣然的身上,一叠声的呼唤起来。
听到这一声尖叫,宋时雨转瞬变了脸色,对秦苏然道:“你先出去,我来守着她。”
“我不!”秦苏然坚决拒绝了:“她是我妹妹,我必须守着她!”
“......”宋时雨无语了,十二岁的秦苏然和二十二岁的秦苏然一样,固执的让人讨厌,她错了错牙:“你若是不听我的,以后药费自理!”
“......”秦苏然瞬间丧了气,耷拉着眉眼退出了里间。
“滚到院子里去,离这间屋子越远越好!把门关上!”宋时雨大喊了一声。
“......”秦苏然没有反抗的底气,只好愤愤不平的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屋里再没有第三个人了。
宋时雨赶忙趴在秦欣然的耳畔,低声道:“欣然,欣然,没事了,没有什么秦妙荣了,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被秦妙荣伤害了。”
陷入昏睡中的秦欣然似乎能够听到宋时雨的声音一样,紧缩的眉头渐渐松开了,但是脸上痛苦的神情却越来越多了。
宋时雨赶忙握住了秦欣然的手,只觉她的手寒凉如冰,手心中满是冷汗。
秦欣然在昏睡中,似乎经历了一生那么漫长的时间。
时值深寒,飞雪茫茫,山间一片银装素裹。
一滴滴血刺眼邪红的鲜血沿着雪地上的石槽流淌。
站在高处,可以看到雪地上,鲜血蔓延出了一个巨大的符文。
雪后初霁的阳光照在上头,闪动着邪红的光芒。
“秦妙荣,你,你不得好死!殿下,殿下,救我!”
符文的边上竖起一个诡异的木架,秦欣然披头散发的捆在上头,腹部高高的隆起。
看起来有八九个月的身孕了。
一根长钉钉在她的腹部,鲜血沿着血槽滴落下来。
“妹妹,你别喊了,殿下不在这。”秦妙荣披着雪白大氅走过来,笑盈盈的样子像一条毒蛇:“就算殿下在这,也不会救你的,这本就是殿下的安排。”
“不可能,不可能,殿下,殿下,我腹中的是殿下的亲骨肉啊!”秦欣然备受打击,连连摇头。
“有什么不可能的。”秦妙荣走近了一步:“秦欣然,你的天生凤命是我的,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是打开这个禁地的血引,这个禁地里的秘宝是殿下的,你说,你肚子里的野种会是谁的?”
秦欣然剧烈的挣扎起来,失血过多的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可笑她软弱听话了一辈子,最后落个被人利用,血尽而亡的下场。
看到符文的光芒越来越明亮,秦妙荣志得意满的笑了。
“轰隆”一声巨响,震得群山都跟着晃了晃。
符文的光芒突然一暗,出现了细碎的裂痕。
“怎么回事,这,这不可能!”秦妙荣吃惊的后退一步。
“哈哈哈哈,假的,都是假的!秦妙荣,赵延卿,你们会有报应的!”秦欣然笑的沁出眼泪。
山腹之中,灯火昏暗。
几个男子把宋时雨围在中间。
“宋时雨,把那本书和那个瓶子交出来,我们不杀你。”
“噗噗”几声轻响,宋时雨屈指轻弹,山腹中的灯火尽数熄灭了。
她转身就跑,还不忘把那本书和瓶子里的药塞进嘴里。
跑出山腹,宋时雨的眼前突然一亮,一脚踩到了诡异的符文上。
石槽坍塌了一截,符文的光芒熄灭了。
“大胆,你是什么人!敢擅闯禁地!”秦妙荣恼羞成怒的大喝。
随即几道黑影飞跃而出,将宋时雨团团围住。
宋时雨看着这些凭空出现的男女,满脸惊诧,张了张嘴。
远处又是“砰砰”两声巨响。
宋时雨的身躯重重晃了晃,鲜血在胸前绽开。
山间剧烈的震动起来,无数积雪从山顶狂涌奔流而下。
秦欣然挣扎了两下,梦境陡然一转,从飞雪茫茫的山间,变成了繁华似锦的汴梁城。
两团灰蒙蒙的雾气在院落中飞快的穿梭飘荡。
雾气中隐约可见两个朦胧人影。
“姐姐,咱们在这飘了七日了,今日再找不到合适的身子,咱们就要彻底魂飞魄散了。”
“我怎么知道这么大个汴梁城,六天了都赶不上一个新鲜的死人呐!”宋时雨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鬼知道她是走了什么,刚刚抢到那本书和那瓶药,一脚就踩进了禁地,打断了正在运转的祭祀仪式。
引发了一场雪崩,她跟那个祭品秦欣然都死了。
再睁眼,她和秦欣然就都成了大虞朝的孤魂野鬼,没有黑白无常来锁魂,在都城汴梁飘荡了七天。
硬是一个刚死的人都没找到。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生了个千金!”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不好了,夫人血崩了!”
“不好了,夫人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