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苏绛婷被换了地方关押,一个秘密的任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连她自己都没有去过,而她也从来不知道,皇宫中还有这样一个废弃的宫殿。
身边,换了一茬人,全是生面孔,真把她当犯人一样对待,冷言冷语,不过好歹吃住起居还算不差,没有虐待她,所以,人在屋檐下,她也就没怎么理会了,为了安胎,她一天什么也不干,只是吃了睡,睡了吃,能不下地,就绝不下地,一副乖巧绝不会逃跑的模样,因此也让那些看守她的人放下了心?
也幸亏这个孩子争气,很少有害喜的症状,她基本没什么妊娠反应,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而且她极度担心的见血流产的事,也没有发生,孩子好好的在她肚子里存活了下来,这是她午夜梦回,最为激动高兴的事,不止一次的幻想着,顾陵尧的兵马打进来,救回她,知道她有了孩子,然后兴奋的『摸』着她肚子,亲吻她的场景……
日子,一天天滑过,在她独自静好的安宁里,并不知道,外面已然天翻地覆?
金殿上,苏振轩又一次怒极摔了茶盏,可噩耗还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报——”
“嘉海关失守,敌军已入关,攻破四城,往京城方向靠近?
“报——”
“梅城关失守,铁岭关失守,乌兰新君率军二十万,御驾亲征,边关尽失,汾州四军主将带兵投敌,敌军势如破竹,幽州、径州、宁昌等江东十一城失守,敌军已距京畿防线不过百里?”
苏振轩被震的跌坐在了龙椅上,如遭雷击……
百官惶恐,惊惧万分?
“那乌兰新君到底是何人,乌兰先太子无才,怎么换了个人,竟会如此厉害,让我汾州军不战而降,简直岂有此理?”苏智宸翻看着士兵呈上的奏报,脸『色』乌青,双手不住的抖颤不停?
“回肃王,前线交战,根本见不到乌兰新君,都是在后方指挥的,我军没有人知道那新君是何模样?”士兵灰头土脸的回答着,神『色』有些迟疑,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苏振轩蓦地一声吼,“还有什么,说?”
“回……回皇上,据我军各地守将说,不知怎么,敌军的作战策略,看起来竟不像是杨骞平常的打法,很有些像……像是我.朝前元帅安陵王的用兵手段?”士兵支吾着回道。
“什么?”
满朝震惊,苏振轩从龙椅上下来,急喘着气息,“难道顾陵尧投敌了?敌军幕后是他在指挥吗?”
士兵摇头,“不确定,但是敌军显然对我军的军事要塞的地形、驻军人数,任何防御进攻時的擅长之处、缺点短处,都了然的一清二楚,所以如入无人之境,攻下一座城,只用半天時间?”
“如果……如果敌军幕后主将真是顾陵尧,那么他对京畿布防何等清楚,京畿很快不保啊?”
“是啊,我盛世天.朝眼看就要承受灭国之灾啊?”
“完蛋了?国破家亡啊?”
“都怪先帝和皇上猜忌安陵王,致使酿成今天之大祸啊?”
殿上,众臣『乱』成一锅粥,武将都被派出去打仗了,剩下文臣被吓破了胆,一个个怨声载道?
“大胆?”
苏振轩一声厉喝,朝外吼道:“来人?将辱骂先帝,『乱』我军心者,推出去斩立决?”
“皇上?”
“皇上?”
众臣惊呼,御林军进来,不由分说便押住刚刚说话的几人往殿外拖去,手起刀落,片刻之间,剩下了几具尸首?
其余众臣,再不敢言语,一个个跪在地上,浑身打颤?
“为今之计,是探听清楚敌军主将是否顾陵尧,如果是,那么将苏绛婷送出,以示我.朝诚意,进行谈和?”苏智宸不太睿智的脑子,关键時刻,总算想出了主意。
“对,此法甚好,臣等赞同?”其余臣子,纷纷同意,绝望中又燃起了希望。
苏振轩震怒,“如此,我天.朝颜面何存?”
“颜面不存,但可保祖宗江山,孰轻孰重?”苏智宸反讥,眼中亦是熊熊怒火。
苏振轩斥道:“你以为,将苏绛婷送还给顾陵尧,他就会退兵谈和吗?他既派了人入宫营救,便是打着救走苏绛婷后,再无任何顾忌的进攻目的,盛世大好河山,他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轻易放弃?”
苏智宸不死心,“那不管怎么,也总得试一试?”
“好,朕可以试,但是朕也不会把宝全押在苏绛婷身上?”苏振轩说着,扭头扬声道:“朕发一道诏书给敌军,苏绛婷在朕的手上,三天后苏绛婷和郑如风成婚,如果想要苏绛婷活着,并且停止婚礼,乌兰就得退军,让顾陵尧一个人来京城见朕?否则,苏绛婷要么死,要么于他人?”
“皇上英明?”众臣闻听,顿時由惊.变喜,高呼万岁?
……
京畿百里外,乌兰大营帝帐之中,杨骞将一封信双手呈上,“皇上,盛世皇帝差人送来的?”
顾陵尧接过打开,速阅一遍,神经顿時绷紧,寒着双眸将信递给杨骞,“大哥看看。”
“皇上,这该如何?”杨骞看完,震惊仓皇的捏紧了信纸。
“大哥莫急?”顾陵尧沉『吟』间,额上青筋根根冒起,“由苏振轩并不知朕是乌兰皇帝就可看出,他根本不能确定我乌兰幕后主将是朕,所以,不过是试探,猜测朕是主将,以为朕会答应,那么,朕偏偏反其道而行,由大哥你回他一封信,说乌兰军中并无顾陵尧,三日后,乌兰大军必至盛世京城,盛世子民军队,包括百官皇室,凡是投降者,一律免死,反抗者,格杀勿论?”
“皇上,此举不担心苏振轩会真的杀了娘娘吗?”杨骞目『露』忧『色』,关于苏绛婷,朝中知情人直接尊称为了娘娘。
顾陵尧笃定的道:“他不会?只要他知道顾陵尧不在乌兰军中,那么他就不敢杀绛婷,他还怕顾陵尧在另一处突然冒出杀他呢,所以,他见不到顾陵尧,是不会杀掉他手中的底牌的?”
……
苏振轩接到乌兰主帅杨骞的信,已是三天之期的前一夜。
阅后,一扫龙袍袖子,案几上的奏报茶盏全部砸落在地,他狰狞了脸,“顾陵尧不在乌兰军中,那么,明日……明日定然也会出现,朕腹背受敌?”
“皇上,那怎么办啊?”小魏子焦急道。
苏振轩沉沉的闭上眼,“传令下去,明日皇城之上,苏绛婷和郑如风的婚事如期举行,让珍太妃去给苏绛婷打扮打扮?”
“是?”
小魏子离去,覃娴而至,苏振轩捏着她的手,沉目道:“娴儿,朕已安排下去,你和皇后带着朕的皇子皇女们,连夜离宫,逃出一个算一个,朕已无力保住这江山了?”
“皇上,臣妾不想离开皇上啊,臣妾不走?”覃娴痛哭,伏在了苏振轩怀里。
苏振轩严厉的低吼,“你必须走,你还怀着朕的龙种,想一尸两命吗?”
“皇上——”
“保住朕的龙种,保住我盛世的龙脉,记着复国大业,一有机会,就复国,记下了吗?”
“是,臣妾记下了?”
覃娴哭着,猛的抬头看着苏振轩,“皇上跟臣妾们一起走,保命要紧,好吗?”
“朕不能走,朕的目标太大,也根本走不了?”苏振轩深吸口气,无力的说道。
“报——”
有侍卫冲进来,单膝一跪,“禀皇上,肃王和一众皇亲国戚,还有朝中官员挟私逃跑了?”
苏振轩久久的没有回话,待回过神来時,只摆了摆手,让侍卫下去,然后催着覃娴,“你赶快去皇后宫里,快走,天一亮就来不及了?”
“皇上,臣妾叩别?”覃娴最后磕了一个头,起身离去。
起身出去,苏振轩在明清宫外,看着天上冷月,整整站了一夜。
他,究竟是不是错了?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去争夺那把龙椅,如果他没有夺,如果今天做了皇帝的是苏智宸,一切是否就会变得不一样?
百年基业,一朝断送在他手上,他就是死后,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
天亮,珍太妃到来。
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嬷嬷,端着的红漆盘子里,是鲜红的凤冠霞帔,还有两杯酒。
“绛婷,更衣-。”
没有温度的声音,神『色』清冷,这样子的珍太妃,完全在苏绛婷的意料之中,她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仇敌。
“好。”没有任何反抗,苏绛婷顺从的点头。
看着镜中美丽的新娘,没有人夸赞,连苏绛婷自己都觉得好笑,欲起身時,门被推开,郑如风迈了进来,一袭红衣,新郎倌的打扮,看起来神采奕奕。
“请新郎新娘分别喝下盘中酒,拜别娘家?”珍太妃一瞥身后,嬷嬷端了盘中的两杯酒过来。
看着那澄澈的『液』体,苏绛婷沉默了稍许,摇头,“我不能喝酒,身体不适。”
无论是因为她怀孕着,还是担心酒里有毒,保险起见,她都不能喝?
珍太妃眸『色』一闪,“这是规矩,必须喝?”
“我不喝?”苏绛婷下巴一抬,倨傲道。
“我替她喝?”郑如风平平吐出四个字,在珍太妃还不及反应時,双手各端起一杯酒,仰头,毫不犹豫的灌入喉咙?
珍太妃身体耸动了下,用力挤出一个字,“走?”
……
京城最后一道防御城门,在黎明破晓時分,全面崩溃?
乌兰大军如洪水般涌入京城,但恪守军规,不烧杀抢掠,不行凶祸害,只杀抵抗的盛世官兵?
太阳完全升起時,大军已将皇城团团包.围,旌旗猎猎,迎风招摇?
皇城顶上,弓箭手蓄势待发,之后五排御林军,刀全部出鞘,随時准备应敌,再往后,苏绛婷和郑如风并排而立,苏振轩一袭龙袍,昂身静望。
兵临城下,三军待命?
杨骞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旁是一众将领,还有他的次子杨旭,全部威风凛凛,个个是为虎将?
“亡.国.之君,还不大开皇城投降,更待何時?”杨骞仰头高喊,气势如宏?
“放箭?”
皇城上,弓箭手数箭齐『射』,城下举着盾.牌的乌兰士兵抵挡防御,箭矢只有少部分『射』中了士兵,其余纷纷掉落,丝毫没有伤到乌兰主将半分?
“苏振轩?给你一盏茶的時间,如果再不投降,本帅就下令进攻了?”杨骞二度高喊,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顾陵尧?”
城上,苏振轩陡然高喝,嗓音透过前方挡着他的御林军,清晰的传透四方,“你的女人在此,你还不现身?朕给你半盏茶的時间,如若不来,朕就割掉她的脑袋扔下皇城?”
闻声,杨骞目光微动,将剑柄握的更紧?
乌兰大军,严阵以待,未有任何『骚』.动,人人紧盯着城上?
天地间,静默无声,似乎時间静止在了这一刻?
苏绛婷摒息而立,神『色』平淡若水,也未有任何异常。心,却几乎跳出了喉咙?
郑如风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悄然抬手,按紧了心口之处,那里,剧痛无比?
苏振轩扭曲着俊容,从身边人手中猛的夺过剑,高指向天,用着全身的力气,大吼而出,“新人拜堂——”
苏绛婷和郑如风被押在了蹲在地上的弓箭手之后,盖头蒙住了她的双眼,透过一片红,她寻找着城下熟悉的那抹身影,可惜……什么也看不清?
小魏子抖颤着声线,扯着嗓子喊,“一拜天地——”
“苏振轩?”
杨骞猛然又喊出声,“你在搞什么鬼?盖头下的女人是谁?”
他必须确认那是真的苏绛婷?
“哈哈?天下鼎鼎大名的顾陵尧爱妻,你们谁想看?朕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法,三拜之后,顾陵尧若还不现身,朕数一声,就剥掉他女人的一件衣服,直到剥完为止,让你乌兰将士好好一饱眼福?”此時的苏振轩,已经完全疯了,猖狂的大笑着,面目狰狞的可怕?
郑如风心中发紧,喉咙发紧,心口更是疼的无以复加,他悄悄碰了一下苏绛婷的手臂,趁着苏振轩疯狂顾不得他们時,轻不可闻的说道:“如果万不得已,我制住他,你伺机逃跑?”
苏绛婷一震,缓缓扭过头去,隔着盖头楞楞的看着郑如风……
“无耻?”杨旭按耐不住激动的大喊,“顾元帅之妻乃你盛世公主,你身为皇帝,竟辱没自家人,真是无耻的可恨?”
苏振轩一扬手,扯掉了苏绛婷头上的红盖头,“什么公主?不过是个野种,无资格载入我盛世皇室玉碟?”
似乎是他记忆中的脸,就是那晚在已故太子府看到的女扮男装的和唐菁月一样的脸,杨骞惊怔了稍许,可以确定这位是真的娘娘了,便道:“苏振轩?两国交战,我乌兰新帝才智双绝,用兵如神,你想不想见见我.朝皇帝?让你死時,也能知道败在谁手?”
苏绛婷看着城下三军林立,隐忍着心中的激动,一个个望过去,默默的寻找着……
“缩头乌龟才躲在后面不敢见人,你朝皇帝,和顾陵尧一样是鼠辈?”苏振轩狂吼着,一副疯了的模样?
“我皇是不屑见你,他是何等人物,你苏振轩给他提鞋都不配?”杨旭嗤道。
杨骞接道:“但为了让你死个明白,我皇已到此,让你亲眼看看——他是谁?”
话音落,身后三军整齐划一的让出中间一条道来,步兵连绵跪地,齐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喊三遍,声震九霄?
两名戎装男子仗剑而出,那令人眼熟的相貌,赫然是安陵王两大近身侍卫——墨天与穆羽?
皇城上,唏嘘声顿時一片,苏振轩几不可见的晃了下身体,瞪大了眼睛朝后面看去——
一骑高头大马,被一名士兵牵出,沿着中间那条道缓缓而来,马上那一袭明黄『色』的身影,在午時金『色』的阳光之下,耀眼而夺目?
那一张英俊的容颜,一如往昔,沉静大气,那一双讳深的墨眸,灼灼其华,似能容纳天地山川,一觅苍生万物?
聚天下王者之气,集一统山河之魄?
“安陵王?”
“顾陵尧?”
皇城上,无数道惊呼声,此起彼伏,弓箭手软了弓,御林军纷纷后退,无人不面如土『色』,无人不仓皇失措?
郑如风按着心口的大手,不断的收紧,再收紧……
苏绛婷惊怔数秒后,喜及而泣,果真……果真是她的男人?
那么刚毅,那么英俊,那么『迷』人,那么让人看了心『潮』澎湃,任何時候,都瞩目的胜过全世界?
苏振轩身体摇晃的更加厉害,脸『色』苍白,嘴唇发抖,随着顾陵尧越来越近,他猛的提剑指向苏绛婷,张狂的叫嚣道:“顾陵尧,你潜伏我盛世十几年,竟早存了灭盛世之心,你居心叵测?朕命你退兵,否则就让你的女人不仅毒发身亡,还血溅当场?”
闻言,城下大军皆是一惊?
顾陵尧寒眸微眯,心中波涛骇浪,表面却镇定自若,他阴冷而笑,“苏振轩,你没有跟朕谈判的资格?你以为,你手中一个绛婷,就能威胁得了朕吗?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们是谁?”
语落,他大手一扬,后方便一阵『骚』.动,只见五六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及两个女人,还有一群男女由士兵押了上来,最后面跟着一群人,有戎装打扮的,有普通衣衫的,人人拿刀或拿剑,满面肃杀?
到了近前,前面一拨人,被后面的踢着跪下,一把把剑架在了他们脖子上,女人小孩儿哭成一团,小孩儿们纷纷哭叫着,“父皇?父皇救我们?”
苏振轩看清了这一干人,急怒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由身边的人紧着扶住了,他不敢相信,出逃的皇后、覃娴及他的皇子皇女们,还有苏智宸等皇亲国戚竟会落到顾陵尧手中?
苏绛婷凝神看去,站着的那一群人,赫然是大内天字.号地字号侍卫长,还有唐奕淳唐七等人,而且还有……还有和她在乌兰共患难过的六个美少年?
她顿時激动的连心都跳出来了,大喊着,“相公?我好爱你呀?”
顾陵尧俊容一抽,眼角隐隐泛起水光来,这么严肃的场合,这女人竟然……竟然胆大到当着数万之人对他言爱?
而乌兰三军闻之震动,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声过后,顾陵尧扬声道:“苏振轩,你想不到-?你以为你聪明,殊不知,你早在朕算计之内?時至现在,朕不妨告诉你,天字.号赵松和地字号龙达从来都是朕的人?你命他二人护送家眷出逃,那就是送到了朕手里,还有这旁的苏姓皇室人,以为能逃脱得了吗?现在,由朕命你,马上放了绛婷,否则,朕的心狠手辣,你是明白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振轩晃动着身躯,突然“哈哈”癫狂的大笑起来,“迟了?太迟了?朕给绛婷的酒里早下了毒,这交易做不成了,哈哈哈——”
“什么?”
顾陵尧本就揪心着这一点,此刻听苏振轩如此说,当下心凉了一大半,厉声一喝,“快给解『药』?”
“没有解『药』,那是最毒的『药』,世间无解?”苏振轩笑声不止,手中的剑,开始胡『乱』砍.杀,“既然都活不了,干脆全部死了算了?”
身边两个御林军被砍到,小魏子也受了伤,皇城上,顿時『乱』成一团,不知哪个御林军喊了声,“皇上疯了,大家投降保命-?”
一众御林军和弓箭手都扔下手中兵器,往城楼下奔去,无人再理苏振轩?
“绛婷?”
顾陵尧大喊一声,前后左右无数道身影,已运起轻功飞向城楼?
而郑如风一直警觉着苏振轩,在他的剑挥过来那一刻,就一扯苏绛婷,往一旁避去,再见到御林军投敌,趁『乱』之時,拉着苏绛婷也跟着往城楼楼梯口处跑,可才没跑几步,身体便陡然一软,趴倒在了地上,口中黑血狂吐?
拉扯着她的重力消失,苏绛婷一震,待回头去看,大惊失『色』,匆忙回去一步扶起郑如风的头,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她泪如雨下,“郑如风,那两杯酒里有毒,你替我喝了毒酒,是不是?”
“绛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带你回来,不该『逼』你……我猜皇上不会留你姓命,就……就猜给你的酒里,可能会有毒,所以,我替你喝,如果有毒,那么该死的人是我,只要你能活着就好……绛婷,我错了,只是我太爱你,太想跟你在一起,可惜……可惜我们这辈子是拜……拜不了堂了……”
郑如风用力的睁着双眼,抬起的手,几次想抚上苏绛婷的脸,却怎么也探不到,最后无力的缓缓垂落……
“郑如风,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不喜欢你了,不喜欢的……你怎么不狠心一些,让我自己喝下毒酒,你这是让我内疚,是不是?”苏绛婷摇着头,半跪在了地上,扶抱着他的身子,肩头耸动的厉害。
郑如风蠕动着唇,扯出苍白的笑容来,“你会内疚,那么……那么就能记着我,对吗?绛婷,你会记得我吗?会一直记得吗?我……我好想『摸』『摸』你……”vgi。
“郑如风,我让你『摸』,让你『摸』……”苏绛婷胡『乱』的抓起他的手,搁在自己的脸上,泪水模糊了视线,“会记得的,我一定记得你,郑如风,谢谢你……谢谢你救我……”
“绛婷,你曾给我下辈子的机会,我放弃了,可是……这辈子,我也没争取到,我好后悔……”声音越来越弱,郑如风嘴唇蠕动,却几乎再发不出声来,那温润如玉的笑容再也不见,炯亮的眼眸,渐渐黯淡无光,直至失去了全部的光亮……
“郑如风?”
看着怀中的男子,缓缓的阖上双眼,苏绛婷抑制不住的嘶喊着,“郑如风——”
不知何時,皇城上已无一名盛世官兵,张枫扬、墨天、穆羽、唐奕淳、唐七、陆铭幽等数人围在了她身旁,安静的站立着。
一双温暖的大手,揽抱住了她的双肩,顾陵尧下颚抵上她的发丝,喃喃低语,“绛婷,都过去了,有我在你身边,不怕……”
唐奕淳踱步过来,一声不吭的把上她的脉,许久,朝顾陵尧点点头,“无事。”
闻言,所有人都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顾陵尧抱起如木偶般只剩下哭泣的苏绛婷,刚转身,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哥哥——”头在起风。
“依影?”
陆铭幽低呼一声,众人惊楞,只见依影一口气冲上来,拨开人群,扑到了郑如风的尸体旁,紧紧的抱起他,“你怎么不等我?怎么不等等我?哥哥……我来陪你,好不好,让我陪你,我怕你一人太寂寞了……”
“依影?”
众人听出不对,抢着过去,可依影早就抱了求死之心,腰带上『插』的匕首,在众人抢夺前的一刻,精准的『插』入了心脏?
“依影?”
众人难过的呼喊,依影身体软下,抱着郑如风双双躺在了地上,嘴角却挂起幸福的笑容……
“朕早就告诫过依影,她不听,最终被情所误?”顾陵尧低叹一声,缓缓道:“厚葬二人。”
“是,皇上?”墨天领旨。
看着这一幕,苏绛婷急急的喘着气,双目大睁,脑中刹那间,嗡嗡作响,天际一抹异样的白光突然『射』到她脸上,她心跳一滞,恍惚无意识的抬眸,迎向那抹白光,双目一刺,世界在顷刻间,陷入黑暗……
“绛婷?绛婷?”等到顾陵尧发觉到不对劲,一低头,大惊而呼,“绛婷昏过去了?”
……
帝帐中。
唐七和唐奕淳诊断了有一个時辰,两人皆一筹莫展,得出相同的结论,“绛婷脉相已平稳,心跳也正常,按理应该醒来,可是掐人中都不醒,实在诡异的很?”
顾陵尧焦躁不已,心烦意『乱』的要命,“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这种情况,也和病人的意志有关,如果病人自己不愿醒来,用『药』物也没有办法,何况现在绛婷身怀有孕,不宜用『药』?”唐七叹气道。
“她怎么会不愿醒来?朕和她分别两三个月,她难道不想见朕么?”顾陵尧不解,俊挺的眉,深深的拧起。
“想不通,连我爹都没办法,我就更没法子了?”唐奕淳摇头,很是无力。
唐七安抚道:“皇上别急,绛婷总会醒来的,我们安心等待-?”
“尽快处理战后各项事宜,等到绛婷一醒,朕便先行起程回国,让绛婷在乌兰安定休养身体。”顾陵尧一扫下方立的杨骞等将领,缓缓说道。
“遵旨?”众将领命。
可惜,一连等了十多日,苏绛婷还未有半分清醒的意思,每天喂她清粥,竟也能喂进去,但就是闭着眼睛不肯睁开,跟活死人似的?
这么离奇的事件,全军上下,都震惊万分?
顾陵尧的耐心,被一点一点的磨尽,脾气一天天的变坏,所有事务都交待了杨骞去管,只日夜守着苏绛婷,亲手喂她喝粥,为她擦洗身体,不断的和她说话,试图唤醒她的意识,可毫无用处?
“娘子,你究竟要怎么折磨我?你不是爱我么?你就是这么爱的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求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娘子,你是不是离开我了?是不是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去了?我跟你说,你不能这么残忍的,我是你丈夫,你肚子里还孕育着我们的孩子,你怎能抛夫弃子?娘子,你回来好不好?你在怪我,生我气是吗?你说过,不喜欢我做皇帝,我没有听你的话,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做了皇帝,会违背誓言,会有三宫六院,会不再爱你,是不是?我向你保证,只有你,我的妻子永远都只有唯一的你,不论我坐在什么位子上,我都还是你的相公,只属于你,永远不会变?”
“娘子,这片天下送给你,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拱手山河讨你欢?”
喃喃着,嗓音里又夹杂了哭音,顾陵尧伏在苏绛婷身上,忍不住的失声低泣。
ps:还剩下最后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