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叶不大舒服。
这个孩子怀的实在有些艰难,她之前还有心情逗弄逗弄安哥儿,等到后来,都不能听见安哥儿的哭声,这些天呕吐的也愈发厉害了,今天中午还呕出一口血来。
赵嬷嬷吓得要命,急忙去请了从京城带来的太医过来。
幸亏太医瞧过之后,说并不是胃里呕出来的,只是因为呕吐的太过频繁,所以喉咙破了,这才会带了血丝,又开了一副安胎药,让赵青叶按时服用。
赵青叶现在是什么都吃不下,可大人不吃,小孩子却不能饿的,这安胎药说到底是为了让孩子能够在肚子里好好的。
她分明是嫌弃药苦,也还是皱着眉头忍着恶心一碗一碗的喝下去。
闵王过来一趟,看到她吃药的模样也忍不住有些担心:「怎么这都快两个月了,还是这么严重?太医怎么说的?」
肚子里的孩子十分要紧,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赵嬷嬷现在已经问清楚了太医,心里多了几分底气,便跟闵王解释:「娘娘是头一胎,身体又弱,太医说这也是寻常事,只要挨过了前头这几个月,后头自然就顺畅了。太医还说,非得是这么折腾的孩子,一定是身强体壮的呢!」
这的确也是太医说的,说孩子在母体里折腾的厉害的,往往都是生出来以后强壮的。
听见这话,闵王倒是笑起来,坐在赵青叶身边,摸了摸赵青叶的肚子:「哎呀,这个小小人儿,真是知道折磨母亲!等你出来,本王一定好好打你的屁股!」
自从洪长史从京城回来之后,闵王往她这里来的就愈发的勤快,而且对她温柔非常,几乎是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赵青叶心里也知道是为了这个孩子的缘故。
她心里得意的同时,又觉得纠结无比。
杭州那边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道苏邀到底死了没有。
如果苏邀死了,那她从此不仅心里的那口郁气从此就出了,更没什么需要担心和害怕的了。
只要苏邀死了,她就过这样的日子,也是好的。
以后有孩子傍身,她做她风光无限的藩王妃,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现在那边就是没有动静,以至于连这荣宠无限的日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稳固,她心里一直都是不安的。
现在听见闵王这么调侃,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声说:「殿下这说的,他生出来就是小小一团,您怎么舍得下去手?」
两人之间难得有些温情。
赵嬷嬷看的眉开眼笑的。
之前赵青叶一直都是一副戾气横生的模样,哪怕是来了福建封地,也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甚至好几次还惹怒了吗信王,两人之间闹得剑拔弩张的。
她心里一直悬着一颗心,觉得万分的不安。
现在就好多了。
只要赵青叶能够想得开,替闵王生出长子来,那以后还有什么可发愁的?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都是稳稳当当的保住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了夫妻两人,赵青叶才侧过头去问闵王:「洪长史回来了,有没有说京城现在怎么样了?」
她其实是想问京城有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京城真的有什么动静,洪长史也不可能风平浪静的回来,还带了这么多赏赐了。
她心里的不安稍微减轻了一些,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
闵王倒是没有往别的地方想,笑了一声:「倒是没有说别的,只说太后娘娘跟父皇听见咱们有了,高兴的了不得,还专门宣召了洪长史问过了咱们封地的流寇和茶山一事,洪长史如实说了,父皇夸赞我们是佳儿佳妇呢!」.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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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儿佳妇!元丰帝得是高兴成什么样,才会如此盛赞?
萧愫直到现在提起来,还仍旧觉得热血沸腾,与有荣焉。
别说是萧愫了,赵青叶也有些激动。
之前元丰帝就曾经给萧恒和苏邀写了四个大字,上头写的就是佳儿佳妇。
到如今,自己也一样可以得到,不是吗?
苏邀有的,她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也都拥有了。
从此以后,她还会有的更多。
比如说,孩子,比如说,性命。
但是苏邀,她不需要有这些,她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去死,便足够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赵青叶似乎是在告诉闵王,也似乎是在告诉自己:「是啊,我们现在该有的都已经有了,以后也只会有的更多。殿下,我们以后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萧愫现在对她满意至极,听见她说这番话也笑着点了点头:「是,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好的。你现在可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好好的为我生出一个健康的大胖儿子,到时候,咱们一道进京去,父皇还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
至于萧恒?
他现在深陷在浙江那边,浙江如今是个什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要建造一支水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之前多少名将也曾经试图努力过,也没有任何法子,萧恒竟然天真做梦,动用一个新人,还把他捧得那么高,迟早会从天上摔下来。
他就等着看到时候萧恒是怎么倒霉!
赵青叶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的欢喜并不少,但是担忧也同样的与日俱增。
她现在什么都不必担心了,只要苏邀死了,只要苏邀死了,那个秘密就会永远被埋藏,没有人知道她让邱大老爷去勾结过海盗,也不会知道她引入倭寇攻击过吴家堡。
她从此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享受她的王妃之位所带来的尊荣。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她朝着萧愫笑了笑,转过头就趁着萧愫去了书房,让赵嬷嬷派人送信去邱家。
邱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都已经过去了多久了,他们竟然还没有来说一下事情的后续。
事情到底完成的怎么样了,成了没成,是死是活总得给她个说法。
邱大老爷是要装缩头乌龟吗?!
只要这么一想,赵青叶的好心情就又荡然无存,猛地攥住了手里的绣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