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今天的形势,夏想承认,也有估计不足之处。
其实在章国伟第一时间向他汇报情况时,他就意识到今天的事情会很麻烦,但没有想到麻烦到惊天动地的地步。
章国伟也并不知道对方全部的计划,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夏想也没有办法针对每一个细节都策划好应对之计,所以,他能一人支撑到现在,以他的年龄和级别,实属不易了。
当然,估计不足不要紧,只要他坚定立场,在邱仁礼和付先锋的联手力挺之下,也能最终过关,却没想到,总理也去而复返!
毫无疑问,总理所谓的评评理、管一管,必定是偏向委员长的立场!
夏想转身,看到总理既熟悉又陌生的温和的笑容,见总理迈着轻快地步伐来到委员长身旁,然后……就站在了委员长身侧,不再前进一步。
如果总理真是居中的立场,他会站在中间,和各方都保持同样的距离,现在却和委员长肩并肩站在一起,总理的立场,已经明白无误地用行动表明了!
“按说后生晚辈之间出点纠纷闹点矛盾,身为家长,确实该放放手,让年轻人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处理,也是好事。不过有时候事情要分轻重缓急,夏想,你来说说,你和宗高之间的矛盾大不大?”总理的声音和声细语,不偏不向,摆出主持公道的姿态。
既然总理要摆事实讲道理,夏想也得领情,也得借总理了解情况之际,用心拖延一下时间,就说:“总理,其实从一开始,我和宗高之间就没有多大的矛盾,只是中间产生了误会,导致矛盾越来越深,真要说起来,最早还从宗高想在燕市上马一个项目开始……”
衙内意识到了夏想的用意,是想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来拖延时间,问题是,现在夏想在装模作样地摆事实讲道理的同时,背后却拿着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他的肉。每一秒钟,他都要肉疼一次,再过上十几分钟半个小时,他就要没命了。
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夏想,真是一个无孔不入的小人,处处会钻空子!衙内恨得咬牙切齿,不等夏想说完,就急急插话了:“总理,不要听夏想乱弹琴,他现在想拖延时间,好在背后坏我好事。赶紧让他住手才是大事,他就是想扯闲篇!”
情急之下,衙内的话就说得有点不太讲究。
总理脸上微微闪过一丝愠怒。
委员长注意到了衙内的话说得太急躁了,就悄然向衙内使了一个眼色。衙内也立刻会意,暗叫不好,他怎么能以命令的口气和总理说话?
不过话已经出口,想收回是不可能了,只好又赶紧圆场:“总理可要替我做主,夏想欺负我。”
总理淡淡地“哦”了一声,又看向了夏想:“夏想,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坐下来谈,不要一边拨刀拨枪,一边谈判,显得很没有诚意。”
都以为夏想还会继续拖延时间,随便扯上几句,毕竟刚才连委员长的面子也不给,难道还会给总理面子不成?不想让众人都大跌眼镜的是,总理话音刚落,夏想拿起电话就打了出去,下达了命令:“先停一停。”
怎么会?
众人都面面相觑,怦然而惊,夏想坚持了半天,和委员长也不惜正面对抗,怎么总理一句话他就妥协了,是太敬重总理给总理一个面子,还是另有原因?
侯康去却迅速想通了其中的环节,立刻大有深意地看了夏想一眼,心中暗想,夏想,真是一个政治高手――对,堂堂的中央政治局委员对一名省委副书记得出了政治高手的结论――在面对委员长和总理联合施压的情形之下,还能从容不迫地有分化和区别对待的手段,确实不简单。
换了别人,哪怕是担任多年省长省委书记的老官场,此时也未必如夏想镇静和从容,更不用提还有反击之策。
委员长的目光再次微微收缩,脸上的怒气隐现。夏想在他再三要求之下,推三阻四,甚至还由付先锋、邱仁礼一起出面和他抗衡,摆出的就是不肯退让的姿态,总理一开口,夏想就毫不犹豫地收了手,不是故意厚此薄彼让他难堪又是什么?
更何况,现在场中又是无数高官云集,夏想就是故意落他面子!
委员长投向夏想的目光,更加犀利和充满压迫之意。
总理也微微一惊,没想到夏想这么听话,心中闪过了数个念头,但最终只是说道:“对了,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夏想同志还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同志。”
难道事情就此不了了之了?谁都心里清楚一点,夏想在大面上给了总理面子,面子是相互的,总理也会顺水推舟,将事情化解,然后就是各退一步,鸣金收兵,至于夏想一转身是不是再打电话重开战端,就是另一场战争了,和眼前的事情已经无关了。
琢磨过来夏想的用意之后,不少人都暗中赞叹夏想的做法深得凡事要区别对待的三昧。
这么说,事情就此和平解决了?
“好了,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以后再有什么矛盾,坐下喝喝茶,好好淡一淡,年轻人,火气大一点正常,但不要非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是不是?”总理继续劝和,“宗高,夏想已经住手了,你也表示一下。”
衙内本来就和夏想面对面站着,总理让他表示一下,他心里很不情愿,因为今天的事情闹得挺大,收效甚微,等于是瞎折腾一场,夏想最后好象被迫收手了,其实给的是总理的面子,他虽然胜了,却胜之不武,而且今天父亲的面子还没有找回来!
衙内一伸手:“我就表示一下……手机送你好了,当成一次纪念。”
夏想将手机还给衙内:“高总,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当面问个清楚……”
衙内也不勉强,接过手机:“说吧,我听着呢。”
“我们之间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来,握个手。”夏想主动伸出了手。
衙内犹豫一下,还是和夏想握了握手。
两人的手一碰即开,夏想随即用手一指范铮和高建远:“高总,那两个人……是你的朋友?”
不提其名,直接以两个人代替,熟悉夏想的人就知道,夏想要拿范铮和高建远开刀了。
“……”衙内莫名其妙心中一跳,夏想的话平淡无奇,并无威胁之意,听到他的耳中,却有一阵寒意,他竟然一时失语!
刚才夏想就想用范铮和高建远作为交换条件,他没同意,现在总理出面压得夏想退步了,夏想还想再拿下范铮和高建远,而且当着委员长和总理的面?借他一百胆子他都不敢!
衙内一下底气十足了:“是,是我的朋友!”又不以为然地看了夏想一眼,“怎么着,夏书记,你还想和我的朋友过不去?今天他们是我请来的,他们的安全,也得由我全权负责!”
衙内的话气势很足,等同于谁敢动了范铮和高建远,谁就动了他。之所以现在又气势凌人,还是因为现在有委员长和总理撑腰的缘故。
谅夏想也不敢怎样!
夏想……还真敢怎样了!
夏想忽然后退一步,露出了付先锋。
付先锋早就按捺不住了,夏想退后,他立刻向前一步,冷冷说道:“范睿恒,上次我就说过,你是付家不受欢迎的客人,现在我请你马上离开!”
要知道,范睿恒虽然退下,但仍然是省级待遇的离休高官,付先锋公然当着委员长和总理的面,直接下了逐客令,这个耳光打得是无比的响亮!
范睿恒脸色大变,恼怒异常:“付先锋,你……我好心好意前来吊唁付老爷子,你……不识抬举!”怒极之下,他就一时口不择言。
付先锋阴冷异常,压抑了半天的怒火终于完全迸发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吊唁我家老爷子?滚!”
此话一出,包括委员长和总理在内,所有人都脸色怫然大变。付先锋不留一点情面,当众羞辱范睿恒,其实是对衙内等人联合向夏想挑衅的另一种形式的全面反击。
父辱子羞,范铮暴怒了。
“付先锋,你不是个东西,你是混帐王八蛋!”范铮红了眼睛,就差冲上前去朝付先锋拼命了。
“拿下!”付先锋轻描淡写地一摆手,“付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一些闲杂人等在付家门口聚众闹事,是不是觉得付家老爷子不在了,付家就好欺负了?”
其实人人对今天的事情,都有如此想法,但有想法也不能说出口,因为如此一说,就等于是间接指责委员长和总理联合欺负付家,推而广之,是向整个家族势力挑战――尽管事实本来如此,但人人心照不宣,只能闷在心里,却都没想到,付先锋敢当众叫破。
付家有一个副总理,一个省长,警卫力量也很强大,立刻就有人冲了出来,十分粗暴地将范睿恒推开,直接将范铮和高建远拿下!
委员长和总理对视一眼,正要联手叫停付先锋的举动,忽然,一阵嘈杂的脚步之声传来,一人高喊一声:“谁欺负付家,就是欺负吴家、梅家和邱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