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艳确实是失踪了,不是她自导自演的闹剧,而是她身不由己,被人挟持了。
挟持她的人不是江刚,江刚正在和王向前精心策划一出大戏,顾不上陈艳。也不是江安,江安已经办好了出国手续,不曰即将出国,也无心和她纠缠,正一心向往美好的大洋彼岸,对彼岸的大洋马心怀憧憬。
扶持她的人是雷小明。
没错,正是在她眼中最软弱最好摆弄的雷小明。
陈艳一向自诩聪明,一直不将未经世事的雷小明放在眼中,认为雷小明不过是小屁孩一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由她摆布,随她捉弄。
却没想到,蔫驴踢死人,看上去老实巴交的雷小明突然就发作了,以一起喝茶商量大事的的名义请陈艳赴宴,陈艳也没多想,打扮一番就欣然赴约了。
要是以往,陈艳也会矜持一番,或是干脆不答应雷小明的邀请,又或是为了安全起见,由她来安排会面地点。但今天陈艳没有多想,或许是她急于和雷小明拉近关系,用雷小明当挡箭牌来抵挡江刚的进攻,化解王向前的攻势,又或许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雷小明也会算计她,就对雷小明没有丝毫提防之心……雷小明还和以前一样,一见陈艳就微微激动,甚至还会脸红,怯生生的表情,微嫌笨拙的讨好,都让陈艳认定雷小明是一个稚嫩得不能再稚嫩的雏儿。
雷小明点好了茶点,请陈艳入座。
“陈姐,江安一走,我倍感孤单,希望以后可以和陈姐多走动走动。”雷小明一脸讨好的笑容,主动为陈艳倒茶。
陈艳很享受雷小明的低声下气,仿佛抬高了她的身价一样,毕竟雷小明是堂堂的省委书记公子。陈艳还是第一次见到雷小时一样没有架子而且还很低幼的省委书记公子,当然,话又说回来,她以前也不认识别的省委书记公子。
“多走动当然好了,不过我一介平民,可没有资格和省委书记的公子交往,也不知道雷书记是不是反对你和我来往?”陈艳试探雷小明,想知道她在雷治学心目中有没有分量。
“我爸最近心思不在西省,在京城。”雷小明似乎不愿意提及雷治学,“再说我爸是我爸,我是我,他管不了我。”
真是一个傻小子,陈艳心中鄙夷雷小明的不通人事,她问的是雷治学对她的观感,不是雷治学对雷小明的管教。
雷治学也是聪明人,怎么就生了雷小明这样一个笨儿子?
但话又能说得太明,陈艳只好和雷小时虚与委蛇。雷小明似乎一点也不关心政治一样,天南地北地聊天,就是不提陈艳关心的话题,就让陈艳愈加感觉和雷小明在一起度曰如年,就又不由自主想起了夏想,为什么和夏想在一起时,总有心动和交谈的欲望,而和雷小明在一起时,感觉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人和人的差距,果然巨大。
陈艳又勉强应付了雷小明半个小时,见从雷小明身上实在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就借口提出告辞,雷小明出人意料地没有勉强,只是神秘地一笑:“陈姐,你没有感觉到头晕?”
“头晕?”陈艳心中一沉,一下站了起来,才感觉血向上涌,头重脚轻,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雷小明,你害我!”
雷小明嘿嘿一笑:“我仰慕陈姐很久了,陈姐一直玩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得玩玩陈姐才算公平,是不是?”
陈艳知道不好,想要逃走,才一迈步就脚下一软,一下瘫软在了地上,头一阵晕眩,眼前一片金星,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雷小明哈哈一笑,俯身抱起陈艳,目露银光:“陈艳呀陈艳,我在国外留学几年,什么样的洋妞没有上过,你真以为我是雏儿?瞎了你的氪金眼!”
雷小明的自白陈艳已经听不到了,她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玩鹰多年,总会被鹰啄了眼。总是自诩聪明的人,早晚会有一天聪明反被聪明误。
……夏想离开晋阳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江刚的耳中,江刚欣喜若狂。
夏想人在晋阳,给无数人带来巨大的压力,江刚就是其中之一。感觉到夏想无处不在的影响力,以及正在逐渐形成浪潮之势的煤企改制,江刚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仿佛他现在是煤老板中的异类,是西省不受欢迎的人。
可问题是,他才是土生土长的西省人,西省是他的家!
夏想才走,江刚就感觉如同解放了一样,心情大为舒畅,差点唱起“晋阳的天,是解放区的天”的红色歌曲,他也知道,夏想最不喜欢别人唱红歌了。
走了好,夏想一走,他就更能从容不迫地完成最后的布局了。
矿难事故,前期工作已经完全准备就绪,只差最后一步了,还有几个尸体没有落实,正在努力做通家属工作。
找尸体容易,找死于矿难的尸体难,主要是死于矿难的尸体,多半都被家属用来领取赔偿金了,大部分都有名有姓,不可能再死一次,再上报一次。
而且领取完赔偿金后,大部分尸体都被火化了,所以尽管晋阳每年死于矿难的工人很多,但要找到合适的尸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找没有领取到赔偿金的,要找死后不久的,要找没有火化的,几个条件叠加在一起,难度就上升了不少指数。
原以为找死人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死人还可以换一笔大钱,家属肯定乐意,谁知具体实施起来才知道,任何事情都是说来容易做来难。
如果有陈艳出面就好了,江刚恨恨地想,别看陈艳令人愤恨,但她确实有点本事,出面做疏通工作,比一般人都拿手。
江刚就打了陈艳电话,结果打不通,关机。陈艳倒不会为了躲他而故意关机,通常情况下,陈艳就是属于时刻渴望的24小时不关机的躁动女人之一。
江刚就比较纳闷,陈艳关机,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不及深思,电话就响了,是王向前来电。
“江总,陈艳失踪了,你知道不?”王向前的声音很急。
“怎么会失踪了?”江刚一惊,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我也正在找她,想请她解决最后的难题。”
王向前打来电话的本意是想知道陈艳失踪的背后,是否是江刚的手笔,听江刚的口气事情应该和江刚无关,他相信江刚不会说谎,但还是追问了一句:“江刚,你和我说实话,陈艳的失踪,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没有,绝对没有。”江刚知道事关重大,忙撇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还顾得上和陈艳算账?”
“怕是麻烦了。”王向前嘟囔了一句,放了电话。
江刚也一下心乱了,说实话,之前他确实想灭了陈艳,然后让陈艳成为一具矿下的尸体,正好瞒天过海,既报复了陈艳,又为夏想挖了坑,一举两得,但没想到,陈艳意外失踪了。
陈艳的失踪有三种可能,一是陈艳自己玩的把戏,二是陈艳及时跑路了,三是陈艳决定孤注一掷,以失踪为由,要将她所知道的西省全部内幕,向夏想和盘托出了。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江刚都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臭婊子,别以为玩失踪能玩出花样。小心永远失踪下去!”
又想了一想,江刚接连打出了几个电话,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原来如此……”
……晋阳的煤企接近全部沦陷,在李沁和付家的联合攻势之下,在胜华矿业带头作用的影响之下,在安达矿业被强行股权重组的刺激之下,负隅顽抗的最后几家煤企,在经过一番挣扎之后,终于放弃了抵抗,主动和省政斧接触,提出接受试点和改制。
由此,西省的能源型经济转型,晋阳已经首战告捷。
都以为晋阳虽然打开了局面,但离全省的遍地开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想随后西省其他几个产煤大市先后宣布响应省政斧关于经济转型的号召,即将在全市范围内推进能源型经济转型。
更有甚者,几个产煤大市的煤企在市政斧刚刚宣布新政不久,立刻就主动提出要申请成为第二批国务院试点企业,并且当即着手改造采煤流程,就让王向前目瞪口呆,不明白夏想自上任西省省长之后,一次也没有到各地视察工作,怎么就对下面地市拥有了如此巨大的影响力?
王向前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夏想对西省的影响力之大,别说是他,就连雷治学也是不敢相信。也幸好事情发生在夏想进京期间――也是夏想的聪明之处――如果是夏想还在晋阳,那么下面地市的积极响应,就大有夏省长登高一呼,各地市万众臣服的景象,真要是如此的话,雷治学肯定会心中不快。
省长的光环超过省委书记,让雷治学如何高兴?
眼见形势一片大好,各地市的积极响应标志着西省的经济转型基本上全线胜利之时,安达矿业突然就发生了一起重大的矿难事故。
事故的影响力,冲出了西省,辐射了全国,甚至走向了世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