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委招待所内和刘飞吃完晚饭,刘飞便和黑子一起漫步走出了市委招待所。
一边往前走黑子一边说道:“老大,在前面不远处,是一个棚户区,和岳阳市的棚户区差不多,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东宁市的贫困人群,以前隶属于国营的纺织厂,后来在上世纪90年代初,纺织厂倒闭,工人们纷纷下岗,纺织厂的那块地皮也被厂领导给卖了,而那些下岗工人们无依无靠,也没什么技能,在加上他们很多人一直保留着国营老厂的优越性,不愿意出去打工,所以久而久之这里就形成了棚户区,贫困的人们在原来纺织厂的宿舍区随便搭一个棚子就算是家了。历届市政府都想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一直都无法解决!”
刘飞听完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对黑子十分满意,不论是黑子还是自己的秘书孙宏伟,都是自己的耳目,都需要帮助自己多方面关注民生问题,因为毕竟自己只有一个人,所能获得的信息量是有限的,只有通过各种渠道获得多种信息,才能使自己对东宁市了解的更大。而且刘飞非常清楚,作为一个领导,你之所以能够成为领导是因为你掌握了比别人更多的信息渠道,能够做出更加准确的决策,而决策是否准确也是体现决策者能力和水平的事情。所以,从当省长秘书开始,刘飞就十分注重信息渠道的建设,通过多方面获得各种信息。而到了东宁市,刘飞更是加大了这方面的力量。就连自己的贴身司机,好兄弟黑子也被他赋予了搜集信息的重任,而收编市纪委书记苗俊杰除了有拉拢人心的意思还,还有一点就是信息渠道的建设,苗俊杰是本地人,信息的准确度肯定不是自己这个外来户所能比拟的。
所以,听完黑子的提醒之后,刘飞轻轻的点点头说道:“嗯,那好,咱们就去棚户区看看。”
两个人便一路溜达着向棚户区走去。而这个时候,黑子早已经发现在他们身后,居然有两拨盯梢的,而且看样子这两拨人似乎还不属于同一个组织的。这让黑子有些纳闷,只是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对他来说,他有信心应付来自任何方面的挑战。因为他有底牌。
棚户区距离市委市政府并不算太远,走路走了差不多20多分钟就到了。
走到棚户区的附近的时候,刘飞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这是一个占地面积颇为庞大的棚户区,占地面积足足有一平方公里左右。而真正令刘飞惊叹的还是棚户区四周的护城河。那是一道两米左右宽的臭水沟,在水沟的旁边靠近棚户区一侧,横七竖八的放着不少的石板,看起来这其实应该是一个下水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下水道上面的盖子全都被掀了起来,放在旁边。
在正面,是一个5米多宽的石桥,在石桥的外面是一个小卖部。此刻,在湖昏暗的路灯下,小卖部的外面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两侧坐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两个老者正在围着三四个人。这些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两位老者对阵,不时的露出震惊和不解之色。
刘飞只是淡淡的看了一下,就想迈步往里走。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从小卖部里面冲出来两个衣衫有些破旧浑身散发着酸汗味的男人,这两个男人飞快的从小卖部里面走出来,用手一指刘飞和黑子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进去做什么?”
刘飞就是一愣,说道:“我什么也不想做,就是随便走走。”
只见那两个男人立刻走到刘飞身边,目光中带着警惕的说道:“我警告你们,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棉纺小区禁止外人进入。你们最好赶紧走开,以免误伤。”
刘飞心中十分不解,问道:“什么非常时期?难道这不是华夏的土地?作为华夏的居民我没有进入这个地方的权力不成?”
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冷笑道:“我明白的告诉你,我们是棉纺小区抗拆指挥部的,我们棉纺小区全体居民已经达成协议,在补偿款谈判没有谈妥之前,禁制任何外人进入我们小区,哼,你们卓远集团的人虽然厉害,但是总不能不给我们棉纺小区几万人一点活路吧!一平方米800元的拆迁补偿费,你们怎么不去抢啊!这可是市中心地段,房价都是每平方米七八千的!虽然我们很穷,但是这种条件我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卓越集团派来做工作的间谍吧,赶紧给我走开,否则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这个男人的话说完,原本正在看两个老头下棋的男人也纷纷站起身来,对着刘飞和黑子怒目而视。而那两个下棋的老头,则自始至终都好像没有看到刘飞他们一般,只是在那里仔细的思考着自己棋应该怎么下。而不时的有居民来小卖部买东西,则非常自觉的走进去,拿上货物之后,把钱放在门里侧的钱箱子里面,找钱也是自己找。
刘飞听完那个男人说的话以后,顿时就是一惊,问道:“你说你们这里的拆迁补偿只有800元一平米,这是真的假的?”
那个男人一听刘飞的口音不是本地口音,眼中的警戒便弱了几分,虽然有些不耐烦,还是给刘飞解释了一下来发泄内心的不满:“当然是真的,还不都是卓远集团的那个黑心老板杨卓远和城建局、国土局的那些贪官们勾结,还总是派人来捣乱。你们是什么人?记者吗?帮帮我们吧!”说话之间,那个原本还十分嚣张的汉子眼中竟然流露出无比的期冀。因为在他看来,刘飞和黑子是外地口音,很有可能是记者。
刘飞摇摇头说道:“不,我们不是记者。我们只是吃饱了饭随便散步来到了这里,既然你们不让进,那我就在这里看会棋好了!”说罢,刘飞便蹲在地上,看起了两个老头下棋。
而那些阻止刘飞的男人则有的回到了小卖部,有的继续蹲在两个老头身边和刘飞起了老头下棋。黑子则垂首站在刘飞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只是在这个时候,刘飞对面的那个老头才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刘飞一眼。这个老头看起来六十岁左右,但是头发却已经全部花白,戴着一双老花镜,身上的蓝色工作服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了,补丁也有了好几个,虽然很破旧,但是却很干净,他对面刘飞身前的老者也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服,只是工作服上充满了油污,和对面老者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是这却无碍两个老者下棋。
刘飞只是随便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顿时眼神便收缩起来。因为这两个老头的棋力实在是太惊人了。刘飞这边穿着脏衣服的老者的棋风犹如下山猛虎,出水蛟龙,勇不可挡,而对面穿干净衣服的老者却是柔如垂柳,随风飘浮,他强任他强,清风扶山岗,颇有太极宗师的架势,两个人一攻一守却是毫无破绽,找找精妙。刘飞不由得暗暗称奇,心说以这两个老头的棋力,绝对比得上省委书记赵德海了。而此刻的局势,根据刘飞的观察,虽然表面上脏衣服老者占优,实则不然,如果双方不出现任何大的过错,基本上是和棋了。所以他轻轻的摇摇头站起来淡淡的说道:“和棋了。”说罢,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
这时,旁边看棋的几个男人中一个小平头的男人则不满的对刘飞说道:“你懂不懂期啊,明明是胡大爷已经占据优势,稳赢谢大爷了,怎么可能和棋呢!”其他的男人也纷纷附和着小平头的说法,看向刘飞的眼神中充满了鄙视。有人更是拿出观棋不语真君子这话来讽刺刘飞。刘飞却也不解释,站起身就想走。
这个时候,那个干净衣服的老者笑着抬起头来看向刘飞说道:“小伙子,你的眼力不错,这局的确和棋了!”
老者话音落下,除了脏衣服的老者,其他围观的几个男人则纷纷露出惊讶之色,刚才那个小平头更是不满的说道:“谢大爷,明明是胡大爷的旗占优,这局你是必输之局嘛!”
谢老头却是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只看到了眼前的三五步而已,如果你们能够看到10步棋以后,就不会这样说了!”说道这里,老谢头抬起头来对刘飞说道:“小伙子,你年纪轻轻居然能够看出12步棋,的确不简单,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陪我老糟头子下两盘啊?”
刘飞则是淡淡一笑,说道:“见高人不能交臂失之,与您下棋,诚我所愿也!”
那个脏衣服的老头则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小马扎让给了刘飞。刘飞也没有嫌老者脏,而是直接坐了下去,这个动作让那个干净衣服的老者眼神中闪过一道欣赏的目光,两个人便开始重新摆棋厮杀起来。而刚才那个脏衣服的老者则有人给他搬了个小马扎过来,坐在刘飞的身后看了起来。
此刻,在卓远集团总部。
卓远集团董事长杨卓远一个电话打到张八女的手机上:“八哥啊,纺织厂那个棚户区的人有些不听招呼啊,该你出面了!”
张八女淡淡一笑,说道:“没问题,我也已经收到消息了,那帮破落户居然组成了一个什么抗拆指挥部,我马上就派钱二喜过去!顺便好好搞一搞刘飞,他奶奶的,居然想玩微服私访,今天老子我就假装不知,好好的玩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