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大手温柔罩在我脑袋上,任我趴在他怀里哭得上不来气。
低头埋在我肩上,亲密暧昧地轻轻咬了下我耳垂,心疼不已:“是我回来晚了,漓儿,是为夫不好。”
“我以为,你消失了呢,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在眼前化为虚无,心里有多痛……帝九苍,你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能这样吓唬我!”我伏在他怀里哭得全身颤抖,双腿发软。
他自责地抱住我,大手将我的脑袋往怀里按得更深些:“对不起,让夫人难过了。”
“苏堂主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就想着,只要你活着,哪怕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可我又害怕,没有了那两千年的记忆,你就不是阿九了。
我抱着一丝希望赶来东岳神宫,就是想确认,阿九还在不在,我也害怕啊,我愁的掉头发,愁的脑子不清醒,我怕再见你,你只是高高在上的东岳大帝,我的阿九,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抱住他哭着诉苦,越说越委屈:
“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你是不是当了东岳大帝就瞧不上我了,我就是个管黄泉的小神仙,你发达了,觉得我这个糟糠之妻上不得台面了,就不敢承认我和你的关系了,是吗?
既然你嫌弃我,那你就不要与我相认啊,你就一直假装不认识我,我又不会赖着你不放,我都想好了,只要你说你不记得之前那些事了,我就立马离开泰山,以后绝不再见你一面!”
他闻言有些慌了,连忙解释:“夫人,我冤枉啊,我什么时候假装不认识你了,明明是夫人行径奇怪,我还以为是夫人介意我现在的身份……”
我泪眼盈盈的昂头委屈指控:“你没假装不认识我,为什么在宫门口见到我又不理我?我给你送茶,你也没搭理我。”
他一脸无辜:“我搭理了啊,是夫人跑太快,我刚想让人把宓阴打发走,夫人一晃眼就没了。我以为,夫人是生我的气了。”
“你现在这个身份,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我哪知道你到底是谁啊!而且,都说你失忆了,我怕我还像以前那样没有分寸地接近你,你会厌恶我。更何况,我只想要以前的阿九,你如果不是他,我凭什么死皮赖脸非往你跟前凑。”
“谁说我失忆了?”
“你没失忆,宋堂主给你传纸条,你为什么让人原封退回去了,还说你根本不认识他,让人警告他,想见你得走流程?”
“我没有收到宋明德给的纸条,我回来那天,也就在泰山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匆匆上天去了,我不是让人给你送了请柬么,为夫以为,你认得为夫的字迹。”
“可是那请柬上的字根本不是你写的!你什么时候写字那么秀气了?那明明就是个女孩的字迹!”
我生气控诉完,他怔住,良久,才脸色不大好地揉揉我脑袋,歉意道:
“我知道了,是宓阴做的,她换了我给你写的请柬,还命人打着我的名义,对宋明德拒而不见。难怪,本帝在宫门口等了夫人许久,都不见夫人扑上来。”
“我哪敢啊,你这身份我扑上去不但丢人,倒霉点还会丢命!”
我低头无助地越哭越狠,“我根本不知道我爱的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我怕那天,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他变成星光消散而去的时候,我怎么抓,都握不住他的一丝气息,我留不住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咫尺之遥,化成虚无。
我太弱了,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我不想当什么神仙,我只要他还活着,我只想他在我身边……”
“漓儿……”他摸着我的头,疼惜地在我额上轻轻一吻,“对不起,对不起……”
我深吸了口气,抹去眼泪,抱住他,“算了,原谅你了。只要你还在,我都原谅你。”
他心疼得红了眼眶,潮湿了眼角,搂着我柔声安慰:“傻瓜。我当然、还在……漓儿,我也想你,特别想。”
“阿九……”
他安慰完我,忽然将我拦腰抱了起来,送我回芍雾殿:“别哭了,小脸都哭花了。”
我抹去眼泪趴在他肩上抽噎两声。
“寝殿内的芍药花,好看吗?”
“好看。”
“我特意为你种的,赵灵官倒是有脑子,那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宫殿。”
“你是东岳大帝……那阿九呢?”
“为夫不是和你说过么,留在山上的是本帝的元神,陪在你身边的是本帝本体,本帝当初死的只是本体,而那个本体,还是蛟王帝玹。
你可以理解为,蛟王死了,东岳大帝还活着,但往昔陪在你身边的人,都是占着蛟王壳子的东岳大帝。如今的我,是真真实实的你夫君。”
“嗯……”
“帝玹本就是我历劫的身份,现在我只是圆满回归,不再需要帝玹那个身份了而已。”
“那阿九,你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离开我了?”
“本帝……不会再离开夫人了。”
我这才满意的搂住他脖子,亲密蹭他:“阿九,别离开我。”
他抱着我,低声应允:“好,不离开。”
静了静,又说:“芍雾殿的温泉,泡着如何?”
我懒懒的靠在他怀里嘟囔:“我这两天都快倦死了,哪有心情感受温泉泡的舒不舒服……”
“怪我。”他没安好心地低头凑近我耳尖,不正经地浅浅道:“那为夫,今晚伺候夫人沐浴,陪夫人一起泡温泉。”
我对上他清澈宠溺的眸光,故意调戏:“鸳鸯浴?”
他厚着脸皮,一如既往地对这方面需求毫不掩饰:“对,就是鸳鸯浴。”
我老脸一红,反而被他戏弄得不好意思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正经。”
“正经的,不叫夫妻。不正经才能证明你我夫妇,心心相印,情深似海。”
“我今天可听别人说,你和那位神女,也情深似海。”
“我是什么德行夫人不清楚么?除了夫人,还有哪个女人能入我的眼?乖,别听她们胡说,我只有你。”
我脸红心跳地缩了缩脑袋,闷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原以为他变成东岳大帝性情也会有所不同,没想到,还是熟悉的那个他。
被他抱回芍雾殿,殿内的仙娥守卫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流烟与挽溪见到他,也只是携着一众仙娥上前恭敬行礼:“帝君,娘娘,你们回来了。”
这话说的,好像她们早就知道九苍会来一样。
“娘娘要沐浴,去准备些花瓣,不用你们近身服侍了,今晚,本帝照顾娘娘。”
流烟挑了挑眉:“遵旨。”
拉住暗喜激动的挽溪去准备了。
仙娥们四下散开,退离芍雾殿。
我趴在他怀里好奇问:“你宫里的这些仙子们,为什么看见你抱我……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他勾唇,溺爱道:“不是习以为常,是本帝早就告诉过她们,黄泉娘娘是本帝的宝贝夫人,也是东岳神宫的女主人,本帝抱自己老婆,她们有什么可惊讶的。”
我意外道:“你、早就安排好了?怪不得、她们对我这么上心。”
“这下,夫人可是相信,本帝没有想抛弃糟糠之妻的想法?”他轻声和我真挚道:“蛟妖身份卑贱,夫人可从未嫌弃过为夫。为夫糟糠时,夫人不离不弃,为夫若富贵了就抛妻,那为夫,便不值得夫人喜欢。”
我哽了哽,默默抱紧他,用行动回应他的真心。
流烟与挽溪在后殿的温泉里撒满了芍药花瓣,他抱我进温泉,解下我的层层衣物,将我揽在怀里享受岁月静好。
温水滋养着身体,泡的我有些打瞌睡。
他原本还只是抱着我安静靠着,见我昏昏欲睡,便没安好心地低头,吻住了我的唇,强行把我弄清醒。
“这种好时光,夫人竟想睡觉,嗯?”他的声音像灌了蜜,醉了酒,磁性诱人。
我本来疲倦得不行,眼都不想睁,但感受到他身上的滚烫温度……没办法,怕他憋坏了,只好从了他。
“夫君……”
“嗯……”
“轻点。”
“为夫尽量。”
温泉水洗芙蓉花,雾色缭绕春满楼……
满地芍药被我二人周身升腾的浩浩仙气拂得绕殿盘踞飞舞……
仙泽晃动池水,推开层层水光涟漪。
——
两个小时后,他才抱着已经脱力的我,躺回寝殿柔软的大床上。
从后揽着我睡,意犹未尽地吻我耳根脖子……
我瞧了眼肩膀上的青红印记,无奈道:“骗子,说好轻点呢?”
他轻笑,干了坏事还理直气壮:“为夫已经尽量了。”
尽量了还把我弄得满身伤。
我拿他没办法地转个身,钻进他怀里睡:“那现在可以老实了吗?”
他没良心地揉我腰肢:“还想……”
我赶忙捂住他的嘴,欲哭无泪:“不,你不想!”
再想你孩子真要抗议了!
他静了静,被迫妥协,拿下我捂在他嘴上的那只手,顺势吻我指尖:“那明天再想。”
这人啊,贪心不足!
“这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他浅浅问。
我闭着眼睛疲倦喃喃:
“睡是睡了,只是总睡不够。你走后,我昏迷了好几天,一听见你还活着的消息,我们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东岳神宫,但,没有第一时间见到你。
这两天,她们将我照顾得很好,是我自己心里有事,脑子昏昏沉沉的。阿九,我想你。我既想见到你,又害怕见到你。
我都计划好了,如果你不是阿九,我就连夜回去,余生,就守着你的牌位,在黄泉司孤零零的过一辈子……我还想,早点死,这样也许就能见到你了。
万一,神仙死后,也有魂之归所呢。
刚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好像处处都有你的影子,我看见你,心里就舒服了些,但你一消失,接踵而来的,就是更强烈的痛苦……”
“傻瓜。”他摸着我的脑袋,温柔似水:“我也舍不得离开漓儿。”
抬手抚过我额前白发,他心痛万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往他怀里蹭蹭:“没关系,过几年还能变回去。”
抓住他的手,用力攥住,我低低祈求:“老天爷别和我开玩笑……别让我一觉睡醒,才发觉这是场梦。”
“当然不是梦。”他带着我的手,放到胸口:“你摸摸,还有心跳。”
我被逗笑,双臂攀上他的脖子,与他相拥而眠:“让我睡会,阿九,我好累……”
他拍着我的后背哄我睡:“好,我陪着你,漓儿,乖乖睡,明天为夫带你去看为夫为你打下的江山。”
我点头:“嗯……”
嗅着他怀里的淡淡古檀香,我心满意足地窝在他怀里睡着过去。
他吻在了我额前的白发上,嗓音微哽:“漓儿……本帝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本帝,真的很想见你。对不起……”
一滴冰凉落在了我的脸颊上,我从熟睡中惊醒,迷迷糊糊昂头,往他俊美的脸颊上亲了口:“阿九听话,好好睡觉。”
他搂紧我,柔下沙哑声音:“好,睡觉。”
这一夜有他在,我总算睡饱了觉。
次日上午十来点,他才陪我起床。
和仙娥们之前说的一样,他不喜欢让人侍奉,凡事更偏爱自己动手。
洗完脸,我坐在梳妆镜前拿着软毛刷给自己上腮红。
兔毛刷在脸颊上稍稍扫了两下,留两抹淡淡的桃红,打扮了一番,整个人的气色都好多了。
我转身问端茶送过来的九苍:“我这样,好不好看?”
他将红枣茶水送进我手里,在我身边坐下,满眼爱意地肯定道:“好看,夫人不化妆时便已经很好看了,上了妆,更美,面若桃花,想啃一口。”
“那可不行,脸上有粉,你当心啃一嘴化妆品。”我放下兔毛刷,喝口他送来的甜茶水润润嗓子,继续拿眉笔,打算给自己画个精致的眉毛……
但,某人好奇心极重地从我手里接去眉笔,非要试一试:“我给夫人画。”
我拧眉表示质疑:“你会吗?”
某人态度极好:“不会,但我可以学,学了天天给夫人画。”
就冲他这句话,等会儿他把我的脸糟蹋成什么样,我都认了!
“那好吧,你先试试。”
我把自己的脸贡献出去。
他信心满满地勾起我下颌,提笔在我眉梢落笔——
体验感,倒是蛮好的,就是感觉,他可能下手有点重。
“老公啊……”
“嗯?”
“眉笔不能下笔这样重。”
会变成乌七八黑的粗眉的!
英明神武的东岳大帝好奇道:“这眉笔好像不怎么上色。”
我哽了哽,“眉笔、肯定不如你的毛笔啊……”
他一手抬着我的下颌,一手执笔,聚精会神地给我画眉,“夫人你再等等,一会儿就好。”
“哦……”
流烟与挽溪端着花汁水进来给我们净手,见九苍正严肃地给我画眉毛,挽溪不禁两眼放光感慨了一句:“帝君与娘娘感情真好……”
但,走近我们,将花汁水放在我身侧,昂头看见我的脸时,挽溪嘴角的笑意瞬间收了回去。
“妈耶,帝君你手艺真狠啊!”
流烟也被我的眉毛吓一激灵,没眼看地捂脸:“画成这样,帝君你是真不怕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