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轩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父亲露出这样的神情,一时有些怕惧,他小声的喊了一声父亲,将萧文俊叫的回过了神,才忙忙的递上了一杯茶,轻声问:“爹,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那个贵人,好像就是从那个贵人出现开始,萧文俊就开始不对了。
仔细的想一想,那个人的声音也的确是有些耳熟。
可是到底是在哪里听见过,萧正轩一时真的记不清了,他只好带着几分不安的去看自己的父亲,想着父亲若是真的认识那个人,那或许事情还不会太过棘手。
不管怎么说,有交情在那是不同的。
怎么也得让底下的人出来背个锅,给个交代。
这样一来,正楠也算是有个公道,可以瞑目了。
萧文俊没有答话,他只是冷冷的看了看萧正轩,厉声说:“收拾东西,我们走!”
走?!
萧正轩错愕不已,没有想到萧文俊竟然忽然就说要走了,可是,他们来都才来了不久,得到消息和线索也不过就是这两天的事,若是就现在就走,那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还是说,父亲认出了那个赌坊背后的贵人,也知道那贵人是谁,这是有些怕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萧正轩知道自己亲爹的脾气,他是万万不敢违拗的,因此不敢多说,只是招呼着陈兴去收拾东西。
萧文俊喊住了陈兴:“你去孙大人府上送一封帖子,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公务要赶回京城处理,所以就提前走了,跟他说,请他为我费心,多多注意赌坊的动静,若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的,就请他送封信。”
陈兴也不知道自家老爷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一个做下人的,尤其是还办砸过差事的,当然不可能多问一个字,当下便去了一趟孙家,将萧文俊的吩咐一个字不差的都跟孙川的管家说了。
孙川到了家,听说了这件事,也只是澹澹的笑了笑:“幸亏他有急事要走,不然我还得多动动脑筋想着该如何打发敷衍这个麻烦人物,行啦,他本来就不该来的,走了就走了吧。”
虽然说按理来说萧文俊这种级别的官员,又是同僚,来了无论如何该招待一番的。
但是眼下,孙川哪里有空呢?
何况陆子谦也在这儿,这两人之间关系亲近的很,一旦露了什么痕迹被发现了,到时候坏了事情反而更加糟糕,现在他们既然能主动走就最好不过。
管家笑了一声:“是呢,我也是这么说,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些什么事来。您现在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听见管家这话,孙川眉头又皱起来:“哪儿有这般好事啊?松口气?陆子谦那个周扒皮,不把人给当骡子用都不能姓陆了,给我换一身衣裳吧,我这又得出去一趟。”
管家急忙让人去后院拿衣裳,又忍不住问:“陆驸马这也是,您都陪着这么多天了,咱们自己也有公务的,一股脑儿的都丢给同知大人,只怕不是十分妥当。”
管家是孙川的大舅子,自然是什么话都敢说的。
孙川也不以为意,听见大舅子这么说,哼了一声才说:“忍让他吧,他也不容易,养着那条疯狗这么多年,总算是让他把大鱼给钓出来了。这也好,有了这条大鱼,咱们以后的日子啊,都好过。”
管家也不再说什么了,伺候着孙川换了衣裳,便给他准备了轿子出门。
另一头,邹盛蹭蹭蹭的跑上楼去,气喘吁吁的告诉陆明薇:“姑娘,我一直都注意着萧家那边的动静呢,现在萧文俊他们要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还让人去孙家报了信儿呢!”
虽然不知道陆明薇具体是要做什么,但是邹盛也知道,让他透露了赌坊的底细给陈兴,陆明薇必定是对萧家有些打算的。
现在萧家的人却要走了,这让他怎么能不着急,生怕他们不钻陆明薇的圈套,坏了陆明薇的事儿。
陆明薇却并不着急,哦了一声,手里的棋子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棋盘上,垂下眼帘说:“不必着急,他们不会走的。”
从萧文俊发现了陆子谦身份的那一刻起,这个故事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了。
邹盛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见陆明薇这么笃定,顿时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忙着哦了一声,又有些不解:“那姑娘,现在咱们还要做什么吗?”
难道只要把萧文俊引过去,发现了陆子谦就行?
但是陆子谦这边可没受什么影响啊!
若是陆子谦不受影响,那在花楼里的香玉姑娘岂不是还是被盯得密不透风的?
陆明薇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神情自若的笑了一声:“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你去跟疯狗说一声......”
邹盛聚精会神的听完,郑重的朝着陆明薇行了个礼,转身就跑了。
老郑十分不解,候在陆明薇身边,见着邹盛跑了,这才问:“姑娘,难道咱们就这么坏事儿?”
陆明薇转头看了他一眼,澹澹的问:“什么叫做坏事?”
老郑挠了挠头:“您让疯狗去找萧家的麻烦......”
陆明薇嗤笑了一声:“不过是让他们狗咬狗,打的更狠一些罢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浑水摸鱼啊。”
要乱一起乱。
她就要看一看,这些人当年是如何趁乱,让先太子平江王无望而死,又是如何推出郑谦顶罪,最后他们却能全身而退的。
哪怕是已经快过了二十年,但是这笔账,仍旧到了要清算的时候。
这些得了好处,却还不肯放心,连不怎么有关联的小鱼小虾都恨不得一网打尽的人,她就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有些手能伸,有些手伸出来了,是会被剁掉的。
她今天,就要先剁掉他们的一只手!
老郑虽然早已经知道自家姑娘跟寻常的女孩子们截然不同,但是真正看到陆明薇这样的脸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心中暗自想,果然不愧是太夫人带出来的,这脾气,也真是像足了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