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舟似笑非笑的看着田妈妈,似乎是有些诧异的皱起眉头:“殿下怎么能与这等反贼有关联?知道殿下怕是为了这件事惊恐,不过殿下实在不必担心,我们锦衣卫既然在此,便绝不会坐视殿下安危有误。”
田妈妈像是生吞了黄连,从心里一直到舌头都是苦的,见唐晚舟话里有话,九公主似乎还要暴怒的样子,急忙便伸手拽了拽九公主,面带祈求的看着她:“殿下,唐大人说的是,不过是几个反贼罢了,唐大人他们自然会处置,殿下金尊玉贵,实在不该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她一面说,一面冲着九公主使眼色摇头。
九公主万分气怒,手指抬起来指了指唐晚舟,脸上既有恼怒也有愤恨,可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晚舟已经拱了拱手,便扬长而去。
院子里重新又安静下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下了一天的雨,到了晚上空气都还是冷的,吸一口就觉得连肺里都疼,亲眼看见这一幕,九公主院子里的人,上到彩鹮彩莹,下到伺候洒扫的小太监宫女,没有一个敢开口的,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夜风里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夹杂着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九公主忽然推了田妈妈一把:“你为什么不把人带回来?!”
那是田宁!是她宫里的掌事太监。
俗话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唐晚舟分明知道田宁是她的人,也分明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反贼,但是却硬是瞎了眼一样的装作不认识,要把人说成反贼,说到底就是为了给陆明薇那个贱人出气。
为了一个贱人,竟然拿她的人出气,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气的七窍生烟。
田妈妈苦笑了一声,急忙伸手去拉住她哄着劝着:“殿下,田宁只要不是吃了豹子胆,就不敢把您给供出来,可若是我去要人,承认了他们是咱们的人,那岂不是也得承认咱们知道他们谋害常勇侯府二姑娘的事?虽然常勇侯府不算什么,可到底是勋爵之家,您此时又在这里思过事情闹出来,哪怕是宫里的娘娘也劝不住圣上,您到时候可怎么回去呢?”
知道九公主的脾气差,田妈妈拿出早已经想好了的说辞:“您哪怕是不替自己想想,也想想七公主和八公主呢,她们俩可现在都在宫中开始读书了,平常您才是几位公主里头拔尖儿的那个,难不成,您想让她们看了笑话不成?”
这一句话果然是正说到了九公主的心坎儿里。
她自来就仗着宠爱和嫡出的身份对七公主和八公主十分看不惯。
彼此三人之间也一直都暗暗地较劲儿。
这一次为了齐王的事被贬出宫来皇觉寺祈福,已经是丢了大脸,若是再闹出事端,还不知道她们在宫里要怎么得意。
想到这些,她咬了咬牙,面色变了又变,却最终还是没有再闹了。
田妈妈心里只念佛,急忙赔笑把她扶进去了。
九公主进了门之后却又想起田宁他们,心气不顺的问:“那田宁他们怎么办?难道就让”
田妈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叹了口气:“殿下啊,现在不是顾着他们的时候了,就算是咱们承认他们是咱们的人,您以为唐大人就会把人还给我们吗?”
这一问,又把九公主问的脸色阴沉。
是啊,唐晚舟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他决定了要做的事,是无论如何不会更改的。
只是,只要想起这些,她心里还是酸涩的厉害:“可除了田宁,还有侍卫们”
能进皇宫做侍卫的,可没几个普通人。
许多都是小将门里头出来的。
若是让他们全都折在锦衣卫手里,那也不现实,他们都是跟着九公主来皇觉寺领了差事的,若是回去见不到人,他们家里人怎么可能罢手?
田妈妈比九公主想的多,这些东西之前九公主没想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先想到了,见九公主担心,便低声说:“殿下先别担忧,奴婢叫人进京去跟娘娘示下再说。”
邵皇后那边总是会有法子的。
唐晚舟回到陆家的禅院的时候,源慧大师已经给陆明薇瞧过了,正好出来,见到是唐晚舟,便站定了在台阶上对着唐晚舟双手合十的问了个好,唐晚舟也回了个礼,便关心的问起里面陆明薇的病情。
源慧大师似乎有些讶异唐晚舟竟会对人表示出如此程度的关心,略一停顿才抚着自己的胡子笑了笑:“不妨事,不妨事的,吃几服药发散发散就好了,今晚出一身汗,明天烧退了,便没事了。”
他老人家的医术不错,有许多信众都会来求他看病,此时他既然这么说,唐晚舟就知道应当是真的没什么事,便谢过了源慧大师。
源慧大师笑而不语,带着自己的小沙弥走了。
陆家是邹盛带着人看着院子,见源慧大师走了,便跟唐晚舟问起田宁那批人:“唐大人,那帮人招认了没有?若是不让他们好好吃点儿苦头,我们这可是怎么也不服的。”
世上哪儿有这样的人,他们一行人算起来少说也有二十多个人,那些人竟然用这个法子,根本就是把人命看做草芥。
除了战场上这么坑杀俘虏,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下作的人。
跟强盗有什么分别?
唐晚舟知道陆家一行人都被吓的不轻,见邹盛气冲冲的,便淡淡的抬了抬下巴:“放心吧,在审了,他们招不招,该付出的代价都是要付的。”
邹盛虽然不大清楚唐晚舟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唐晚舟跟他们打交道这么多次了,也的确是没有办过对他们不利的事,他便放心的答应了一声,又问唐晚舟:“您是来看二姑娘的吧?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夜深了,灯笼在廊下被风吹的摇摇晃晃,光影斑驳,唐晚舟静默一瞬,忽而摇头:“不必了,就是过来看看,不必惊动陆二姑娘,我还有差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