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之上，克莱恩的表情有些微妙。
因为罗塞尔刚刚打来‘电话’，大意就是你天使多，给我整一个，这让克莱恩有些哭笑不得：
“我天使多？”
有一说一，是挺多的。
阿兹克先生、信使小姐、‘世界’先生、命运之蛇、守秘天使、黄昏天使，足足有六位。哪怕是序列0的真神，最多也只有两三位天使，绝对没有这种规模的‘天团’。
然而。
这六位天使，实际上真的能用的就只有一位！
那就是守秘天使，‘门’先生。
原因无他，阿兹克先生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愚者的天使，有事也不好以愚者的名义吩咐他。而信使小姐也是同理，克莱恩如果求她办事，信使小姐不会拒绝，最多就是多要点金币，但不能是以‘愚者’的名义，毕竟信使小姐大概也没想到她怎么就稀里糊涂变成了‘愚者’的座下天使。
而‘世界’就是克莱恩本人，他亲自跑一趟倒也不是不行，但那样不就露馅了吗？
至于命运之蛇，祂虽然也是天使，但祂现在还是个孩子，一个刚刚出生不到半年的婴儿。天使的位格虽然还在，但能发挥出几成实力真的不好说，而且克莱恩也不好以愚者的名义命令他。
道理和阿兹克先生还有信使小姐一样，威尔·昂赛汀也不知道祂是‘愚者’的天使啊！
这么一来，当朝六大天使，克莱恩不得不‘罢免’四位。
而除去这四位，剩下的守秘天使和黄昏天使，这两纯粹是艾许塞过来的。因为他不需要信仰，只要初火能取代造物主，那就比什么信仰都管用。
但问题在于，黄昏天使格罗塞尔在神弃之地，几千年没回过家的游子现在只想待在家里，守卫巨人王庭。不过对于‘愚者’先生的神谕，格罗塞尔倒也不会抗拒，但克莱恩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还得是‘门’先生啊！
‘门’先生之前一直负责主持愚者教会对外的‘社交’工作，接触的也大都是各大教会的天使，但现在战争已经结束，愚者教会也已经站稳脚跟，所以‘门’先生暂时还很悠闲。
克莱恩想着，延伸出灵性触碰属于‘门’先生的那颗深红星辰，给祂拍了条‘短信’。
于是乎……
特里尔，白枫宫。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门’先生笑着说道。
罗塞尔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是第一次见面，但不是第一次认识。”
‘门’先生笑容不改，若有所指的说道：
“我记得你有一句名言叫好汉不提当年勇。”
罗塞尔声音幽幽道：
“那你应该没听过我还有一句话叫有仇不报非君子。”
他这些年可是被‘门’先生坑得够惨！
就是因为信了‘门’先生的邪，他才会跑到月亮上，才会被堕落母神污染，才会沦落到自杀保命的狼狈地步，结果还是保不住，最终不得不自我封印。
而即便他现在已经摆脱堕落母神的控制，但并不意味着以前的事情就都可以直接翻篇，尤其是‘门’先生坑他的事情。
“确实没听过。”
‘门’先生微笑着点点头，他很快又接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在你尚且弱小时，我也没少提供帮助。虽然当时我的已经陷入疯狂，但你也承认那就是我。这么看来，我应该也能算你半个老师。”
“呵呵。”
罗塞尔冷笑了一声，看起来恨不得怒目而视，但实际上他心里很平静。
古井无波的那种。
因为他对‘门’先生没有多大怨恨，毕竟当时的‘门’先生状态比他更惨，诱导他前往月亮之上也并非出于祂本身的意志，而是那个被堕落母神控制的疯狂的‘门’先生。
更何况，罗塞尔其实一直都对‘门’先生抱有警惕，所以也从没答应把门先生放回现实宇宙。他前往月亮虽然有‘门’先生的诱导，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那该死的好奇心。
当时已经是序列1天使的他自以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能威胁到他的存在，即便是在序列0的真神手上，他也未必就没有逃命的机会。但他没料到星空之中还有无数远不序列0更加强大的旧日，结果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堕落母神感染。
甚至要不是有另一位旧日的污染抗衡，他甚至察觉不到自己已经被污染。
所以归根究底，这其实只能怪他自己太作死。
以他当时的情况，只要他不作死，是真的没人能威胁到他。
罗塞尔一直都看得很清楚，所以他也谈不上对‘门’先生有多记恨和不满。恰恰相反，他还挺佩服‘门’先生的。他自己也体会过被堕落母神污染的下场，一百多年的时间几乎让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而‘门’先生可是被困在星空上千年，并且是直接受到堕落母神的污染。就这种情况，他还能保持一定的自主意识，并且在每次血月都疯狂大喊‘不要救我’。
为了避免得救，他甚至不惜对亚伯拉罕家族的血脉施以诅咒，以避免亚伯拉罕家族诞生半神，从而阻止有亚伯拉罕家族的人和疯狂的祂沟通，以此避免有人把祂放回现实世界的事情发生。
不得不说，‘门’先生绝对是一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要是把罗塞尔换到‘门’先生的位置，罗塞尔还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有‘门’先生那样的决心。
但不管怎么样，‘门’先生终究是狠狠坑了他一把。别管那是不是出于‘门’先生本身的意志，也别管他罗塞尔是不是明事理，但总不能指望他对‘门’先生笑脸相迎吧？
那不是纯纯犯贱吗？
“需要我做什么？”见气氛缓和下来，‘门’先生笑着问道。
罗塞尔毫不客气道：
“你陪我去一趟贝尔丹。”
“那里有什么？”‘门’先生略微皱眉，他问道。
罗塞尔头也不抬道：
“审判者途径的唯一性，还有失序之国。”
‘门’先生的笑容逐渐收敛，皱眉问道：
“你似乎还不是序列0？”
罗塞尔语气平静道：
“那份唯一性和失序之国离得太近，如果现在不出手，以后就更没机会。”
序列1的非凡特性好解决，鲁恩王国和费内波特王国的王室都是审判者途径，也各自有一位序列1的天使，到时候他随便找其中一位谈谈心，他相信对方不会拒绝他的友好提议。
当然，就算拒绝也没用，这不是他们不答应就能解决的。
但唯一性和非凡特性不一样，唯一性一旦丢失，可没有其他替代品。
“可以。”
‘门’先生想了一下，缓缓开口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罗塞尔沉声道。
他得避免夜长梦多。
不仅是唯一性，还有……
“砰！”
门突然被人推开，有着一头栗色及腰长发的女士步入屋内，她上身是一件有蕾丝有缎带花朵的白衬衣，配深蓝色的简单外套，下身是米色长裤加黑色皮靴，看起来英姿飒爽。
“计划不变。”
她语气平静道：
“我和你去贝尔丹，‘门’先生留在特里尔。”
罗塞尔毫不犹豫的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门’先生实力比你强，非凡能力也比你有用。”
‘门’先生一下子听明白，感情罗塞尔这是拿自己来顶替他女儿呢？
‘门’先生顿觉有些好笑，生气犯不上，毕竟近距离接触源质虽然危险，但有那位在，污染的问题倒是不用担心，至于能否拿回唯一性，那不在‘门’先生的考虑范围，他只要尽力而为即可。
贝尔纳黛平静问道：
“你这么做，‘愚者’先生知道吗？”
“当然知道。”
罗塞尔坦然道：
“我就是这么跟祂说的。”
他就跟克莱恩说要人，没说要干什么，所以理论上干什么都行。
‘门’先生看了看罗塞尔，又看了看贝尔纳黛，问道：
“所以，我究竟是和你一起去贝尔丹，还是留在因蒂斯？”
“贝尔丹！”
“因蒂斯。”
父女两人给出截然不同的答案。
罗塞尔皱眉问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去？”
贝尔纳黛平静道：
“我有我的理由。”
“如果‘门’先生还是天使之王，我会让祂去贝尔丹。”
“但现在，我比祂有用。”
‘门’先生挑了下眉，虽然祂现在也就是一个序列2，但毕竟曾经是距离真神仅有一步的存在，底蕴和积累还在。如果一对一死斗，大部分序列2的天使都未必是祂的对手。所以，贝尔纳黛为什么敢这么说？
‘门’先生摇摇头，反正祂本就不擅长争斗，想这些也没用，祂也不需要证明自己比谁强。
“如果不急，你们可以慢慢商量。”
‘门’先生慢悠悠地说道。
不急是不可能的，不急也不会叫祂过来。
罗塞尔看向贝尔纳黛，后者态度坚决。
默然数秒，罗塞尔叹了口气：
“好吧，你和我去，‘门’先生留下。”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这当父亲的也没办法。
贝尔纳黛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门’先生，开口道：
“‘门’先生，因蒂斯现在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但还是需要有至少一位天使留守，否则那些残留的反对派很可能会趁势翻盘。”
“蒸汽教会虽然暂时是我们的盟友，但他们终归靠不住，所以才会请‘愚者’先生派你过来。不过国内大部分的事情，那些半神自己就可以处理，你的存在主要是出于威慑的目的。”
“不过有里两件事要格外关注，一个是蒸汽教会。”
“博诺瓦和大贤者考尔这两位天使未必会那么安静，他们或许会在这期间故意制造冲突。而除此之外，反对派暗中联络密修会，因蒂斯安全总局一直在监视他们。”
“但如果他们采取行动，可能会需要你出手。”
她交代的很详细，似乎已经确定这一趟行程会花费不短的时间。
“密修会？”
‘门’先生若有所思，笑着问道：
“我记得你和查拉图也有联系？”
“曾经有。”
罗塞尔坦然道：
“那老东西可比你阴险的多，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不过他虽然已经死在愚者手上，但看样子还留有后手。密修会的人应该就是在谋求将其复活，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谋求他那份序列2的非凡特性。”
罗塞尔嗤笑了一声：
“匆忙布置的后手肯定没有那么保险，祂说不定会为他人做嫁衣。”
“如果在我们离开期间密修会有什么动作，你可以亲自出手，不用考虑后果。”
“这样最好。”
‘门’先生轻轻颔首，不用考虑后果就是可以放手施为。
毕竟祂怎么也是一位天使，请祂来帮忙还要给祂施加限制怎么也说不过去。
“啧。”
罗塞尔突然咂了咂舌：
“遇到的几个老东西一个比一个阴，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和他们比起来，你还算好的。”
他看向‘门’先生，虽然‘门’先生经常忽悠他把祂放回现实宇宙。
但归根究底只要罗塞尔不上当就没事，去月亮那件事也是同理，上当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够警惕。
但查拉图则奉行‘等价交换’，罗塞尔但凡想得到什么，都必须先付出一些东西。比如他曾经就从蒸汽教会盗取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那就是查拉图的要求。
剩下的不死大蛇拉卡德，这位更是重量级。
和这两位比起来，‘门’先生简直纯洁的像一只小白兔！
“我就当你是夸我吧。”
‘门’先生摇摇头，没有和罗塞尔争辩。
实际上，祂对半疯状态下自己做的事情印象很少。
因为那些事情说到底其实可以算是堕落母神做的，而祂本身的意志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鲜少有清醒的时候，能够记住的事情就更少。
反倒是回归的这段时间，虽然实力跌落到序列2，但反倒是他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虽然失去了角逐诡秘之主的资格，但也在无形中卸下了许多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