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小子是没有痛觉么？怎么到现在还一声不吭？”
在此刻的王琰听来，狗腿一号的声音显得十分微弱，就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实际上这有狗腿一号心虚的缘故，一来他有些担心自己的话若是被围观的妹子们听见，会不会觉得自己没有手段。
二来狗腿一号也有些担心这个被自己暴揍的小子的身体。
再这么打下去的话，就算是壮汉恐怕也得凶多吉少，更别提是这身材瘦弱的小子了。
但王琰之所以会感觉近在咫尺的狗腿一号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的微不可闻，主要还是因为他的意识正在慢慢涣散。
慢慢的，眼前那本就十分模糊的画面变得更加抽象起来，直到表人格感觉自己的眼前猛地一黑，好像忽然间失重了一般迅速向一个不知名的方向飘忽而去。
这种失重感和被一股神秘力量所牵引的感觉也令姜哲感觉十分熟悉，似乎之前...好像曾经在哪里经历过。
当姜哲和表人格都再度恢复意识与视力时，发现“他们”正处于一个除了黑暗外别无他物的空间里。
就在表人格惊恐地准备喊出那句标准的“这里究竟是哪儿”时，他忽然闭嘴了。
因为抛开那熟悉的感觉外，表人格与姜哲还看到了另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
在那无边的黑暗中，一个身影正在朝他们缓慢走来。
其实早在距离近到足够看清楚那人的面孔之前，表人格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前不久他才刚刚有过相同的经历，就是那次在与谷经理和他的走狗们争斗时，那个忽然出现、给予自己力量的神秘人。
他虽然帮助自己免遭谷经理等人的毒手，但却也是这一系列噩梦的开端。
虽说当时的王琰因为恐惧而成功脱离了那神秘人的掌控，可直到今日，王琰的心底其实一直都隐隐觉得自己当时是否真的从那可怖的魔爪中成功逃脱了。
而这次也没有出乎表人格的预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果然是一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另一个自己。
只不过此时的表人格知道真实情况与上次不同，这次眼前这个自己的复刻版，确确实实能够算得上是“另一个自己”。
只是表人格心里也隐隐明白，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太大关联，但里人格的出现一定和那神秘人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至于究竟是谁先谁后、谁又引导了谁，表人格就不清楚了，现在他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搞清楚这件事。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表人格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慌乱。
毕竟不管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里人格“当面会晤”。
而且还是在这种古怪的地方。
不过有了上次的经历，表人格对眼前这充斥着黑暗与迷雾的地方也见怪不怪了。
毕竟上次在自己的身体控制权被里人格那个家伙给夺去以后，他可是被关在这里足足将近半天时间啊！
虽然半天时间听上去并不算太久，可只有经历过那种痛苦的人才会明白，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中什么也做不了，就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但是大脑却十分清醒的感觉究竟有多么的痛苦。
那种痛苦才能让人真正明白，所谓的“度日如年”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错，表人格明白眼下这无比奇怪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曾经将他囚禁了半天时间的“监牢”。
他自己的心房。
说来也很奇怪，这地方明明是漆黑一片，除了黑暗和迷雾外什么也没有，却又给人一种充斥着虚无的感觉。
没错，充斥着虚无。
可是...虚无本身就代表着空无一物，为什么又会给人一种充斥着一切的感觉？
当然，这种哲学性问题显然不适合眼下思考，里人格也压根没有给表人格喘息的机会，而是满脸带笑地直接问道：“哦，老表，我的好兄弟！”
“我没说错吧，我就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对不对？”
若是此刻的姜哲没有完全失去自我意识，碰见颇有“槽匠”精神的里人格一定会相见恨晚，必须得先握手拥抱一下，再好好斗一下槽才行。
毕竟这个“老表”的槽真是太他么的有神韵了，既表明了里人格把表人格当做自己的兄弟，又完美地囊括了他“表”的特点！
话说回来，表人格虽然没有“槽匠”这个特殊属性，但人家也有属于自己的优点——心思细腻。
即使此刻有些慌乱也不例外，表人格还是在里人格身上发现了些许端倪。
这个家伙此刻虽说面带微笑，看上去好像泰然自若，可表人格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并没有表面上那般怡然自得，反倒是有些局促。
即使十分擅长表演的里人格妄图通过夸张狂傲的笑容来掩饰自己局促不安这一点，可还是没能逃过表人格的眼睛。
一来表人格洞察力强算得上一个因素，但这还不足以让他一眼就能拆穿段位比自己更高的里人格的伪装。
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因为最了解王琰的人，肯定还是“王琰”自己啊！
自己说谎时或者是急促不安时是什么微表情、有什么小动作，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表人格也由此推断出一点，那就是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里人格虽然和那神秘人很像，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绝对不会是一个人。
因为当时那神秘人以自己的形象出现在表人格眼前时，可是实打实地泰然自若，而且身上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一股强者的威压。
即使面前的里人格看上去正极力试图模仿那神秘人当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感，可还是相去甚远，在本质上二者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可能这是因为里人格也掌控有表人格的记忆，也清楚地体会到了他在面对那神秘人时恐惧、无助的感觉，所以才想刻意地模范那神秘人的气质，以此来让表人格再次体会到那种莫名强大的压迫感，好在心理博弈中占据上风吧？
毕竟眼前的环境和上次他与神秘人相遇时的环境是如此的相似，而若是能在心理博弈上占据上风，便能还未“开战”就抢先盖过对方一头，取得先机。
不愧是里人格，果然精于心计，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来打击对方。
只可惜这家伙再怎么精于算计，还是被表人格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识破了。
除此之外，表人格还推断出一点，那就是里人格和自己一样没有料到他们两个会有“当面会晤”的机会，而且还是在这个令他们两个共同感到无比憎恨而又恐惧的地点——心房。
既然大家都没有预料到也没有经历过，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至少不会一开始就落入下风，陷入被动。
自从上次经历过里人格这个噩梦以后，表人格这一年以来几乎每个日日夜夜都在思忖着该如何应对这个令自己感到无比恐惧的梦魇。
他的努力与准备也没有白费，这也得以让他和里人格这个自己心中梦魇面对面对峙时没有立刻就陷入到恐慌与崩溃之中去。
否则的话这场仗还没有打就已经算是结束了。
“嗨呀，被你识破了啊。”
表人格如此清楚里人格的微表情和小动作，里人格又何尝不是。
所以早在最开始被识破以后，里人格便摇了摇头略带惋惜地说道。
不过他的语气里却没有半点因为失败而感到懊恼的感觉，相反，更多的反倒是戏谑与嘲弄。
“算啦，本来一开始我也没打算以别人的名号唬住你，因为那样未免会让我显得太过掉价了。”
里人格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实际上他确实曾经有过想要以这种方式来为自己博得优势的念头。
可是一来借用别人的名号来吓唬“自己”不太符合里人格狂傲自负的性格。
二来里人格也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表演可能瞒不过另外一个自己的眼睛。
聪明如他，又怎会不懂得最容易发现自己破绽的人，当然还是自己啊！
而且即使侥幸能够蒙混过关，也无法给自己带来太过巨大的优势。
这确实可能让他在心理博弈上占据一丝上风，可却不能起到关键时刻扭转战局的效果。
毕竟上次的经历对里人格而言是一次血淋淋的教训，当时在“躯体控制权争夺战”中，无论是话术还是心理博弈，占据莫大优势的都是他自己。
可最终成功取得躯体控制权的胜者，却是方方面面都弱于自己且落入下风的表人格。
当时里人格的心里便已经隐隐有了一种猜测，那就是是否能够掌控这具躯体和两个人格的能力无关，也和他们的性格或者其他诸多特点都无关，或者起不到决定性影响。
唯一一个能够完全左右胜局的关键因素就只有一点，那就是哪个人格更适合眼下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