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伯母梁氏回府,江氏主动将掌家权利交回给了梁氏。
三房的日子渐渐好过了起来。
梁氏得知先前江氏苛责三房,私下里从公中贴补了不少东西给三房。
这些年,三房远在嵩县,老夫人已路途遥远的缘故。
故意将三房的月钱克扣了下来。
好在如今三房回来了,梁氏暗中就打算将这些年欠三房的一一补偿回去。
可这事儿,到底还是传扬了出去。
梁氏先一步拿话堵住了老夫人的口。
江氏却不肯依了。
上头有大嫂,她得罪不得。
便撺掇了另外另外妯娌来商议此事。
“哎,这些年,府中亏欠三房颇多……”
江氏一开口,就反倒为三房委屈上了。
往日里,四弟妹是个性子傲的,同两位嫡亲大嫂不大来往。
可就算是三房,这位四弟妹是半点瞧不上的。
五弟妹在府里的地位其实同三房相差不多。
只因她命好,生下的儿子得了婆母喜欢。
这才一家子跟着在伯府立住了脚。
“是啊,好在大嫂明事理,已将这些年亏欠三房的都还了回去。”
薛氏眼中尽是嘲讽,顺着江氏的话就往下说着。
江氏一怔,往日里,但凡提起三房来,这位四弟妹是容不下的,今日怎忽然转了性子?
丁氏是个人精,只在一旁吃茶。
见薛氏半点不上道,江氏也累了,索性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人给送了出去。
江氏紧锁着眉,紧抿着唇,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崔嬷嬷见状,上前添了新茶,劝道,“夫人仔细身子,才刚好不容易养好的。”
“嬷嬷,您知晓的,当年……二爷。”
“夫人,慎言。”
崔嬷嬷示意江氏莫要乱言。
扭头将屋内众人支了出去。
当年的事情,崔嬷嬷又岂会不知。
江氏嫁给二爷之后,也过了一段恩爱和美的日子。
可后来,二爷总在外头偷腥的事情传到了江氏耳中。
江氏自是不肯将身边丫头给二爷开脸。
回娘家一通哭诉,崔嬷嬷便提议将谢氏抬了来。
说她娘家兄长是个和善的,谢氏的性子也和善,因着崔嬷嬷的缘故,也不会在江氏跟前招眼。
江氏一思量,便应下了。
谢氏后来被姑姑接来京都小住,谁知第二日便被姑姑送来了伯府。
谢氏心中顿感不妙,身边只带了王妈妈一人。
崔嬷嬷如何劝,谢氏都不肯答应。
她宁愿嫁与曹丕莽夫,也不愿为人妾氏。
这份傲骨是父母教导的。
芷汀苑内,因着梁氏派人送来不少银钱过来。
三房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了些。
吃食上也比往日多了两道荤菜。
“昭昭,过两日,我打算送了帖子去侯府,有些日子没见穆大夫人了。”
如今她的日子因着大嫂回来,也跟着好过了些。
想起赵氏处境,难免感同身受。
就想时常多走动一二。
也让赵氏能有个人说话。
毕竟那可是未来女儿的婆母。
她还指望赵氏能善待女儿。
“可以啊,那到时我陪着母亲一道去。”
“也好。”
用过午饭,丫鬟将饭菜才撤了下去。
崔嬷嬷就来了。
谢氏睨了一眼崔嬷嬷没有吱声。
叶景昭扶着母亲坐下。
二人不开口。
崔嬷嬷只得自己先开了口,“老奴今日来,是想劝劝三夫人。”
“不知嬷嬷今日是以长辈还是下人的身份来的呢?”
谢氏轻飘飘随口问道。
崔嬷嬷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想起正事儿来,只得压着怒火。
“老奴今日是以长辈的身份来的。”
“那姑姑就坐吧。”
“三夫人,一家子和气,才是福气,你去同二夫人赔个不是,也好叫人不戳你父亲的脊梁骨才是。”
“姑姑这话何意?我怎么听不大明白?”谢氏故作不解。
叶景昭心中冷笑。
“三夫人如今的福气也是当初二夫人给您的,您该感激二夫人才是。”
提起往事,谢氏脸色煞白。
这其中之事,叶景昭并不知晓。
就见母亲忽然冷笑质问,“我是该感谢姑姑才是,诓骗侄女来,最后逼着侄女给人上门做妾,这天底下怕是再也寻不出姑姑这样的人来。”
“我当初也是为着你好!”
“为着我好?所以逼着我去给二老爷做妾?我以死相逼,你却让我去死?”
想起往事,谢氏眼里早哭没了泪,一声声质问,犹如一把锋刃的利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极力想要压下心中委屈,不想叫女儿瞧见她这般模样。
可不知为何,她竟失控无法忍住。
叶景昭极为震惊,起身走到母亲身边。
想要给母亲一丝安慰。
“若是没有我,你父亲早饿死了,哪里还有你如今的富贵!”
崔嬷嬷没有半分为难,字字句句冷硬呛着。
“是,谢家当初若没有姑姑,是早饿死在了那荒年,可姑姑,平心而论,祖父母当年为了给你寻个好人家,还不是将家里仅剩的银钱拿去打点了人牙子?”
“那又如何!是谢家先欠的我!”
“姑姑,你真的好冷血无情,这些年,谢家还了你多少年,你还不知足!”
“是,我是不知足,我过的不好,全是因为谢家!”
崔嬷嬷仿佛失心疯了一般,咆哮着。
王妈妈听见动静,在门口守着,生怕夫人同四小姐吃亏。
“够了,你真的是没有一点良心,你这种人迟早会遭报应!”
谢氏起身,眸色阴沉,头一次同姑姑说了重话。
即便当年姑姑诓骗她来伯府给二爷做妾。
那时她都没有今日这般怨恨姑姑。
“王妈妈,将崔嬷嬷请出去!”
谢氏发了话,不等崔嬷嬷说话,王妈妈带着秋雨同红枣两个丫鬟将崔嬷嬷给架了出去。
叶景昭寸步不离守着母亲。
可今日母亲却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反倒是无比平静。
今日崔嬷嬷来闹,无非是想谢氏去给二夫人赔不是。
毕竟三房回来了这些时日,二伯母克扣三房的月钱一事,已被大伯母斥责了一番。
“她心中只有江氏,哪里有我!”
谢氏满眼失望至极,“即便……可我到底也算是她得侄女啊,她怎能这般恨我……”
心中的委屈与那些陈年往事及不能提之事。
挣扎一番,她到底没有同女儿说起。
“母亲,人并不是永远善良,比起情分,二伯母到底是姑姥姥看着长大的,想必心中的分量极为重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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