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头一夜和母亲一起睡的,把父亲赶到书房睡去了,听说女儿女婿要回来,上官浩特意从西山大营赶了回来,就是想在家陪陪女儿,多看两眼也是好的,其实他不善言辞,见了女儿的面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暖心话,就是会提前吩咐,多做点好吃的,伺候仔细点,其他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这大概就是父亲和母亲不一样的地方吧。
“继王妃还有没有为难你呀?那个赵氏为啥要跟你呛声啊,不该啊他家势力远不如咱家,不该这样贸然得罪你吧,她还算是个有心眼的人呢,不像继王妃,心机有限。”永泰支着脑袋也有点困惑。
“其实很简单,是心态发生了变化。我公爹是按照宫里的养法来养孩子的,孩子很小就被抱走和母亲隔离开了,连奶嬷嬷也会替换掉,最多留下孩子熟悉的小丫鬟,等孩子不苦哭闹了连丫鬟都要换走,也就是说身边没有一个母亲的陪嫁亲信之类的人,避免了孩子受一些不好的和兄弟不利的言辞这样的东西入耳。
等长大了也懂事了,那个时候在知道一些不好的东西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力,不一定会全盘接受了,所以宜真和璘哥没有被养歪,对继王妃的事对琍哥哥有一点愧疚是真的,这两个孩子一个刚出生就抱走了,一个不到三岁就抱去外院了,压根对以前的事不了解,所以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自我嫁过去,这两个孩子从来没有为难过我,宜真也是个不错的好姑娘,璘哥虽然倔强一些,但本性极好,听得进好赖话去,人也很努力,心里也是蛮崇拜琍哥哥的。我们的关系慢慢的变得好了起来。因为两个孩子我婆婆也就不和我计较那么多了,璘哥在他心里位置很重,儿子说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我和婆婆不斗了,那么赵氏就没有可操作的空间了,以前因为有我婆婆比对着,显得她懂事顾大局,现在我婆婆被免了管家权开始修身养性,孩子也被公爹放回来和她亲近,戾气一下少了很多,还能显出赵氏什么来?她到底是侧不是正,很多事轮不到她。
现在我婆婆脾气温和许多了,璘哥也常过去,公爹难免也要过去提点儿子几句,璘哥正是需要长辈提点教导的关键时候,自然正院又起来了,赵氏如何能甘心,自她嫁进去就一直顺风顺水,都不用自己出手,我婆婆那钻牛角尖的脾气就能把自己作死了,公爹又宠她年轻漂亮,恍惚有几分琍哥哥母亲的气质在里面,这宠爱一直没少过,本来不让生了,因她伺候的好也让她生了个儿子做保证,这难道不是她的本事么?可现在这样的优势没了,儿子又小为完全不能比较,她是侧妃正事没必要和他说,正院也不闹了,她能不着急么?她儿子长大还得好久呢。”
永泰琢磨了一会也点头,“你分析的也有道理,这女人一旦有了年纪,脾气会要么越来越温和,要么越来越钻牛角尖,过得好的就会越温柔恬淡,要不怎么说女人过得好不好看脸上就能看出来了,我觉得你婆婆现在的日子可比他以前要好很多了,儿女可以在身边孝顺,丈夫也时常过来,虽然不是非常恩爱但也是和睦温馨的气氛,到了这个岁数还求什么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心气也就平了很多。
倒是这个赵氏怕是心中不平呢,她才多大呀,和我们也不是一辈的人,岁数还年轻着呢,又一直受宠,哪受过孤冷的滋味呢,我看是让富贵迷花了眼了。
刚嫁进来的时候处处都是危机,也处处都是机遇,她也是个有心眼的自然绷紧了一根弦,如今儿子也有了,感情也有几分了,自然就懈怠了,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取代你婆婆了,那才是糊涂了呢。就算你婆婆上不得台面可也是上了玉蝶的王妃。我认为在你公爹心里,是有你婆婆的位置,到底年轻美好的时候嫁给他,也受了那么多委屈,男人心里其实是有一本账的。
当初不打压她,琍哥就没法长大,何况皇帝也不希望荣王家里一片太平和乐,那皇帝心里肯定也不喜。”
明珠侧过头来问道:“母亲也觉得皇帝心里有这个意思么?我也怀疑过但又不敢肯定,怕我猜错了小人之心。你看皇上对我公爹也是信任的,但……哎呀!我也说不好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你想的没错,这信任和防备并不冲突,皇权是个奇怪的东西,当初我嫁给你爹也是赐婚,但并不是我们两家商议好的,而是先帝爷赐婚的,其实也是防备我们两家的意思,后来我爹去世前交了兵权也就算放心了,谁让我爹没儿子,那庶出的压根也上不了台面,给个官职也就得了。这皇帝的心思诡异莫测,难猜着呢。”
永泰说起了以前的事。
“还是你们比我有远见,那我亲近婆婆那边是不是错了,皇上会不会忌惮咱家?”明珠又害怕自己走错了路。
“这不要紧的,皇上也不至于非要荣王家里乱成一团麻才好呢,就是不希望他几个儿子太亲近了,不然为什么以荣王的宠信成都,为什么要娶你婆婆呢,你婆婆家里才是四品官,就是继室按理说也轮不到她呀,从这桩事上就能看出来了,现在琍哥外祖家和荣王关系也淡了,不是因为琍哥受了委屈,而是皇帝心里不喜他们亲近,不得不疏远了。”
京城里世家圈关系错综复杂,都在皇帝一念之间,既要防着但也要用,还不能让你们和宗室太过亲密,但也不会刻意阻止你们联姻。
“也就是说皇帝其实不太希望宗室和世家太过亲密了,不希望他们站在一条线上对付皇帝了,是吧?”明珠恍然明白了一丝。
“没错,为啥公主嫁的都是顶好的世家或是人才,这里头考量多了去了。周颖嫁的那个也是俊才,但他家也是被皇帝要防着一分的人,文官联合起来也了不得呢,皇帝是希望权利永远集中在自己的手中。”永泰对皇帝的掌控之心,还是有那么一分了解的。
明珠缓缓地吐口气,“您说得对,是我想的窄了。”
“皇帝么,先是君,才是儿子父亲兄弟,所有的一切都要排在君的后面,君臣君臣就是这个道理,他连儿子都防着,更别提别人了,有什么奇怪的。”永泰躺下来讥嘲的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