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地的妇女站起身来,她朝我伸手过来,我这才发现她的手指也是残缺的。
真是个可怜人啊。
我因为感慨没有及时举手,妇女却以为我是嫌她脏,又赶忙将手掌往衣服上擦了擦。
见此我连忙将手握了过去,“你好你好。”
她张口艰难地发声:“你……好。”
其实她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会说普通话也很正常,但我被老太太叽里呱啦地荼毒了一路,猛然听到这么标准的普通话难免激动,“太好了您会说普通话呢,我叫许尽欢,姐姐您怎么称呼?”
“我叫达丹。”
“达丹姐姐你好,我能问您一些事儿吗?”
她点头又将老太太送了回去,我只好跟着她再度穿越那木屋子。
我以为她也是这家的,不想她却带着我又上了小山头。
达丹说那是她同族的姨婆,她不住那里。
她家的位置还要更偏一些,山脚下独栋的房子。
那房子打扫得很干净,周围的草也拔得光光的,看得出主人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达丹又给我倒了一杯水,我这会儿倒是不渴了,主要我手机也响了,电话是沈翊晖打来的,他们进村了,就是没找到我,这会儿又寻不到会说普通话的人寻问,急得不行。
我只好艰难地描素了一下我所在的位置。
我挂掉手机才看到达丹双手合十正在对我行礼。
我赶忙起身,“达丹姐姐您这是干嘛呢?”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举手做了一套我看不懂的礼仪。
想到那老太太让小女孩摸我肚子的行为,我心里有数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敢跟着她到这种偏僻之地来的原因。他们看我的眼神很慈祥。
“你是为这两个孩子来的吧?”
我惊讶于她一眼就能看出是两个孩子,“你知道三眼麒麟吗?”
她点头。
我更激动了,“神庙旧址还在吗?”
“在,只是已经没有山神了。”
也许还有遗迹呢?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许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找到答案。
“你可以带我过去吗?”
达丹没有直接回答我,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
是啊,天黑……我就危险了。
上山更危险。
我抱歉地笑笑,这情况出去一趟也得在半路天黑吧,况且我明天再来不也是一样的时间吗?
我正想厚着脸皮问能不能借宿一晚,她就主动开口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我感激不尽:“谢谢,我会付房费与饭钱的。”
她点点头,便起身摘菜去了。
那菜地里还种着长寿花和蝴蝶兰,看得出她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见我帮忙,达丹也没拒绝,我们摘了一篮芹菜蒜苗后,沈翊晖和王宏城就赶过来了。
见到达丹,沈翊晖还将我往身后拽了一下。
他一脸警惕地看着达丹。
我赶忙介绍:“这位是达丹姐姐,今晚我们先借宿在她家明天再去神庙旧址看看。”
沈翊晖还是很警惕。
我拍了拍他的肩:“你不要这么凶。”
王宏城也打圆场,“大妹子,我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达丹点头,王宏城便跟着她进门去了。
我看沈翊晖也累得够呛,又让他坐下倒了杯山泉水,沈翊晖虽然很警惕,但看我如此热情便也喝下了。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我帮着达丹做饭,沈翊晖与王宏城便在村子里溜达。
我好奇达丹这年纪算不上大老也算不上小,她家里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
聊多了,达丹的话也多了。
我这才知道她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了,父母去世,弟弟夭折,而她因为天生眼疾,不好找对象,后来打工还断了两根手指,因此更不好找工作就回村里了,她也算得上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了。
我听得感慨,看来她应该是个六亲缘浅的天残人,这种人在轮回道的说法里就是还债的,还完了这辈子的债务,下辈子就好过了。
不过多追究就是对他们的安慰了。
我帮着把饭菜盛了起来。
晚饭做得很丰盛,出山一趟不方便,因此这里家家户户都会做熏肉,达丹也很大方,三个人三个荤菜。
做完这些后她还要喂猪喂鸡。
夜里我跟她住一个屋子。
屋里的灯光不太亮,信号也不是很好,我想发个消息都费劲。
忙完的达丹进屋,她洗过头有些腼腆地看着我:“地方破,将就一下吧。”
我赶忙摇头,“不会啊,跟我老家一样,很安静,很好睡觉。”
她点点头又特意给我换了新棉被。
我对她有种一种天然的好感。
临睡前手机叮了一下,消息是沉厌发过来来的:小心。
我想问小心什么,但又迟迟发不出消息,只能悻悻地收起了手机。
夜里我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什么东西追着我,我跑啊跑,但却总是甩不掉那个东西。
我就这样跑了一夜。
鸡鸣声响时,那东西忽然又停了下来,我也情不自禁地扭头看去。
我疲惫不堪,那东西却死死地盯着我。
是那只透明的怪物。
我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听见他的声音:“还给我!”
“还什么?”
我刚问完,一只手便将我推醒了。
我茫然睁眼。
“小姑娘起床了,现在凉快好上山。”
我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又赶忙爬了起来。
门外沈翊晖和王宏城已经在等我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揣着两个馒头一瓶水便跟着达丹从后山出发了。
这地的山不高,但山多人少,因此很多地方都没有路,好在神庙旧址处还有人走动祭拜。因此路比我想象中好走一些。
达丹的速度比我还快。
神庙旧址所在的山头是这片山里最高的一个,上山路我们也走了大半个小时。
达丹将我们带到了一条石缝跟前。
她要往里走,沈翊晖疑心又起,“这里没有路!”
她急忙解释,“有路,就走这里,你们跟我来。”
那条石缝隙非常狭窄,她过都够呛,我摸了摸肚子,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过去。
我扭头去看沈翊晖。
他一个箭步就走到了我跟前,“我去看看,你和王大师在这里等我。”
达丹欲言又止地看我。
我解开身上的披风解释,“我可能不好过去。”
她这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