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索索的声音,听着像是什么东西被拖在地上摩擦,由远及近穿过铁门上的格栅小窗,时断时续。
“藏起来,藏起来!”
强烈的危机感陡然而生,‘它’来了。
小小的房间没有窗户,唯一可供躲藏的地方便是靠墙的衣柜,宁哲掏出打火机咔的一声打出火苗,摸黑绕过房间中央的圆桌,提着煤油灯,打开衣柜门钻了进去。
进入衣柜,一阵阴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挂着几件麻布缝制的粗糙衣服,还有一条脏兮兮的毯子团在角落,宁哲右手举着打火机,左手提着没有点着的煤油灯和餐刀,关上了衣柜的门。
悉悉索索的摩擦声越来越近,宁哲松开手,打火机熄灭了。
黑暗中,宁哲只能听见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发出的咚咚声响,以及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门外的摩擦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房间的铁门也没有传来打开的声音,它似乎没有进入这间房间。
宁哲靠在衣柜里等待许久,黑暗中一片平静。
咔,打火机亮起明黄的火舌,照亮了狭小的衣柜。
宁哲用脚推开柜门,举着打火机走了出去,墙上的铁门依然紧闭,小圆桌上的餐具没有动过的痕迹,它没有进来。
“那是什么东西?”宁哲回忆着之前从门外传来的声音,悉悉索索,断断续续,不是有节奏的脚步声,倒像是什么东西被绑在绳子上一路拖行,由远及近,朝他的房间门口而来。
而且最奇怪的是,那声音并不是连贯的一条直线,而是断断续续的一条虚线,时有时无,时隐时现。
火光摇曳,宁哲看了看打火机里面所剩无几的燃气,看来这身体的主人是个老烟鬼。
打火机很快就要没气了。
在身上摸索一番,没有找到手机或是手电筒之类的照明设备,房间里也没有放着旅行包或是行李箱,宁哲点亮煤油灯,装上灯罩提在手中。
悉悉索索……
那诡异的摩擦声又响了起来。
宁哲提着煤油灯转过身,只见一个瘦长佝偻的人影蜷缩在墙角,空洞的眼眶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在煤油灯的照亮下他赫然看见,房间的铁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
他死了。
“啊……”
宁哲猛地惊醒过来,额头上满是冷汗。
“怎么了?”一双柔软的手掌握住了宁哲的手,宁哲侧首一看,夏语冰正坐在自己身旁,目光关切地看着他:“刚进门就看到你睡着了还皱着眉,怎么叫都叫不醒,做噩梦了吗?”
看着夏语冰的脸,宁哲忽然笑了:“确实做了个噩梦。”
白芷的‘灵感’是具有预见性的,在碧水湾庄园里她预见的是特让的规则,在阳光加油站时她遇见的是觉元的规则,那么自己这次预见的是什么?
这一次,白芷的‘灵感’在他没有使用白芷身份的情况下自动触发了,将他拉入梦中,这是否意味着不久的将来,他将会遇到梦中的那场诡异事件?
“对了,我刚才在梦里被鬼杀死了……”
梦中的死亡会不会影响到现实?
宁哲迅速检查自身状态,太易在脑中记录的几个用来当替死鬼的活人身份,有一个已经死亡。“在梦里被鬼杀死,现实里也会死啊。”宁哲缓缓呼出一口气,白芷能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
或许自己刚才应该和当初在碧水湾庄园里的白芷一样?缩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啥也不干,等到自己醒来脱离梦境就好了。
“这样的确会比较稳妥,不过一味蜷缩在黑暗中一动不动或许的确可以安然度过梦境,但不主动接触诡异,便也意味着直到梦境结束,也收集不到与之有关的任何信息。”
宁哲思索片刻,在心中做出了取舍:“与白芷不同,我是以身驭鬼的升格者,太易的替死能力赋予了我多次死亡的试错机会,在梦境中主动接触诡异、收集有用信息,对现实中的我也会有帮助。”
坐在一旁的夏语冰看着他沉思的样子,嘴唇微动,没有说话。
“我去趟厕所。”宁哲将手从她的掌中抽离,离开沙发进入这间贵宾休息室自带的独立卫生间。
进门的同时,他脸上的五官无缝衔接,变成了另一个人。
“请财神现身。”宁哲抛出一枚铜钱。
为梦中的他替死的这个人是第一次与财神见面的新客户,只需要1枚铜钱就能把他的命买回来,继续给自己做替死鬼,这是很实惠的交易。
至于一个人无缘无故的死去活来会造成什么影响,宁哲并不在意。
一是因为他选中的替死鬼要么是刘洪志那种死在路边都没人管的烂赌鬼,要么是那种平时行事不端多有仇家,哪天被人捅死了也不奇怪的村霸泼妇。
二是因为有兰仕文帮他擦屁股。
从卫生间里洗过手出来,宁哲脱掉皮鞋换上睡衣,爬上休息室中央的大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戴上眼罩,距离抵达欧罗巴合众国还有几天时间,接着睡觉。
“晚饭你自己吃吧,不用等我。”
“嗯。”
明白了什么的夏语冰没有打扰他,起身将室内温度调到适宜睡眠的23c,为他盖上一床薄被,默默离开了休息室。
躺在床上,困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明明才刚睡醒不久,现在的宁哲却感觉自己比之前一夜没睡时还要困倦,那是一种精神上的疲惫,睡眠状态下得到休息的只有身体,他的大脑与精神依旧在梦中活跃着。
难怪白芷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宁哲放松身体,任由深沉的倦意拖拽着自己的灵魂,坠入深渊般的梦境。
朦胧中,一股木材腐朽的霉味钻入鼻腔,宁哲睁开双眼,周围一片漆黑,自己的腰部和四肢都传来酸胀的疼痛,这具身体似乎以婴儿般的姿势蜷缩在一个黑暗狭小的空间里,用这个姿势躲藏了很长时间。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宁哲舒展酸痛的身体,手向旁边一推,衣柜门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