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脑袋都是眼睛的瘦子,终于不再逃走,它托举着那个罐子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让严旭能够和龚墨“对视”。
被那双苍白的眼睛注视的瞬间,龚墨立刻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那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阴冷和怨毒,明明严旭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双眼也只是半睁半闭的露出了下面的白色眼球。
可那种强烈的阴冷和怨毒却就是这样散发出来,犹如实质一样的舔舐在他的皮肤上,带来的战栗感立刻就蔓延到了全身。
“严旭”就那么“看”着龚墨,明明什么话也没有说,可龚墨却仿佛能够感受到他强烈的情绪。
对生活的控诉、对不公的仇怨、对苦痛的愤怒。
龚墨看着他,任由那些阴气和怨念将他包裹——如果严旭是个人类,他以人类肉体承载着这些阴气和怨念,如臂使指,就已经完全破坏了人界的法则。
也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吱……吱吱……”
瘦子的身体晃了晃,它可没有胖子那么强悍的防御力,昭燚刚刚的那一下,已经重创了它。
它发出的声音明显变得虚弱和痛苦,身体的颤抖也比之前要强烈很多,双腿仿佛随时都要折断。
被它高举在头顶的玻璃罐,终于开始不稳定的摇晃起来,里面装着的液体在玻璃壁上来回荡漾,带动着严旭那残破不堪的躯体摆动起来。
“严旭,是你输了。”龚墨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微冷,“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我们都不会让它实现的。”
“严旭”的嘴唇动了动,他的嘴唇萎缩得像是两个乌梅干,颜色更是近乎于黑色——也不知道他皮肤本来就已经是这样,还是那些液体的缘故,他的肤色也显得暗沉发灰,有些像是肉干一样的颜色。
“…伟大的……主人……是不会……输的…”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却并不是从玻璃罐中传出来的,而是从那个已经跪倒在地,看上去奄奄一息的瘦子身上传来的,它的脖颈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短小的肉肢,肉肢上长着一张嘴。
“你们……这些劣质的……人类……必将臣……服……”
那声音很干涩,仿佛声音通过了一根长长的、扭曲的管道传过来,显得模糊不清且虚弱不堪。
龚墨不禁想到刚刚在蔡家村门口看见的严旭,那么气质彬彬、仪表堂堂,让人如何与现在的他联系在一起?
也不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严旭变成眼前的模样——可严旭说他还活着,还是个人类,那么眼前的这颗头颅和脊椎,必然就还是活着的。
那个靖远不仅可以将恶灵和生物进行融合,竟然连人类的躯体也能够改造,就像罗耶说的,没有强大的人力、财力和权利,绝对无法做到这个地步。
“你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不知道把你交给蔡爷爷,他会不会高兴。”
龚墨淡淡说着,又向前迈近一步。
只是不知道这严旭的生命到底是依靠什么来维持的,若是将阴气和怨念抽离,不知道他会不会立刻死亡。
“呵……呵呵……”
严旭笑了起来,笑声断断续续的,仿佛这样笑出声来,相当的吃力。
“我的目的……本来……就是拖……住你们……呼哧……呼哧……你想……抓……住我……简直痴……人说梦……”
瘦子似乎终于承受不住,身形开始委顿,它将玻璃罐轻轻地放下,然后自己“咚”一下摔在了地上,仅仅是这样的冲击,竟然险些让那连接着身体上下的肉块被摔断。
它身上的阴气和怨念开始不受约束,向着体外蔓延,就仿佛是漏掉的气球,能量正在飞快地消散。
龚墨又向前走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似乎没有反抗之力的瘦子,身上始终萦绕着鬼眼的红雾,他整个人被红雾包裹在内,外围更是有雷电作为警戒。
他相信,就算严旭想对他做什么也不会那么容易。
可瘦子始终趴在地上,像是生物一般喘息着,再次发出了那种怪异的“吱吱”声,阴气和怨念越来越多的流散出来,围绕着它的躯体缓慢地旋转。
龚墨一抬手,昭燚立刻火花带闪电的从树干之中拔出来,然后耍着剑花,变出九柄光剑,对着瘦子的方向飞射而去。
“嗤嗤嗤嗤——”强烈的电流和阴气、怨念一接触,立刻就将它们净化,发出了如同滚油落水一样的声音。
龚墨一边清理着这些阴气和怨念,一边小心地靠近着严旭,他身上的阴气和怨念,也正在飞速的消散——罗什说过,不到万无一失的时候,对敌人决不能有半刻的放松。
書舍的历史上,有许多在处理任务时丧生的诡猎,其中不乏还有一级以上的强者,但就是因为一时的大意就丢掉了性命——毕竟恶灵不同于普通的敌人,那本就是世界的畸形存在。
它们拥有非自然的力量,是满怀恨意、恶念并且有着主观意识的“生物”。
它们存在的本身就仿佛一颗随时会爆破的炸弹,这颗炸弹不到灰飞烟灭那一刻,就永远都有着毁灭性的力量。
就比如眼前的严旭,龚墨从他的话语中感受不到任何气馁和绝望,这绝对不是一个束手就擒的人该有的样子。
龚墨心里念头飞转,手上动作也毫不停歇,强大的雷电之力将目面瘦子包裹住,同时催动鬼眼,将红雾也向着那个方向感蔓延而去——他的精神力和灵力都消耗很大,此时若不是强撑着,连手指都的颤抖都快抑制不住了。
当他将瘦子的阴气和怨念全都清理掉,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仅没有异常,瘦子的躯体似乎也正在融化,仿佛没有了阴气和怨念的支撑,它的躯体就只是一些碎肉而已。
可直到龚墨走到严旭的身边,直到那些碎肉完全腐烂变臭,想象中的反击也没有出现。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龚墨有些疑惑,半蹲下来,查看着严旭的那个玻璃罐——那仿佛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玻璃罐子,既没有写满符文也没有安装任何仪器,可偏偏里面的“严旭”就这么畸形的活着。
龚墨抬手一挥,昭燚立刻辟出一道劲风,将地面上的污物全都扫开。
静静地看了一眼,龚墨终于伸手将玻璃罐拿在了手中。
“咔擦咔喳”
可就在这个时候,玻璃碎裂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手中的玻璃罐,忽然就碎裂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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