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州最有名的地方有五处,北江南、南水玄、西戈壁、东红烛。
其中,又有江南多才子、红烛多美人,水玄出豪绅、戈壁造魁人之称。
红烛镇,此地风景如画,一条似斑斓胭脂的红烛河淌过,舟帆船只飘过,上面多有撑油纸伞的美娇娘正对彼岸招摇身姿,青楼姬子,红楼花魁数不胜数,红尘烟火气极重,坊间小巷更是透露出一种欣欣向荣,万民开泰的盛景。
“卖煎饼果子咯,三钱两个,三钱两个嘞....”
“客官,客官慢走,下次常来玩诶....”
“雕糖画鱼诶,不甜不要钱,不像不要钱。”
“.....”
红烛楼,乃红烛镇有名的花楼,又美其名为名为“仙庭”。
不少才子、江湖奇人异士以及一些大家贵族的公子哥,掌上明珠,甚至大秦皇室、其他王朝身世显赫的重臣,都会慕名前来,只因所有进入此地的人们,出来后都是赞不绝口,然后又通过一些说客的大肆宣扬,文人的吟诗传播,自有进入大秦离州便经常能耳熟能详的一句流传。
“入离不进红烛,进红烛不享仙庭,实乃人一大憾事。”
不说其他,此“仙庭”后来能改名以红烛命名,自显它的不凡。
红烛楼,范围极大,足足囊括了镇上的中央地利极好的地段,说是楼,其实又称为“小红烛镇”都不为过,里面四通八达阡陌交通,可外来的人从来都不会找不到路径,只因每条路上都有鲜目的红绫为引。
顺红绫而走,方能踏进红烛楼。
夜幕降临,也正是红烛楼最为热闹的时候,人气味十足,但是里面却也不是如同想象的青楼之所,感受过得人都知道,里面真如仙境般,无污秽不堪之物,也无白花花的赤身男女行粗俗之事。
“小以,你可知红烛楼如此出名,最主要的是什么?”
一身黑翎衣的秦奉,仪表堂堂,双手背后,一路走来,身旁已有不少花枝招展的姬女用她们那百试不厌的“豪情壮志”,进行招揽。
红烛楼,此等事最多,但若有年轻俊彦真一头脑热跟随那些半裸香骨的女子进入某房中,以为真能发生点什么人间美事,那可大错特错了,在红烛楼里,有一句俗话最为流传坊间。
一身妩媚,头盘一银衩的美人姜以女,听此,想了一想,便启唇道:“公子,小女斗胆引言....”
“清风易沾美人气,万金难买美人床。”
就是说,一介穷酸书生都能在红烛楼里享受与佳人一叙的机会,但就算是富可敌国一方的人物还是权势滔天之人,都难与红烛佳人共春宵。
在两人身后,进行了一番打扮的小三子,宛若一书童。
原本补丁无数的麻衣,此时已换成布衣,头上那脏乱成辫绺的“杂草”,也被打理,戴一小冠帽,背披两鞘,看似长度形态,刀与剑?
这身行头下来,就算脸上依旧一脸麻子,可人五官端正,倒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看了就惹人不喜。
“难买美人床....”
小三子自顾自道的嘀咕,不知怎得,可能是一旁那些姐姐的话语,太过令人遐想联翩,让还未接纳多少红尘世事的他来说,很快便就低着头,一脸如小女子般的羞涩,紧跟在秦奉后面。
秦奉当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不点破,毕竟世面要见一见才方可,不然一直如同雏鸟,何曾才能长大?
笑道:“难买美人床,确实难买....可据乡间传闻的话,这红烛楼成立以来,似乎有一人成过?”
紫裘姜以女葱葱玉指,点了点红唇,疑惑道:“有一人?小以可从未听说过。”
“哪想必成了的那位,艳福不浅吧?红烛女子,姿色暂且不说,可按红烛习俗,红烛美人颜如玉,床上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可那身子却是冰清玉洁,守身如玉,据传这都是为了日后遇上心仪之人,作着准备。”
“但能让红烛的女子在妙龄里,主动看上的人,倒是没听说过,公子你这所言,倒是小以头一回听说呢。”
秦奉停步,看着眼前那清河上无数的点灯莲,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刺眼,笑道:“所以说是乡间传闻,连江湖流言都称不上...”
这时,身旁的人流逐渐加快了起来,通通都往前方奔走而去。
“听说了没,红烛花会开始了....”
“什么!?百年难逢的红烛花会,在今年被我等碰上了?”
“是啊是啊,这位仁兄,在下先走一步,免得等一下好位置都被他人抢了去,红烛花魁我来红烛镇多年,可一次都没见着呢。”
这时,那一直将头低着的小三子,听着周围的嘈杂声,难掩好奇,不禁疑惑询问道:“秦公子,何为红烛花会啊?”
“哟,咱们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三子肯舍得抬头了?”
被秦奉打趣,小三子一脸通红,毕竟当初在春风客栈,自己脑子不知道是不是被驴踢了,悄悄暗地里鬼使神差的小声与小以姐说了这句,毕竟当时便是小以姐出手,将自己这条不值钱的命,从那淫徒手中救了出来。
“公子,你就别打趣小三子了,小三子这红烛花会,就类似于那女子抛绣球选婿,不过这红烛花会,有所不同的则是,绣球不是花魁所抛,而是由那些才郎自己所求而来。”
“那该如何求?”
小三子一脸蛮有兴致的问道。
这一路,听着身旁秦公子和小以姐的话,都已经明白了那红烛镇的女子是多少世间男子梦寐以求的存在,更何况花魁?!
“哟,难不成小三子也想去试试水?抱得美人归?我看挺不错,万一那绣球就落在了你小子身上呢,小三子运气还是极好的。”
秦奉语气极其认真的说道。
小三子听那秦奉的语气不带玩笑,急忙摆摆手,一脸苦色道:“公子真是说笑了,那等好事肯定也是先排到像公子这般人物身上,怎会沦落到小三子头上呢...”
语气也渐渐些许低落,但他很快便见气氛不对,抠了抠脸打哈哈笑道:“再说了,有小以姐这般惊艳女子整日让小三子养眼,都是小三子不知多少世修来的福分了,我看那所谓的红烛女子就没有小以姐这般好看....”
秦奉以及一旁的姜以女面对那小三子自嘲般的话,倒也没做什么表态,也未对此事上过多作衍生,毕竟像小三子因出身贫贱,样貌自卑的人,他们可见得太多了。
那是刻在骨髓里的东西,不是能一时半会就能改掉的。
红烛河两岸,此时已经围满了众多看客。
岸边桃花树盛开,这时,随着一道道高亢的呼声,河中有三艘花舟从上游缓缓而来,同一时间,无数琳琅满目的孔明灯四起,河中,更有点灯莲花摇曳。
此处让人陶醉的花香四溢.....那帆舟上,有白纱遮容的三名女子撑篙。
“那三女不正是红烛楼的当红头牌吗?”
“是啊,那赤足女子名紫婳,一手古筝高山流水,绝世无双。”
“还有位于正中,腰佩长剑的女子,不是舞姬秋懿,那手鱼龙剑术,谁看不动心?”
“那靠左的女子,又是哪位名姬?”
“这...夜色下,面容又被遮,身上又无明显特征,看不出来又是哪位女姬,但能与舞姬和琴女并立,想必在这红烛楼中,名气不小。”
“这样看来,红烛本次的花魁岂不是在那花船之内?”
“想必定是,可为何有三艘?那花魁在哪艘船帆内?花魁芳名为何?”
“这位仁兄,一看你便知是门外汉,红烛花会的花魁,如若不到露面的那一刻,谁都不知晓她本人是谁,年庚都是未有半点风声。”
“这般神秘?”
“.....”
一时间,岸边的那些看客,开始议论纷纷讨论了起来。
就在位于此地不远处的茶馆二楼,正有两人品茶,靠窗观望。
正是之前与秦奉等人一同进红烛镇的中年男子张晁和书生吏翰学。
这间茶馆,此时因为红烛花会,亦是座无虚席,不少年轻才俊都不屑在下方观望,而是都如同张晁两人般,选了个地势极好的地儿,观看这场花会大戏。
“张老爷,我们来一观这花会干甚,虽说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还算充裕,可也不该留恋这等花魁选婿的俗事啊?”
吏翰学看了看下方那人声鼎沸的场景,道。
“俗?这叫雅,翰学,这红烛花会在大秦国里,也算有名的盛事了,不少江湖人,地位显赫的富家子弟,甚至那般身手的人物,都是会一一显露出现。”
“身手?”
张晁见吏翰学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眼神示意的往下方那人群的后方之地瞟去。
吏翰学当即也顺势望去,看清模样时,手上握着茶杯的力气,悄然用力了几分。
黑翎公子,紫裘美人,以及....背披不知何种双鞘的小二?
“但可惜,我对你们背后的人不感兴趣,给你们三息时间,立马消失在我面前,不然地上那人的下场,则是你们....”
话还说完,只见那为首的络腮胡大汉直接向侧方一个大步,就跳窗而逃,速度之快,让他那些周遭的兄弟们,都是慢了一拍....才纷纷效仿。
光头汉子最后临走之前,则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一身黑翎衣的男子。
隔空控物,这等非凡手段,他以前行走于江湖上看到过,只不过那等人物,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存在。
不曾想,今日交了手...还能逃命,实乃大幸。
不一会,人去楼空,这间客栈立马显得空旷了起来,到处都已显得破碎不堪,酒水木屑乱撒,地上还有一具无头尸,让人不忍直视。
秦奉不过看了一眼,一旁的紫裘美人便急忙出言道。
“公子,小以擅自出手,请公子责罚。”
言语中,还带着几分愧疚。
秦奉笑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那等情况,你本应就该出手,毕竟也是为一无辜之人。”
“小二兄弟,小二兄弟...”
一声声呼喊后,只见在一堆破损杂乱的方桌下,战战兢兢猫出一道身子,正是之前那“打抱不平”的小二。
小二听着那黑翎公子居然呼喊了自己,一时间面色恐惧,他可是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全部看在了眼里,一手隔空控物,那等神仙手段,他一辈子都未瞧见过,这比过去那些挥耍长剑的侠士,不知强了多少倍。
“兄台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公子叫我小三子就可。”
“那小三子兄弟,你刚刚出手可是帮了我们大忙,来...这是你的配剑。”
“不敢不敢,两位客官武功那么高强,刚刚小的就不该出来添乱....这就是一把破木剑,不值钱的玩意,哪敢称呼是配剑。”
小三子大惊,赶忙接过木剑,他本以为他会被那公子责骂,说自己坏了大事,本事不够还出来逞能之类的话语,可相反的,事实与自己想得大为不一样。
秦奉看了看周遭,抱着歉意道:“小以,还不赶快赔偿人家店。”
“是,公子。”
只见那紫裘美人应了一声,从袖口中拿出几锭银两。
看其分量,足足有大几十两之重。
“这钱小的不能收,公子你应该递给掌柜的,这家客栈是他的。”
那小二也是朴素,钱放在眼前第二次,依然心中有所停疑。
秦奉失笑,指着这间客栈道:“那小三子兄弟,你看现在这间客栈,哪还有管事的人在?”
“这...”
小三子顺势望去,果然,这间客栈除了自己,管事的掌柜已经不知早就逃到哪里去了。
最后,他还是收下....可能收了那么一大笔钱财内心还是隐隐不安,过意不去,又说,公子你们等会肯定要走,我先去马厩帮你们把马车牵出来。
还不待秦奉有所回应,那小三子已经火燎燎的跑了出去。
张晁等人也在这时,过来拱礼道谢。
“这位公子方才出手相助,我等实乃感激不尽。”
“不知公子和这位姑娘,究竟是何等人?”
秦奉看着眼前那中年男子,以及身边的书生还有身后那一见便不是常人的几位随从。
张晁和吏翰学等人,只听面前那修长男子云里雾里的说道:“不过是同路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