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姜卫国和范姜卫军兄弟俩被这一声喝才不甘不愿地退回各自座位。
范姜卫国苦苦思索着三十岁生辰那晚,喝醉酒和自己发生关系的究竟是顾媛还是林薇?在他的记忆里,唯有那晚,兴许会因神志不清,错把别的女人认成了妻子,其他时候,绝不可能。
之所以会让他忽然联想到这件事,是因为那年生辰之后,确实有好几天,顾媛都对他不冷不热的,让他几度以为自己哪里惹到她了。如今细想,该不会真是这事儿吧?
想到这里,范姜卫国懊丧地捶了捶自己的脑门。
范姜卫军见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看大哥是过得太顺遂了。顾......大嫂没倒下时,家里家外都由她把着,她搬去疗养院后,家里的事都由阿洄扛着了,你何曾真正关心过家里的大小事?我看你并不是不清楚,而是不想搞清楚!”
“老二!”范姜跃进低喝道:“你还嫌不够乱吗?今天叫你们来,本来是谈阿洄的事,坐到这么晚,你们可曾想出过半点法子?还越吵越闹腾!真想把这件事捅出家门传上马路去吗?”
“爸!”范姜卫军无奈地叹道:“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不痛快!凭什么大哥可以这么不当回事地生活?我们呢?我有好几次头脑发热想带阿澈去医院,验证父子关系......冷静下来后,怕阿洐知道这事心生叛逆,阿澈也会和我心起隔阂,于是强忍着一直都不敢去想这件事......”
范姜卫军低诉到这里,语气有些哽咽,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加上。无论大嫂当年是不是真做了什么,如今看她这副模样,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我也想过不再旧事重提。可你看看大哥,他怎么可以这样?怪不得阿洄要离开,做父亲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做儿子的却背负了这么多年的沉痛,换我我也走!”
“范姜卫军!”
范姜卫国听自己弟弟竟然如此评价他,不禁恼怒地抬高嗓门道:“我什么时候不当回事了?哪里不闻不问、不光不顾了?顾媛那样。这个家里,最不好受的是我!是我!阿洄做这个决定,除了心疼他母亲。还有就是被你儿子逼的!”
说到这里,范姜卫国愤愤抹了把脸,轻嗤道:“范姜洐好样的啊?!不声不响找出那么大证据......是不是不逼得顾媛离开这个家,就别无他法了?可顾媛要离开,阿洄肯定不会留下......你不管管你儿子。反过来训斥我?我还没骂你教子无方呢!”
“你们俩够了啊!”
范姜跃进猛地一拍八仙桌,震得上头的杯盏纷纷倾倒。这才将两兄弟成功喝止。
“阿洄带他母亲回外祖家住一阵子,原本也无可厚非。可不该......”
范姜跃进喘着粗气叹道。让他心头不悦的真正原因其实是这个,寄予满心厚望的大孙子,竟然放弃军部的大好前程,进了国安。做起业界风险最大的“CSAS”特工。
恼怒了几天,倒也恢复了冷静。想做特工就去吧,好歹还在华**政系统。日后若能劝他想通,至少还能调回军部。
哪知,他刚想拉下脸主动找大孙子说这个事,他倒好,找上门来和自己提。说是想带母亲回玛卡岛疗养,顺便。他会回顾家帮一阵子。
这算什么?他范姜家花心思养大的骄傲长孙,竟然被顾家挖回去做没有时限的长工了?
顿时,范姜跃进怒从心头起,撂下了狠话,让他从此改姓顾算了,别回范姜家,也别再对外提是范姜家的子孙后代。
然而,毕竟是气话。
范姜跃进刚说完就后悔了。万一大孙子真这么一走了之,不再回来了,他百年之后,怎么向九泉之下的祖宗们交代?
再者,气归气,心里对这个孙子是最满意的。因为寄予他的希望最大,所以一旦得不到预期的回应,怨愤也最凶最猛。
忍了三天,刚想把撂出去的话拾回来时,小孙子范姜洐又爆出这么一桩尘封多年的旧事。
据当年替卫军媳妇检查并接生的妇产科医生陈述:他曾收过一个女人的巨款,让他在给林薇做产检、配营养药剂时,把多维片换成抑郁药。他不忍,可又不想推却那一大笔钱,于是,在接生之后,给林薇配的催奶片里掺杂了些许抑郁药......
也就是说,卫军媳妇的死,不单单只是产后抑郁,还是人为谋害。这一下,范姜家里彻底闹腾大了。
虽然小孙子提供的证据只是录音口述,可也由不得他们不怀疑。要知道,他们当年也找过那名妇产科医生,当时就听说他在林薇出事前就离职了。如今想想,或许真有其事也说不定。
唉,先是卫国媳妇怀疑卫军媳妇对她使绊,害她流了产,从此不再生孕。接着是,卫军媳妇的死,有可能是卫国媳妇导致的。
这事要是流传出去,他范姜家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
为此,范姜跃进一连好几宿都没睡好。翻来覆去想对策。
如今,卫军媳妇已经入土多年,江澈也已经上初中。
而卫国媳妇,在卫军媳妇出事没多久,就病了,一病不起不说,还逐渐失了意识,和个植物人没两样。
为这事,卫国找遍国内外专家,都只摇头没法子。也就只能这么拖着,家里照顾不周,就送去了京都最好的疗养院。如今,顾家提出要将她接回玛卡岛,虽然卫国满心不乐意,可也只得答应。
在范姜家这么多年,又在疗养院那么多年,始终不见好转,希望她从小生长的环境,能早日催醒她。
“这件事,我已经找阿洐说了,家里人心知肚明就好,卫军媳妇也走了这么多年了,卫国媳妇又成了这个样子......别再继续扩大影响范围了。除非,你们想要范姜家族被剔除出红色世家的美誉。”
“至于江澈,在他未成年之前,一律不许给我提什么DNA的事。成年之后,征得他同意,那么就去做。如果他有半点不同意,那么,今后谁都不许再提。你们两个,私底下也绝对不许乱来!”
听父亲这么说,范姜卫国和范姜卫军都只得沉郁着脸点头应下。
“那爸,阿洄的事......”范姜卫国想起这事还没解决,不禁头疼地拧了拧眉心,问范姜跃进的意思。
“哼!卫军这点没说错,你在儿子身上花费的精力实在太少了!也难怪,他对你不亲不热,出了事也一己承担......”
“出事......阿洄出什么事了?”
范姜卫国听父亲这么埋怨,不禁扬声问道。
“我就那么一说!就算他出事了,何曾找过你这个父亲?我看他跑“顾氏私房菜馆”比跑家里还勤快!
范姜跃进这句话明显是赌气之语了。
范姜卫国闻言,无奈地笑笑:“这点我不否认,顾黎对他,确实比我上心多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俩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都是当爹多少年的人了,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有时候未必比你们儿子成熟!一个对儿子不上心,到最后被外人抢了去。一个处处都听儿子,要不是工作上还有那么点魄力,我都怀疑,范姜卫军你几时成个娘们儿了?......”
......
见范姜跃进开始揪着自己的毛病喋喋不休,范姜卫国和范姜卫军不由对视一眼,无奈地失笑。
乱了一通,斗了一场,到最后,初衷的问题仍旧没解决。
范姜洄即将跟着他的小舅回玛卡岛接手顾氏产业,他们却对此毫无头绪。
不是不想来硬的,譬如严厉制止。既然是范姜家的孙子,就该留在范姜家里。
可反过来细想,范姜洄何曾说过要离开范姜家?只说顾家产业需要他帮忙,无非是事业上的抉择,从国安特工局转战商场罢了。
倘若他们以强硬的口吻和手段,硬逼他留下,反倒会起反作用,逼得他不再回范姜家吧?
思来想去,范姜跃进最终定了个方案,嘱咐范姜卫国:“你去给阿洄打个电话,说无论如何,每年春节都得回来祭拜祖宗。其他时候,看他心意,有时间就多来,没时间就少来,不强求。”
这哪里还是不强求。都说了看他心意。如果不常来,是不是就可以断定他没心意了?
接到范姜卫国打来的电话后,范姜洄不由失笑。
不过也好,既然家里能提出这样一个提议,至少说明他们已经同意自己随小舅去玛卡岛了。
“其实,就算你们不这样说,我也会回来过年的。平时的话,我会看情况,说不定日后会将重心迁到京都,这样,就和在家里时没两样了。”
范姜洄静默了片刻,如是说道。
范姜卫国一听,心下不悦地暗哼了一声。
这哪里没两样?
进军部是给家里争光辉,去顾氏是给顾家撑门面。大大的不同!
不过,如今连老爷子都松口了,他还能说什么?妻子倒下之后,自己这个父亲,在儿子的教育和照顾上确实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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