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不是傻子。
否则,他也不会被骗去那么多钱。
正因为他脑袋灵光,在民间借贷刚出来时,就嗅到了大利可图的味道,自己手上这点钱,丝毫不动劳力地赚了一大笔,觉得还能把利益往大了滚,于是问邻里乡亲借钱投资。
虽然最终被骗了个精光。倘若他没那么快付诸行动,而是像其他民众一样后知后觉,等琢磨出想赚钱的念头时,骗子尾巴已经露出来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所以,当儿子分三次一共拿出五千万帮他还清这一大笔利滚利欠下的巨债时,陆父就对儿子起了怀疑。
可儿子的表现得实在太正常,只说是问一个家境富裕的京都老同学借来的。不要利息,也不催着他还,什么时候还清了都成。
陆母当即就相信了。儿子的同学中有不少都是京都人,其中有几个,在儿子读书期间,他们也常常听闻过,的确都是出身京都当地的大富豪。
可陆父却觉得不对劲。儿子的同学家境富裕,这没什么好怀疑的。可不记利息、不问还期的借款,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人?
于是,这钱是收下了,也还清了差点逼死他们夫妻二人的巨债。对于儿子在京都的动向,陆父也留意上了。
虽然陆骏的事,从头到尾都没通过正式发文而公布,可一而再、再而三没接通儿子电话,偶然一次拨通了他留在家里、以做紧急联系用的单位电话,对方却说已经没陆骏这个人了。
什么叫没这个人了?
不在原单位了那是去哪里了?
陆父陆母虽然被儿子再三叮嘱不要轻易泄露他的工作地点,可他们二老却是知道的,当初也戴着老花镜看过儿子的聘用合同。
那个单位,对他们来说是个神秘无比的存在,可胜在待遇非常好。且又是一辈子的铁饭碗。这让他们二老很是宽心。接下来只需操心儿子的婚事就好。
没想到......
陆父瞒着陆母,偷偷上了一次京都。摸到国安大楼,在门卫处再一次被告知“查无陆骏此人”,不死心地拿出儿子的照片,门卫称不认识。刚巧,有个认识儿子的人开车出来,看到照片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你儿子犯事,早就被抓了。”
被抓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陆父一路回到家门口。都还没有回过神。
担心老伴得知了哭晕过去,只得压抑着心底的愁苦瞒着这事儿。
原本还担心这事迟早会通知到村里,可没想到,这一晃都半年过去了,还是没半点音讯传来......
要不是今日凤七和付军来探望他们,他都要以为国安门口听说的事只是一个噩梦,儿子一直都在原单位为那五千万拼命赚钱......
“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怪我......”陆父在心底百转千回之后,长长叹出了一口气。悔恨地自责道。
正想继续开口,眼角扫到陆母提着茶壶、托着点心茶盘从厨房间出来,连忙收了口,朝付军和凤七也使了个眼色。意即陆母还不知情,拜托他们别说漏了嘴。
凤七了然地点点头,示意他放心。自己不会说漏嘴。
付军却一头雾水。不过心里也清楚:自己不过是陪凤七来的。想必是陆父认错了人,把他当主要角色了。
侧头看到凤七一脸的沉着镇定。心猜陆父刚刚叹息的事,八成就是她这次前来的原因。
于是,坐在凤七身侧。接过陆母热情递上的茶水点心,安静享用着。适时配合地说笑几句。
很快,凤七就起身告辞了。
“陆骏在京都一切都好,不过因为目前所接任务的特殊性,没法和你们经常联络,请二老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陆母捞起围裙的裙摆,擦拭着眼角,点头哽咽道:“就怕他出个什么事......得知他安好,我就放心了。哦,对了,年前给他准备的冬衣,这会儿是穿不着了,还有几身单衣薄裳的,你帮我带去交给他吧......”
说完,陆母就钻入房间,整理早就给儿子准备的衣物去了。
陆父收回视线,轻叹了一声,压低嗓门道:“她是一点都不知情,所以,麻烦你们了......”
“能帮到你们就好。”凤七微微一笑。
陆母的手脚也很快,许是怕耽误凤七两人的行程。
刚刚喝茶时不说了嘛,他们这次也是刚好出差来广城,受儿子所托,特地绕来家里看看,若是因为几件衣裳而耽误了他们的正事,那可就太过意不去了。
“这些,都是我闲来自己做的,反正穿在里头当衬衣,阿骏自小也穿惯了,不碍事......至于外头的衣衫,你让他也别太紧着自己了,工作忙,就越要对自己好些......”
陆母一开口,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行了,儿子又没啥事,不过就是工作忙走不开,你这哭哭啼啼地干啥......”陆父佯装不耐烦地敲了敲烟斗,让陆母收起了思念儿子的情绪。
付军见状,主动接过陆母手上的衣服包,因为不明前因后果,所以也没开口宽慰,拿了衣服就退回了凤七身边。
“那行,咱们也不打扰了,我看过阵子他该有空了,即便不能回家转转,电话总会能来一个的。”
凤七知道军事监狱对在押人员有三月一次的电话探访福利。上一个三月期时,陆骏还在审讯期,这次,应该可以和家里联系了。
凤七告辞起身,陆父陆母送他们出了院子。
正巧碰到隔壁邻居,好奇地问凤七两人是谁。陆母骄傲地答了一句:“我儿子的战友,来家里坐坐。”
自从儿子留在京都工作后,陆父陆母对外一致宣称:儿子是在京都当兵做军人。所以难得才能回家一趟。
凤七和付军朝陆家的邻居点了点头。就并肩离开了。
“果然是部队里出来的哈,这精神,够英姿!”邻居朝陆母羡慕地赞道。
“那是。从京都任何一个单位出来的,哪个不是人才?”陆母骄傲地挺挺胸,目送着凤七两人离开。
凤七自然没漏听陆母和那邻居的对话,心下无奈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一旦失足,最可怜的还是父母......
......
因为提了一大包衣服,凤七提议先回酒店放好,若是有时间。再出去和另两名车手会合。
付军自然同意。
两人打车回了酒店。
刚进大堂,就看到不少刚抵达的车手正挤在前台办入住。
正要和付军一起上楼,听到一道惊喜的唤声从身后传来:“小七!”
赤焰?凤七还未转身,就辨出了声音的主人。
果真是赤焰!
此刻的他,正和那名在拉斯维加斯街头和凤七偶遇过的年轻保镖一起,在大堂休息区,保护着一名脸色白皙、衣冠得体的中年男子。
想必,那人就是聘用他俩的老板了。
凤七怕赤焰不好离开自己的岗位,于是含笑走了过去。
“真巧!”
“是啊。好巧!”赤焰也是一脸的欣喜。没想到拉斯维加斯一遇,两人这么快又见面了。
“老板!这位就是我同你说过的小老乡,上回在拉斯维加斯,也是她。”赤焰回头朝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介绍凤七。
中年男子柔柔一笑。从沙发上起身,伸出手和凤七交握。
凤七也回以一记微笑。大方地伸出了手。
对方的掌心柔软温厚,确实像是久居人上、不沾琐事的富贵之人。
“久仰大名了。”中年男子朝凤七颔了颔首,自我介绍道:“鄙姓兴。单名一个业字。家父家母对我的期望是兴盛家业,只可惜,我至今都没达到他们的目标。”
兴业轻笑着自我调侃。和缓了场面的客套。
“这是我成年后第一次单独归国,以前都是和家父家母一起回来探亲的。受广城车会联盟的邀请,来做机车赛的裁判,不过我从未驾驶过机车,也没看过正儿八经的机车赛,这可真是为难我了......”
兴业客套地邀请凤七在沙发上落座,和他们轻松地聊了起来。
付军见是凤七的熟人,也就没在意。和凤七说了一声,先把那包衣服提上了楼。
“小七......我听阿焰是这么叫你的,不介意我也这么叫你吧?”
聊了几句后,兴业含笑问凤七。
“当然可以。”凤七点点头。
“想不到阿焰这孩子,平常闷不吭声的,朋友倒是不少。对了,小七就住在广城吗?”
“不是,我随朋友来的。他的车会受邀来参加机车赛,我就跟来玩了。”凤七拣重点解释了一句。
虽然这兴业看上去温文儒雅的,可她习惯在知悉对方底细之前保留七分,无关车赛的事,她没想要提。何况赤焰也还不知道自己和烈阳、雷霆被国安录用的事。
“原来是来比赛的呀!这感情好!车会联盟要真信得过我让我做裁判,我冲着你人小胆大这一点就给你评高分。”兴业一听凤七是来参赛的,竖起大拇指笑赞道。
赤焰听了,虽然没吭声,可眼底满满的忧心表明他此刻的担心。
凤七安抚似地朝他一笑,回头客气地道:“那就先谢过兴老板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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