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来到了伊姆河附近的村庄,发现除了少数家庭外,大部分自由民只能住在地窝子当中。
这些自由民的家当少的可怜,并没有棉花被褥,睡在简易的干草堆中,他们穿的破破烂烂,衣服上基本上没有补丁,布匹已经严重缺损只能勉强遮身。家中的工具特别的稀少,只有一些陶器与少量铁质农具,吃的也是麦麸、红薯,偶尔还要夹杂一些野菜,伙食比猪好不了几分。
李察看过税务部门做过的统计,第一年刚刚赦免的自由民,往往非常贫困,尤其是夏粮未收之前,还不如当农奴时的生活水平。
毕竟做农奴衣食还由领主提供,劳动工具同样不需要自己操心。
但是成为了自由民,领地仅仅在分田之后提供救济粮,救济粮大部分都是粗粮,是非常难以下咽的,贷款每个人三个银币,只能赊欠一部分农具与种粮,吃喝拉撒都要自己想办法。
尤其是在偏僻地区定居,各种物资都运输不上来,物价高昂,日子过得更加糟心。
伊姆堡尽管也算偏僻地区,毕竟是个县城,可以通过水运从盐湖堡补充物资。
盐湖堡已经开发多年,虽然受限于自然条件物资不能自给自足,但是因为开采盐湖矿产,却是一个富庶的县城。运输过来的物资尽管贵一点,多少能够得到一些补充。
今年领地在伊姆河两岸成立了二十多个定居点,每个定居点都要安排十几名退伍、伤残老兵,这些人才是哈兰德领统治这片区域的基础核心。
这些退伍、伤残老兵安置条件非常不错,全部由领地修建了砖石房屋,每户分田二百亩,李察还特意批了条子,给他们发放了铁甲、弓弩,组建了一个三百人的民兵大队,承担镇压叛乱的责任。
这些人,已经算是哈兰德领骑士阶层了。
实际上这个地区不仅民心不服,李察对他们同样不放心,士兵也很少从这批契约奴中征召。
即使民心有隔阂,李察依然有信心将他们融入哈兰德领。毕竟相比于周边的国家领主,哈兰德领的政策、法律更加文明。领民也具有更好的生活条件,更通畅的上升通道。
就算第一代人人心不稳固,到了第二代、第三代人,他们的后代终究会以成为哈兰德人为荣。
进村之后,李察特意打听了情报,挑选了一个有贵族血统的家庭,进入了地窝子当中,很轻松的适应了狭窄肮脏的环境。见领主大人不嫌脏,愿意到自己家做客,男主人心中顿时七上八下,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见男主人的身材非常魁梧,隐隐约约散发着特殊的气势,仿佛有斗气的力量在体内转动。
“你是职业者?”
“回禀公爵老爷,我是一名二阶的战士。”
“你叫什么名字?”
“尊敬的老爷,我的名字叫古洛夫·法里亚斯。”
听到这个名字,李察立刻想到一个熟悉的人。
“尼禄城堡附近的法里亚斯男爵,是你什么人?”
见李察发问,古洛夫顿时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李察反应如此之快,只能惊慌失措的说道:“我是法里亚斯男爵家族的族人,通过了政治审查,没有任何罪行。”
当年李察在斯塔尼克大公国俘虏了不少贵族族人,将民愤太大、有过血债的镇压了一部分。
剩下的贵族成员李察没有选择株连,李察的三观毕竟与晨曦位面贵族不同,比土著领主更加文明宽容。
见古洛夫战战兢兢的低下头,李察神色泰然的说道:“这一点请你放心,只要没有罪行,领地对你们一视同仁。
你们掌握了各种知识,还有家传的呼吸法可以修行,很容易从平民中脱颖而出。只要你们一心为领地服务,有很大的机会恢复祖先的荣光,晋升领地的高层。
况且法里亚斯活着的时候,也不是一名英勇善战的人,他在战场上逃跑侮辱了贵族荣誉,只要是一名正直的贵族都不齿他的为人。
尼禄、索拉旺带着一万多大军都打不过哈兰德领,你们只是有贵族血统,如果敢公开反对领主的统治,无异于拿鸡蛋与石头碰。”
听到李察明确的承诺,古洛夫终于松了口气,叹道:“领主大人真是一个仁慈的人啊!”
实际上古洛夫的血脉已经距离法里亚斯男爵主脉比较远了,但是在法里亚斯男爵领,他的家庭依旧有非常不错的生活水平。在男爵领地之中,古洛夫有二百六十亩耕地,长子、弟弟都是职业者军官,有比较丰厚的薪金。
法里亚斯城堡中还有他开办的面包店,每年的收入超过一百金币,因为有贵族血统,加上古洛夫擅长经营,在领地中已经是上等的阶层了。
但是战争摧毁了古洛夫的一切,他的弟弟在战场上失踪,长子阵亡在尼禄城堡守城战中。就连古洛夫的靠山法里亚斯男爵,同样没有保住性命。
一夜之间,古洛夫沦为了农奴,经过四年半艰苦的劳作,因为哈兰德领特殊的政策才成为自由民。
斯塔尼克大公国这一批自由民,绝大多数都有完整的家庭。
古洛夫同样是如此,他刚刚被抓的时候,不仅有妻子还有女奴与情人。只不过大难临头各自飞,成为哈兰德领契约奴后,古洛夫的女奴与情人纷纷离开了他,现在留在他身边的仅有妻子与三个孩子。
古洛夫前半生对力量认识并不深,他虽然天赋不错,性格却有些懒散,拈轻怕重,加上有限的发展空间,较高的生活水平,古洛夫并不愿意在呼吸法上下功夫,四十岁的年龄才仅仅是一位高等战士学员,相反他的弟弟已经是四阶战士,长子也晋升职业者成功。
遭逢大变之后,古洛夫每天都要抽出时间修炼呼吸法,尽管买不起药剂,缺乏营养,五年时间却连破了两个境界,成为了一名二阶战士。
按照常理来说,职业者都有较好的收入水平,就算不为哈兰德领官方服务,加入佣兵团、猎魔队都能得到一笔薪金。
古洛夫之所以表现的特别贫困,主要的原因是离不开家人,他的幼子今年刚刚降生,三个孩子嗷嗷待哺,分到的农田妻子根本无力耕种。
在伊姆河河谷这种开荒地区,局势也不怎么稳定,古洛夫若是留下孤儿寡母,就算能寄回钱来,妻儿也未必能够生存。
“你家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听李察问到了收成,古洛夫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感谢晨曦女神的庇佑,让伊姆河流域有了一个好的收成。我今年耕种了三十六亩春麦,因为是开荒的第一年,年产量平均只有一百二十六斤。出售了一半粮食换了两个金币,一枚银币,六个铜币。除去交税之后,还剩下十枚银币,六枚铜币,粮食还剩下两千二百斤。”
听了古洛夫的讲述,李察点点头道:“粮食倒是勉强够吃了,但是这点钱不怎么好过冬。你们家五个人换一身棉衣就要八个银币,剩下的钱无法购买过冬燃料,况且这种地窝子不适合长久居住,需要尽快改善居住环境。
领地有专门为自由民提供的特殊贷款,每年收取百分之二十的利息。实在过不下去,可以申请贷款。”
李察心里清楚,今年开荒的地区算是领地最贫困地区。这里与尼尔森、格雷福森不同,没有现成的房屋,开垦出来的熟地。开荒第一年产量又比较低,还需要负担比较沉重的赋税,财富的积累非常慢。
按照正常的发展速度,大约需要十年时间才能盖起砖瓦房。长时间居住在简陋的环境中,到时候第一批自由民恐怕浑身都是病痛了。
让哈兰德领放弃征税也不可能,如今领地开支非常大,去年虽然有结余,今年狩猎魔兽又赚了很大一笔资金。但是领地防御压力依旧非常大,今年还要扩军六千人,明年又会面临兽人入侵。所以领地只能拿出一部分钱来发放贷款,不能减免税金。
“现在夏收完成了,我准备在耕地中撒一点牧草种子,入冬前还能割一批牧草,应该还能换一点钱。燃料问题也不算大事情,我准备去河谷两岸的山上伐木,不仅可以收集燃料,还能低价出售一部分。
今年的日子过的紧一紧,明年就宽松了。若是借了债,明年还要还利息,长久来说并不合算。”
古洛夫是职业者,力量远超普通人,他一个人相当于两三个壮劳力,尽管妻子刚刚生产不久,孩子们也帮不上忙,日子也比普通自由民家庭好几分。
李察从古洛夫家出来,又在这个村子里转了转,去了几个普通家庭,见村公所的干部收到了消息,李察带着两名卫兵直接去了村公所。
“你们都是退伍老兵,很多人还有勋章,是立下战功的人。到了地方上,我希望你们不要让自己的荣誉蒙羞,做一个有正义感,有同情心的人。不要贪污渎职,更不能欺压领民。
今年入冬后我还会来这里看一看,看谁家有冤情?
话已经通知到了,大家好之为之,到时候出了事,就算你们老长官找我求情,我的处罚也会更加严厉。大家有美好的生活并不容易,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这一切。做一个高尚的人,有荣誉感的人。”
李察在村公所训完话,然后去了这些退伍老兵的家庭。
相比新晋自由民,退伍兵、村干部家庭条件要好得多。
从去年开始领地就规划开发这片区域,调集契约奴做了许多前期准备工作,运输了不少物资,少量砖瓦房屋已经修建完成。
今年伊姆堡附近新建了砖窑,砖头产量大增,尽管因为工程量大,还不能自给自足,也减少了很大一部分运输任务。
建筑材料运输量减少,其他物资运输量就能提升。物资供应增加了,物价也能降低几分。
此外北界堡附近发现了石灰石,水泥厂也在建设中。
随着哈兰德领蒸汽机大量投入使用,蒸汽破碎机已经早已制造成功,因为大规模种植红胶草的缘故,哈兰德领地有了合适的橡胶制品,以蒸汽机为动力,红胶草制品输送带为代表的输送技术大量的运用在工厂中。
蒸汽磨球机同样制造了出来,第一次运用在水泥窑中。
尽管烧窑的大烟囱污染非常大,没有吸尘设备,废气回收处理设备,放在前世是极端落后的淘汰产能,但是在晨曦位面,在哈兰德领,蒸汽机械第一次大量运用在水泥生产中。
这个水泥厂一旦投产,每年可以生产水泥八千吨,超过了哈兰德领地十一个水泥窑产量总和,极大地缓解了领地水泥生产不足的窘境。
新的水泥厂因为革新了工艺,改良了配料,水泥的性能也有提升。
若不是在北界堡附近发现了大型露天石灰石矿,这种投资非常大的新式水泥厂,根本不会建设在荒凉的边境城镇。
一旦水泥厂投产,北界堡工业产值将会大增,财政收入也会增加许多。有北界堡水泥厂带动,伊姆县的经济增长也能维持较高的水平。
夏收完成后,李察在伊姆河流域视察了二十几天,直到税粮征收完成,新粮入库才返回到威廉堡中。
在这二十多天内,李察多次深入基层,处理了非常多的矛盾,公开惩罚了七八名贪渎,残民的官僚,在这个地区拉拢了一波人心。
实际上当年从斯塔尼克带回来的这批人,有一部分已经融入到领地中,这批人就是抓获的俘虏兵。
当年吸收俘虏兵之时,为了剔除斯塔尼克贵族的影响,李察将大量有贵族血统的官兵剔除了军营。剩下的俘虏兵基本上都是市民与农奴阶层。
这批士兵进入哈兰德领已经五年,这些年死伤、退役了一部分。很多人立下过战功,顺利融入到领地中,发展最好的已经晋升为副大队长,即将成为哈兰德领军队的上层。
这一部分人口数量并不少,总数量加起来超过了五万人。与他们的同乡不同,已经对哈兰德领归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