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顿时就被天子刘洵的一番话给吓住了,如果大司马大将军府邸的异常情况真的是霍显、霍云、霍山三人一手操作的话,那就说明大司马大将军霍光的病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甚至有可能已经卧床不起,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之下,霍显、霍云、霍山三人才有可能掌控住大司马大将军府邸!
如此一来,随着大司马大将军霍光的病重,朝廷中的局势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会彻底颠覆眼下的朝政格局!
最为关键的一点,霍家对于天子刘洵的态度将会发生极大的变化,霍家上下再也不会有大司马大将军霍光主导之时的谨慎和隐忍!
如此情况,对于已经沉浮于朝堂许多年的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来说,这样的变化无异于改天换地!
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眉头紧锁的说道:“天家此言也是一种可能性,但是大司马大将军之前的身体很是健康,臣还记得甚至在开春朝廷举行围猎之时,大司马大将军还策马弯弓,斩获颇多。如今没过多久时日,大司马大将军怎么会如此病重?”
天子刘洵说道:“富平侯的意思是,大司马大将军是在故意装病?”
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点了点头,说道:“很有可能!”
光禄大夫丙吉却并不认同,说道:“我倒是认为装病之事不大可能,毕竟大司马大将军权倾朝野,即便有什么意图,只要以实力强力执行便可,根本没有必要耍这些手段!”
对于这一点,天子刘洵也是非常认同的。
毕竟以现在霍光所掌握的权势,即便是废黜自己也并不是很难的事情,更不用说硬度一般的朝政了,所以霍光根本没必要闭门装病。
此时,天子刘洵心中暗道:“难道大司马大将军在玩什么以退为进的手段?”
想到这里,天子刘洵忽然说道:“如此,不如朕亲自去一趟大司马大将军府邸,探望一下大司马大将军,二位爱卿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顿时神色大变,二人立即表示反对,对于天子刘洵的这一疯狂举动绝不认可。
中常侍耿国也是吓了一跳,急忙跪倒在地说道:“天家万万不可轻易涉险,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拱手说道:“天家乃是国本,绝不可轻动,何况岂有大汉天子探望臣子的道理?此事还望天家三思!”
光禄大夫丙吉说道:“不管大司马大将军是否真的病重,天家已经派出医官前去探望,此事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恰到好处。如果天家再亲往探视的话,就显得对此事太过关注了,如此一来不管大司马大将军病情如何,都会让霍家人坐立不安,甚至会认为天家有所意图,反倒会打草惊蛇!还望天家谨慎而行!”
听着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中常侍耿国的反对之声,天子刘洵沉吟了起来,将眼下的情况反复思索了一遍,而后忽然问道:“几位爱卿以为,大司马大将军是什么样的人?”
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对视一眼,二人都是若有所思。
而后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拱手说道:“启奏天家,自元狩六年,大司马大将军于当年升任奉车都尉、光禄大夫等职位以来,侍奉在孝武皇帝左右。算起来,大司马大将军前后出入宫禁二十多年,可以说未曾犯一次错误。据说,大司马大将军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每天入宫上下马车的地点都是一致的,甚至每次上下马车都是左脚先动,如此可见大司马大将军秉性谨慎、循规蹈矩!”
接着,光禄大夫丙吉说道:“臣观大司马大将军乃是旷世奇才、国之干城!孝武皇帝以后,我大汉国力凋敝,而经过大司马大将军理政之后,我大汉的国力开始迅速提升,如今已经恢复到文景之时的水平,此诚可贵!”
天子刘洵说道:“也就是说,大司马大将军为人谨慎多谋,而且才能出众!是否?”
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对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的说道:“然!”
“这就对了!”
天子刘洵笑着说道:“所以,如今大司马大将军府邸的情况就显得非常诡异!以大司马大将军的为人,即便病重也绝不会闭门谢客,如此无异于将自己病重的消息明告天下!所以,朕认为大司马大将军不但病重,而且还是神志不清、无法理事!以至于如今的霍家完全是其妻霍显等人在主事,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眼下发生的情况!”
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自然想到了这种可能,不过二人依旧反对天子刘洵亲自前往大司马大将军府邸进行探望。
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说道:“天家,即便事情真的如同天家所言,此番也绝不可只身前往!那霍山、霍云都是霍家的青壮一辈,他们心中并没有大司马大将军那样的顾虑,再加上大司马大将军妻子霍显也在府中,这三人聚在一起到底会谋划出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天家一旦进入府邸之中,一旦霍山、霍云、霍显三人心中不轨,国事将瞬间崩溃!”
光禄大夫丙吉也是说道:“如果天家执意要探查大司马大将军的近况,不如另派心腹臣子前往,同样可以弄清事实!”
天子刘洵问道:“另派臣子前往?如果此时是霍山、霍云、霍显三人主事的话,区区一个臣子前往,真的能顺利见到大司马大将军吗?”
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顿时没了言语。
天子刘洵说道:“朕明白二位爱卿是为朕担忧,朕也不是莽撞之人!所以,此番前往大司马大将军府邸,朕绝不会只身前往!”
说到这里,天子刘洵便对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说道:“此番,就有劳富平侯一件事:从新军营垒抽调一屯新军,朕准备带一屯新军前往大司马大将军府邸,在探望大司马大将军之余,也让大司马大将军看一看朕的新军,如何?”
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听闻天子刘洵竟然还想要征调新军进入长安城,顿时吓了一跳,都以为天子刘洵是想要趁机拿下大司马大将军霍光,甚至是一举铲除霍家势力!
于是,二人急忙劝谏、阻拦。
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说道:“天家,征调一屯数百新军将士入长安城,肯定会引起霍家人的警惕,甚至是强烈的反应,甚至会让朝野上下发生误判,以为天家准备借助新军的力量,对霍家不利!如此一来,原本只是前去探视大司马大将军而已,却平白增添了许多的变数,让局势越发的不可收拾!”
光禄大夫丙吉拱手说道:“天家如果一定要亲自前往大司马大将军府邸,不如从期门、羽林中抽调可信的兵将,正好右将军也在长安城,便由右将军率部护送天家前往,如此可好?”
天子刘洵此时不顾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的反对,说道:“朕就是想要让大司马大将军看一看新军的风采,由此可以让大司马大将军心中有所忌惮,更可以震慑霍山、霍云、霍显等人!所以,新军必须立即征调进京。”
说到这里,天子刘洵只见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二人脸色不善,都要再次阻拦,就连中常侍耿国都是跃跃欲试,想要劝阻自己。
于是,天子刘洵便接着说道:“如果二位爱卿认为征调一屯新军将士入长安城太过显眼,那就少一些,征调一队数十名新军将士好了。”
看着还要开口说话的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天子刘洵微微皱眉,说道:“这已经是朕的底线了,区区几十名新军将士并不多,霍家诸人还不会被这几十名将士给吓住!”
说到此处,不管是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还是光禄大夫丙吉,都明白天子刘洵心意已决,不管如何劝阻,前往大司马大将军府邸已经成了定局。
于是二人纷纷建议天子刘洵小心应对,绝不能在大司马大将军府邸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或者是刺激到霍家诸人。
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更是说道:“护送天家前往大司马大将军府邸的新军将士,必须要由臣亲自选拔,今日臣便返回杜县新军营垒,三日后便会率领选拔出来的一队新军将士抵达长安城,还请天家再等三日!”
天子刘洵见状当即答应下来,笑着说道:“朕明白二位爱卿的良苦用心,此番一定会听从劝谏。朕,三日后再前往大司马大将军府邸。”
待到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和光禄大夫丙吉匆匆离开之后,一旁的中常侍耿国担忧的说道:“天家,仆始终觉得此事太过悬乎,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天子刘洵则是不予理会,而是说道:“朕一直在想,闭门谢客之事,到底是不是大司马大将军使出来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