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刑部镇抚司诏狱。
在一间牢房内,许铭和其余四名门阀士族的家主颓废的坐在地上,几人浑身上下满是伤痕,原本华丽的衣服此时也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不成样子。
臭气冲天的牢房与几人的府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之间让几人难以适应,再加上被镇抚司一阵审问,更是让几人的心防开始崩塌!
忽然,一个年纪稍轻的男子猛然起身,冲到牢房的栏杆处,大声喊道:“我是扶风郡陈家的家主,我招供,我全都招!”
喊着喊着,这个陈家的家主便失声痛哭了起来,哭喊着说道:“让我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许铭和其余几人见状都是吓了一跳,众人刚刚被关押进刑部镇抚司诏狱的时候,还制定了攻守同盟,几人暗暗商议妥当,谁也不能将暗杀史家门客、以及联络司隶各处门阀士族的事情说出去。
可是此时,陈家的家主已经彻底崩溃,大呼小叫的要全部招供,这让许铭等人肝胆俱裂,吓得脸色惨白。
此时,许铭急忙低声吼道:“快将他拽回来!”
身旁的两人立即冲了上去,一左一右的抓住了陈家家主,奋力将其从栏杆边上往回拽。可是那陈家家主虽然长得瘦弱,可是此时竟然也爆发出极大的力气,双手死死的拽住牢房的栏杆,任凭那两人如何拉扯,也丝毫不松手。
许铭见状万分焦急,便要与身边剩下的另一人上去,一同将陈家家主拉回来。
“咱们也……”
可是还没等许铭把话说完,只见身边剩下的那人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牢房的栏杆处,大声吼道:“我是扶风郡魏家的家主,我要告发!我要告发!”
这一声大吼,顿时让许铭如坠地狱,一颗心瞬间就碎裂了一地,此时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很快,几名狱卒便闻声走了过来,陈家家主和魏家家主争先恐后的叫喊着。
“我要告发,是许家家主许铭召集众人暗中对抗朝廷新政的!”
“我全都招,你们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眼见如此,刚才还在拉车陈家家主的两人,此时也全都大声说道:“我也招供,我全都招!”
此时,整个牢房内只剩下许铭一人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争先恐后求饶招供的另外四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几名狱卒见状都是冷笑不止,其中为首一人冷声说道:“哼!你们这些门阀士族的家主平日里高高在上,没想到也都是这般没骨头。这才在诏狱里几天啊,就全都如此模样了?”
旁边一名狱卒冷笑着说道:“牢头,这也难怪,这些大人平日里都是锦衣玉食、骏马雕车,哪里见过咱们诏狱的威严?如今这几人能够支撑了两天时间,已经算是出乎预料了!”
二人正说着,忽然牢房内的许铭猛然站了起来,大吼一声:“此事乃是我许铭一人所为,与许家上下无关,请天家明鉴!”
说完,许铭便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头撞向了牢房的墙壁上,顿时撞得鲜血飞溅、脑浆迸裂!
牢房内的另外四名门阀士族家主见状纷纷惊叫起来,这些门阀士族的家主哪里见过如此情景,全都吓得瑟瑟发抖,退到了牢房的一角,极力远离许铭那血肉模糊的尸体。
牢房外,牢头和几名手下也是眉头紧锁,几人万万没有想到,那许铭竟然为了保全宗族,有胆子当着众人的面自杀!
“牢头,咱们怎么办?”
为首的牢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咱们这里死了一个门阀士族的家主,这个事情是瞒不住的,咱们只能如实上报!”
其余几名手下闻言都是微微叹息,其中一人愤恨的说道:“这个混账,他这一死倒是一了百了,可却连累咱们被上头责罚!”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牢头也是有些烦躁,指着牢房内剩下的四名门阀士族家主,说道:“马上将这几个人用绳子捆住手脚,再将嘴堵住,以防他们也想不开自杀!另外立即将此事禀报镇抚令赵大人,请赵大人定夺!”
“诺!”
就在当天,天子刘洵便得知了许铭在刑部镇抚司诏狱自杀的消息。
“真没想到,这个许铭还有自杀的勇气!”
前来禀报情况的刑部尚书樊明拱手说道:“启奏天家,这个许铭还算聪明,这是想要用自己的死,来换取许氏门阀的生!”
天子刘洵沉默不已,靠在卧榻上沉思着什么。
眼见如此,刑部尚书樊明不敢打搅,和中常侍耿国一起在一旁等候。
过了一会儿,天子刘洵沉声说道:“此案审理得如何了?”
刑部尚书樊明拱手说道:“启奏天家,案情已经基本查清楚了,相关人犯也已经全部关押进镇抚司诏狱,这两日便可以将全部的卷宗呈报给天家!”
“嗯!”
天子刘洵说道:“此案的卷宗呈报上来之后,朕便会昭告天下。同时,所有涉案的门阀士族都要得到重处!”
“这个许铭想要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洗刷许氏门阀的罪责,这不可能!”
天子刘洵微微皱眉,说道:“此案过后,凡是涉案的门阀士族都要向朝廷缴纳议罪金,数额为其家产的一半!同时所有涉案门阀士族的子弟在二十年内不得入仕,这些门阀士族中已经入仕的子弟,一律降三级留用,五年之内不得升迁!所有涉案门阀士族的家主一律从重判刑,关押在刑部镇抚司诏狱中等候处置!”
天子刘洵说完之后,刑部尚书樊明顿时大惊失色,急忙说道:“天家!如此一来会不会适得其反啊?”
天子刘洵挥了挥手,说道:“朕既然已经决意彻查此案,就不怕那些门阀士族有所动作!此番,必须给那些反对新政、反对会试制的门阀士族重击,要让那些门阀士族知道,朕,是大汉的天子,朕所做之事便是天命!”
数日之后,天子刘洵颁布圣旨,凡是参与暗杀史家门客的门阀士族,限期一月之内向朝廷缴纳议罪金,数额为其家产的一半!同时所有涉案门阀士族的子弟在二十年内不得入仕,这些门阀士族中已经入仕的子弟,一律降三级留用,五年之内不得升迁!所有涉案门阀士族的家主一律从重判刑,关押在刑部镇抚司诏狱中等候处置!
这道圣旨颁布之后,顿时天下震动,各地郡国的门阀士族无不为之侧目。
此番天子刘洵对涉案门阀士族的处置异常严重,不但重手处置了各个门阀士族的家主,而且还祸及族中子弟,可以说这次涉案的数十个门阀士族已经注定会衰落了,而且还是无法翻身的那种!
一时间,朝野上下、各地郡国之间,几乎所有的门阀士族都噤若寒蝉。
天子刘洵一向以宽仁示人,但是此番却展现了雷霆手段,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天子刘洵乃是大汉帝国的皇帝,天子刘洵的权威不容置疑!
就在这道圣旨颁布之后,天子刘洵再次督促朝中各方全力推行会试制,朝中上下的反对声音顿时减少许多。这样的局面让天子刘洵非常满意,开始与吏部尚书史高等人商议具体的细节。
吏部尚书史高入宫之后,便将推行会试制的具体方略奏报了天子刘洵。
不过在说了一会儿之后,天子刘洵便忽然问道:“此番大案,朝野上下对于刑部镇抚司可有什么看法?”
吏部尚书史高微微一愣,而后拱手说道:“启奏天家,经此一案,刑部镇抚司可谓是名声大噪,朝野上下、各地郡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哦?”
天子刘洵微微一笑,问道:“具体说说?”
“诺!”
吏部尚书史高拱手说道:“天家,刑部镇抚司审案之神速、手段之多样、刑罚之严酷,已经闻名天下。由此,朝野上下对刑部镇抚司无不畏惧,不少门阀士族出身的大臣更是如此,甚至还在暗地里称刑部镇抚司为鬼门关!”
“鬼门关?”
天子刘洵闻言顿时大笑了起来,自己也没想到刑部镇抚司的名号竟然如此响亮,可以让那些不可一世的门阀士族为之胆寒。
此时,天子刘洵笑了一阵,便对吏部尚书史高说道:“既然刑部镇抚司此番立下了大功,那吏部文选司、稽勋司可要有所准备,今年对文武百官的功勋勘验、升上功过,刑部镇抚司诸人可是重点!”
吏部尚书史高自然明白,此番既然刑部镇抚司立下大功,那今年在选拔、升赏官吏的时候,自然要优先重用刑部镇抚司的人。
“天家放心,臣明白,一定会秉公办理!”
“如此甚好!”
就在此时,一名小黄门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启奏天家,刑部尚书樊明请求觐见!”
吏部尚书史高闻言微微一愣,低头寻思着什么。
天子刘洵说道:“让刑部尚书到宣室殿来!”
“诺!”
没过一会儿,刑部尚书樊明便大步走了进来,行礼之后,拱手说道:“启奏天家,臣已经拟定了暗杀之案的定罪名册,请天家过目!”
天子刘洵略略看过之后,直接提笔在名册上写道: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