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步兵校尉周围的归义羌部士卒听到叫喊声,一个个如临大赦,急速后撤。十几个归义羌部弓弩手拿起短弩,对准举刀狂奔而来的步兵校尉同时射出了弩箭。步兵校尉的身体在奔跑的过程中剧烈地抖动了几下,然后停下了,接着叛军士卒手上的战刀,长矛象雨点一般射向了浑身浴血的皇甫铮,幸好周围的北军将士及时赶到,众人死战之下才将受伤的步兵校尉救了回来。
领军的归义羌部小帅看到步兵校尉负伤撤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志得意满地转脸向城内看去。他看到了一双浓眉,一张熟悉的脸庞,他的心骤然收缩起来。
平陵侯范明友率领五百名虎贲营重甲将士出现在城墙上!
平陵侯范明友在接到步兵校尉的求援后,立即命令右翼的守军继续守城,自己带上五百人迅速赶到左翼。由于平陵侯范明友率部及时支援,在左翼防守即将全面崩溃的时候又被他夺了回来。
城外,豪帅侯杨玉看到士卒们抵挡不住官军的凶猛反扑,纷纷逃下城墙,不禁连连摇头,徒呼奈何。
不久之后,领军小帅满脸鲜血的撤了回来,简单禀报了战况之后,请求再次率军进攻左翼城墙。
豪帅侯杨玉却苦笑道:“功亏一篑。”
而后他抬头看看天,用马鞭指着撤下来的士卒说道,“打了一上午,太累了,命令大家休息,先吃饭,吃饱了再打。”
这时大帅参茸策马赶来。
大帅参茸被平陵侯范明友带人杀得十分狼狈,无法在城楼立足,心中一直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攻城许久,各部的损失太大了,让大帅烈风雨带人攻上去。”大帅参茸一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一边指着远处大帅烈风雨的八千大军说道。
“他的军队下午主攻。”豪帅侯杨玉说道。
“我们打了一上午,损失很大,叫他立即攻上去。”大帅参茸气呼呼地说道。
“大帅烈风雨说了,他下午攻城。湟中羌部的伤亡非常大,就连部众也被汉军俘虏了,那八千兵马心中肯定急于报复,现在就要压着他们心中的怒火,让他们下午再上,也许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豪帅侯杨玉冷声说道,“无戈爰剑死了,湟中羌部众没了,现在那八千大军的情绪很差,你最好不要去惹恼他们。”
眼见大帅参茸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便继续说道:“你们参狼羌部损失大,难道我们归义羌部没有损失吗?”
大帅参茸冷哼一声,而后便转开话题,说道:“午时了,再攻一次吧。”
豪帅侯杨玉看了看前方嘈杂的战场,而后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我归义羌部出五千兵马,参狼羌部也出五千兵马,再攻打一次!”
很快一万羌族大军开始发动进攻,城头上一名屯长大吼一声,和几个士卒抬起了一根巨大的擂木。他们齐声喊着号子,奋力将粗重的擂木抛了出去。
“大人,你看那是什么……”一个北军士卒突然手指前方,大叫起来。
北军屯长和士卒们举目望向远处。
在天地之间,忽然走出来一支军队,一直庞大而整齐的军队。
城楼上的喊叫声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向东方的地平线。
一面巨大的黑色的大纛突然跃进了人们的视野,三千营出现了!
“援军……援军来了……”一个士卒猛然间扔掉手上的石头,兴奋地沿着城墙狂奔起来,“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城墙上的北军士卒欢呼了起来。
北军屯长纵声狂呼:“擂鼓……擂鼓……”
激昂而雄浑的鼓声霎那间响彻了河关县的上空。
豪帅侯杨玉听到大军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喊,接着就看见前方攻城士卒象潮水一般退了下来,骇然心惊。他急忙纵马冲上一处小高地,站在马背上向后方望去。此时,远处的天空已经被色彩斑斓的战旗遮掩得严严实实了。
他疑惑地看看身边的赶来的大帅参茸,说道:“汉军发疯了?”
大帅参茸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懂。咱们这里有起万八千大军,三千营那一万多人跑来干什么?找死吗?”
“六万。”豪帅侯杨玉郑重地说道,“经过这一阵子攻城,各部损失加在一起至少有一万人,我们没有七万八千人了。”
大帅参茸笑道:“这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了。”豪帅侯杨玉说道,“多一万士卒,少一万士卒,完全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随即他举起马鞭,指着周围的传令兵大声叫道:“传令各部,重整阵势,准备迎战。”
平陵侯范明友带着部下还在城楼上血战,突然惊天动地的战鼓声传来。
平陵侯范明友心神震荡,心中一阵狂喜。奋武将军、建昌侯赵安带着军队杀来了。
平陵侯范明友突然间信心百倍,举刀狂呼:“兄弟们,援军来了……,杀啊……”
守城士卒听到援兵赶到的消息,顿时精神大振,他们欢呼雀跃,振臂高呼:“援军……援军来了……”
霎时间,吼声如潮,城头上反击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羌族联军的士卒被北军突如其来的士气所震骇,一个个惊惶失措地撤到城下。
豪帅侯杨玉和大帅参茸立即聚到一起。
“汉军三千营来了?”豪帅侯杨玉问道,“这个时候三千营跑来干什么?想和我们决战?”
大帅参茸笑道:“应该是。正愁找不到三千营,心中不踏实,现在汉军三千营却自己找上门了。如果我们能在和河关县把三千营一起解决掉,那就太好了,要剩我们许多事。”
豪帅侯杨玉对大帅参茸说道:“立即鸣金收兵。你速去召集军队,重整队列,准备阻击三千营!”
就在大帅参茸飞马回去整顿兵马的时候,豪帅侯杨玉也匆匆回到了中军大帐内,准备居中指挥决战。
突然豪帅侯杨玉接到部下的急报,立即飞一般冲出大帐,举目向西南方望去。他瞠目结舌,神情既惊骇又痛苦,既愤怒又悲怆,他想捶胸顿足地哭一场。
豪帅侯杨玉看到了大纛上迎风飘扬的战旗,一面巨大的大汉战旗。
大帅烈风雨倒戈了。
大帅烈风雨抬着头,看着在空中猎猎作响的大旗,看着前方已经开始乱成一团的归义羌部大营,心中的杀气越来越强烈。
大帅烈风雨大喝一声,猛地挥出手中的马鞭。马鞭凌空发出一声脆响。战马长嘶一声,飞跃而起。大帅烈风雨纵马狂奔。
湟中羌部仅剩的八千余大军已经悄悄改变了阵形。他们面对归义羌部的大军,摆下了凌厉的雁行攻击阵势。
大帅烈风雨在阵前狂奔,在阵前举刀高呼,现在烈风雨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加入汉军,重建湟中羌部!
“兄弟们,杀敌……”
“杀敌……”数千名将士各举武器,放声高呼,其声之大,惊天动地。
“杀……啊……”大帅烈风雨声嘶力竭,举刀前指。
“杀……”
湟中羌部的八千余铁骑士气如虹,吼声如雷,他们催动战马,开始起步奔跑。
万马奔腾,卷起满天的烟尘,其巨大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渐渐地掩盖了战场上的一切。
距离归义羌部大营一里。
豪帅侯杨玉~脚下的大地在颤抖,侯杨玉的心在颤栗。
“豪帅,湟中羌的人杀来了,豪帅……”
一名小帅指着远方的烟尘和滚滚而来的洪流,大声吼道。吼声里,夹杂着恐惧和慌乱。
此时归义羌部的大军根本没有阵型,刚刚撤下来的士兵、还未上阵的士兵混在一起,一片混乱。
他们完全没有防备,更没有预先设置防御阵势。整个上午,他们都在发力攻城,士卒们都很疲劳。豪帅侯杨玉刚刚下令休息,大家都在等着开饭。谁能想到列阵在隔壁的友军会突然倒戈相击?
“命令右翼铁骑迎上去。”豪帅侯杨玉指着传令兵说道,“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敌人。”
“命令左翼和中军立即集结军队,列阵防守。组织弓箭营,阵前阻击。”
“立即派人绕过敌军阵营,向大帅参茸求救,请他们攻击湟中羌部的背后,以减轻敌人对我们的冲击。”
豪帅侯杨玉看着河关县城楼上高高飘扬的大纛,突然感到心力交瘁,绝望透顶。什么时候才能占据金城郡?
没过多久,一名小帅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声叫道:“豪帅,我们撤吧。汉军的三千营正在攻击参狼羌部,烈风雨带领湟中羌打我们,现在战局相当,谁都没有全胜的可能。我们还是撤吧?”
豪帅侯杨玉摇摇头,指着越来越近的湟中羌部八千大军,苦笑道:“我们撤得走吗?”
小帅大声说道:“不撤怎么办?我们把军队拼光了,将来怎么办?烈风雨已经疯了,和这种疯子打仗,吃亏的都是我们。撤吧,回到临羌城,我们还有机会。”
“豪帅,想靠大帅参茸的军队来解围,我看很困难。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谁不想保存实力?”
豪帅侯杨玉点了点头,他伸手拍拍那名小帅的肩膀,无奈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先把烈风雨挡住。”
而后,豪帅侯杨玉望着河关县,长叹道:“准备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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