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夕王部驻地。
呼韩邪单于率领二十余万大军一直向东撤到了姑夕王的地盘,二十多万铁骑大军连同各部数十万部众,顿时将姑夕王原本就不大的驻地挤成了一锅粥。
此时姑夕王已经战死,麾下的兵马也尽数被郅支单于歼灭,呼韩邪单于顺势下令将姑夕王的领地纳入自己直属,由此姑夕王的部众摇身一变成了单于庭的部众。
不过呼韩邪单于虽然兼并了姑夕王的领地,但是眼前的困境却依然十分严峻。
首先一点便是粮食问题,小小的姑夕王驻地要供应数十万人口,其中还有二十多万的铁骑大军,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各部便不断有人逃亡。
一开始还是零散的部众,到了后来各部的铁骑兵马都出现了逃兵,卢屠王和左贤王等人惊怒不已,一面下令严查逃兵,一面赶到汗帐面见呼韩邪单于。
当二人见到呼韩邪单于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人只不过几天没见面而已,呼韩邪单于就像是突然老去了十几岁一般,变得非常苍老。原本是壮年的呼韩邪单于,此时俨然一个中老汉子,让人看了心中凄然。
“大单于!”
卢屠王上前一步,想要说话,却见呼韩邪单于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是不是各部的粮食都见底了?是不是各部的勇士开始出逃了?”
卢屠王和左贤王对视一眼,二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呼韩邪单于自顾自的说道:“此前我刚刚占据单于庭的时候,为了争取到各部贵族的支持,册封了新的左、右谷蠡王和休屠王,给了他们大片的草场、成群的牛羊、众多的部众,希望各部贵族能够与我一起重振大匈奴!”
“可是郅支崛起后,昆邪王、西海王、瓯脱王、右皋林王、古股奴王、古伊秩訾王、右贤王等人跑去效忠,左、右谷蠡王和休屠王至今都在按兵不动,只有你们始终追随于我,以至于我军的实力日渐衰落!”
呼韩邪单于说到这里,抬头盯着卢屠王和左贤王,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并肩作战?”
左贤王心中悲伤不已,此时已然泪目,无言以对。
卢屠王沉默一会儿,说道:“大单于可派人联络左、右谷蠡王和休屠王,他们三人既然不愿意出兵相助,至少可以为咱们提供牲畜,否则他们还算是人吗?”
呼韩邪单于幽幽的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过了,但是十来天过去了,派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卢屠王顿时大惊失色,这就意味着左、右谷蠡王和休屠王已经铁了心看戏了,如果三人的野心再大一些,甚至可能会再拥立一个大单于出来,到时候整个匈奴族就彻底完蛋了!
“为今之计,大单于准备怎么办?”
呼韩邪单于缓缓的拿出一份绢帛制成的汉朝诏令,说道:“我原本准备派人将二位找来的,只是一直都在犹豫。几天前,汉廷使者送来了大汉天子的诏令,要对我进行支援。牲畜、粮食,甚至是兵器,都可以提供,只要咱们可以坚持下去。”
卢屠王和左贤王闻言惊喜交加,二人万万想不到在这样一个绝境的时候,伸出援手的竟然是汉人!
左贤王急忙问道:“大单于,汉人提出了什么要求?”
“称臣!”
左贤王顿时愣住了,如果呼韩邪单于向大汉帝国称臣,那将来即便统一了各部,也没有颜面号令大草原了。
更何况,左贤王自己可是匈奴的储君,呼韩邪单于称臣之后,将来自己又将如何面对大汉帝国,如何面对草原各部?
就在左贤王纠结不语的时候,卢屠王说道:“大单于是准备向大汉称臣了吗?”
呼韩邪单于艰难的点了点头。左贤王见状牙关咬紧,便要大声反对。
一旁的卢屠王抢先说道:“大单于英明!眼下我军已经到了绝地,再拖延下去,便是灭顶之灾!如果大单于纠结于名分,纠结于将来,我军便再无生机。向大汉帝国称臣,便是我军唯一的生路!”
“大单于一旦向汉人称臣,将来如何自处!”
卢屠王看着左贤王说道:“将来?如果咱们过不了眼前的难关,便不会有什么将来。大单于如果想要统一各部,想要重振大匈奴的威名,首先就要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否则一切都是空言!”
左贤王被说得哑口无言。
呼韩邪单于长出一口气,说道:“如此,那就辛苦卢屠王一趟吧。”
当日深夜时分,卢屠王在一千重甲勇士的护卫下,向南出发,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建昌宫。
天子刘洵在一处偏殿内接见了卢屠王。
卢屠王是第一次来到大汉,当第一眼看到巍峨的长安城的时候,心中充满了震撼,那是此生从未有过的震撼。
直到今天,卢屠王才明白匈奴人为什么始终无法战胜汉军。一个可以建造出熙攘繁盛、光耀万年的长安城的民族,注定是不可战胜的!
而当卢屠王在一队期门精骑的护卫下进入建昌宫的时候,心中仅存的一点底气也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畏惧和仰望。
此时,卢屠王不由自主的叩拜在地,不敢抬头注视天子刘洵,只等着被天子刘洵闻讯。
“现在呼韩邪单于身在何处?”
卢屠王急忙说道:“启奏天家,大单于连同部众、兵马全都在姑夕王驻地停留。”
“现在情况如何?”
“……大单于所部已经快要断粮,各部士气低落,已经无力反击夺取单于庭了!”
天子刘洵沉吟了一番,而后说道:“呼韩邪单于愿意向大汉称臣?”
“愿意!”
卢屠王大声说道:“启奏天家,呼韩邪单于自此以后原为大汉番屏,为大汉帝国戍守北疆,绝无二心!”
天子刘洵不置可否,站了起来上前两步,而后看向了旁边的陆军部尚书史曾,说道:“陆军部可以开始谋划了!”
陆军部尚书史曾拱手称诺,而后看了卢屠王一眼,便说道:“稍后还请卢屠王移步,将郅支单于所部的情况详细说明一番。”
卢屠王闻言大喜,这就说明大汉帝国准备出手干预了,自己和呼韩邪单于的困境已经有了转机。
“遵命!”
这时,天子刘洵的声音再度响起:“朕与呼韩邪单于未曾谋面,可是神交已久。此番卢屠王回去之后,大可禀报呼韩邪单于:我大汉不会放任臣属陷于危难!”
卢屠王心头顿时一松,当即叩拜在地、口呼万岁。
可是紧接着,天子刘洵便说道:“朕希望呼韩邪单于能够来一趟长安城,对阵郅支单于的事情,朕需要当面与呼韩邪单于商谈。而且,朕也需要给臣民一个交代。”
卢屠王闻言当即傻了眼,一时之间惊得手足无措。
当卢屠王回到姑夕王驻地的时候,呼韩邪单于已经等得望眼欲穿。
得知天子刘洵已经同意了自己称臣的请求时,呼韩邪单于喜极而泣,特别是得知卢屠王已经见过大汉的陆军部尚书史曾的时候,顿时精神大振,正准备召见各部首领,要好好整顿一番各部的兵马,做好夺回单于庭的准备。
可是卢屠王紧接着就将天子刘洵的要求说了出来,听到天子刘洵诏令自己前往长安城的时候,呼韩邪单于只觉得心头一阵寒意刮过,将整个人都冻在了原地。
“大汉天子这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呼韩邪单于甚至认为天子刘洵想要兼并整个匈奴,要将自己诱杀在长安城!
可是转念一想,天子刘洵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只要不理会自己,郅支单于早晚会杀了自己,根本没必要用大汉天子的名誉来做担保。
左贤王说道:“大单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这些天来,左贤王也终于想通了,与其守着随时会覆灭的“基业”,不如放手一搏,先借助大汉帝国的力量稳住局势。
此时左贤王看到呼韩邪单于有些犹豫,当即说道:“如果大单于心中有所顾忌,那我率军护送大单于南下,吞并在边境等候大单于归来,如何?”
卢屠王急忙说道:“不可!左贤王要坐镇大营,我亲自护送大单于前往长安城。而且此番不可统帅兵马,只可率领一些护卫,绝不可引起大汉的戒心!”
呼韩邪单于眼见二人如此说,当即下定了决心,当日便召集了各部首领,宣布了向大汉帝国称臣的决定。
当即便有数个部落首领表示拒绝,几人甚至叫嚣着宁可向郅支单于投降,也绝不向汉人称臣。
呼韩邪单于没有犹豫,当即将几人处死,而后将几人的部众和兵马分给了左贤王和卢屠王统领。
其余众人噤若寒蝉,面对呼韩邪单于的强势,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呼韩邪单于当即宣布左贤王坐镇大营,各部兵马紧守营垒,由卢屠王护送自己前往长安城,觐见大汉天子!
次日,呼韩邪单于与卢屠王出发,在五千铁骑的护卫下,赶往了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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