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在益州没有什么朋友,带着刘璋的书信离开益州前往江陵之时,只有张松与孟达二人前来送行。
临别时,张松和孟达千万叮咛:“我们昨夜约定的事情,到了荆州可一定要记得!”
法正点了点头,道:“事关重大,我自然不会忘记。”
到了江陵,法正便来入府来见刘备。刘备正与众人商议入蜀之事,听闻西川使者求见,赶忙命人将法正请了进来。
见到刘备,法正拱手行礼道:“见过左将军!”
刘备一听是法正,不由得大喜,张松之前跟刘备说起过,法正有旷世之才,可惜刘璋不能用,原本刘备还不以为然,直到见识过张松的能耐,这才相信了他的评价。
“快快免礼!”刘备上前亲自扶起法正,命侍女搬来坐榻,几人相对而坐。
荀骥自然知道法正的厉害,甚至后世还有“法正不死便无三国”的说法,在法正观察刘备的同时,几人也在偷偷打量法正。
细眼长髯,面容清瘦,倒是一副文人的风采,约有三十七八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但眉宇间却有一丝愁容,这倒也正常,怀才不遇的人多半如此,如果没有遇到刘备,他此生大概也是碌碌无为。
法正入江陵前正遇见太史慈率军移营,见其兵卒威武行阵和睦,此时又见刘备生得异于常人,观其言行,虽然五十余岁依然雄心壮志,心中已然相信了张松的判断:这是一位雄主!
法正与众人寒暄了几句,便跳过了相互试探直接把话挑明了说:“张子乔与我是至交好友,他已将谋划告知了我与孟达,左将军有话但请直言。”
众人相视而笑,刘备道:“久仰孝直大名,张别驾上次来使可是赞不绝口。今日得见获听教诲,甚慰平生。”
法正谦虚道:“蜀中小吏尔,不足挂齿,张子乔前日之言,左将军打算如何决断?”
既然已经不用试探了,刘备也就不在藏着掖着,道:“孔明曾言跨有荆益以待天时,取益州本就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即便张别驾不提,我们也会想办法。”
法正仰天大笑,胸中积郁的阴霾一扫而空,道:“刘季玉暗弱,绝非守土之主。左将军既有此意,我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刘备大喜,在府中安排酒宴款待法正,几人彻夜畅饮相谈盛欢,数日以后,法正辞别刘备回益州复命,临行前叮嘱道:“左将军暂侯时日,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一旦时机得当,我便写书信告知。”
送走了法正,刘备心中很是得意。率众人回到府中,门外的守卫来报,说江东派使者前来。
这个时间,江东的使者来做什么?刘备命人将使者请了进来,又是吕范。当初为刘备和孙夫人保媒就是此人。吕范上前奉上孙权的书信,道:“我家主公听说左将军近来与益州使者往来甚密,故而派我来与左将军商议,希望两家能够合力取益州。”
刘备闻言一愣,赶忙翻开书信大略看了几遍,脸色大变。
荀骥等众人也是一愣,孙权怎么会知道刘备等人在谋划夺取益州?
刘备将书信放到一边,道:“孙车骑误会了,刘季玉乃是汉室宗亲,现在又自绝于曹操,我们与西川使者往来,是要结盟以拒曹操,与我结盟,便是与孙刘两家结盟,岂能无故自相攻伐?请回复孙车骑,此议断不可行!”
吕范一愣,这话从何说起?什么叫与刘备结盟便是与孙刘两家结盟?正要争辩,却见刘备头也不回的走入了后堂,不在搭理自己。
吃了个闭门羹的吕范正踌躇着要不要再去请刘备出来,却又被庞统和荀骥拉住,三人拉拉扯扯的出了府门,径直到了荀骥府中。
荀骥和庞统自然是要套吕范的话,进了府中便命人摆下酒宴,三人入席落座,荀骥和庞统频频劝酒。
“子麒、士元,你们二位这是何意?玄德公今日又是何意?”
“你有所不知,我大哥他也是汉室宗亲,论起来辈分,他刘季玉还要叫一声大哥,你说,哪有哥哥不保护弟弟的?”
也不知道荀骥这是打哪里论的辈分,吕范皱眉斜眼瞥了荀骥一眼,并不打算反驳,荀骥自觉尴尬,连忙举起酒杯劝酒。
吕范正生着闷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荀骥和庞统却偷偷将酒杯又放下。
“我们两家结盟,本应开诚布公坦诚相待,可左将军却遮遮掩掩,长期以往必生猜忌,谈何合力抗曹!”
“哎呀,子衡此言差矣!我们哪里没有开诚布公了?”
吕范一个劲的喝闷酒,不多时便将一樽酒喝光了,伸手拿勺子去舀酒却舀了个空,气的将勺子一扔,大怒道:“上酒!”
“上酒!”荀骥赶忙命下人上酒,一定要把吕范招待好了。
见吕范双颊泛红,说话口齿不清,知道他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二人对视一眼,便试探性的开始套他的话。
“子衡,你们远在江东,怎么会知道益州常派使者来荆州?”
吕范含糊道:“辣,辣自然丝,丝扶东……”
“谁?”
荀骥和庞统二人没听清,赶忙凑上去又问了起来,却见吕范已经趴到案上,口中含糊不清的不知在说什么。
二人努力凑过去听,谁知吕范突然跑了出去,抱住柱子呕吐狼藉。
“完了,”荀骥转身埋怨庞统:“我就说你不要劝他那么多酒!”
庞统眼睛瞪得老大:“子麒,说话可得凭良心!他喝完一樽的时候我就给你使眼色,让你不要再上酒了,你看看,喝多了你又怪我!”
荀骥一愣,笑道:“啊?你给我使眼色了吗?”
“我眼睛都要飞天上去了!你都没看见!”
荀骥看着庞统的眼睛,似乎确实有点抽筋的样子,“算了,反正我们大概也都猜到了。”
庞统长叹一声:“我的长史大人啊!猜到跟证实是两件事啊!”
荀骥苦笑一声,道:“即便这件事证实了,又能怎样?你以为大哥心中没有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