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杨驿终于醒了过来。
将周围的环境迅速扫描了一圈。也不知是清晨还是将夜,只有沉重的铅云下阴暗的丛林,稀落的雨点透过稀疏的丛林,滴滴洒落,带来惬意的冰凉。微风吹过,湿润的空气里,浓烈的泥腥带着淡淡的林木花草的清新,隐隐间,杨驿似乎嗅到了交织在一起的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吃力的抬了抬手,打算揉揉发痛的头。但很快杨驿便是放弃了着近乎奢侈的想法。吃力的抬手,只有指尖发出了微弱的回应,随着这微弱的动作,全身剧烈的酸痛感让杨驿沉重的眼皮再一次压了下来。
狂风大作,一声霹雳让杨驿再一次睁开了眼睛,正迎着又一道刺眼的闪电。杨驿本能的眯上了眼。豆大的雨点伴着狂风,打在脸上,打得人生疼。空气中,隐隐的腐臭随着泥腥味的渐渐消去,越加的明显。
真是四时不正!这该是第一声春雷吧!也来得太早了些!那女人不过挥手一击而已,在易取的暗中护持下竟然还是将自己重伤至此!
杨驿只觉得五内俱碎,溯天决缓缓流转着,修复着体内的伤势。只是杨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此时只觉着腹中剧烈的饥饿感阵阵袭来。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终于确定现在已是傍晚,看这雨势,还不知要多久,春雨不过午,看起来这一夜是难免的了。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况,杨驿完全没有在这种环境下在雨中过夜的打算,再淋上一宿的大雨,自己这条小命,只怕不死也得去掉七分!
调息许久之后,终于强忍着由内而外的剧痛努力地坐了起来。只是当低头看见自己赤裸的身体,依然无奈不已。吃力的站起身,向着自己感觉应该有人的方向,也是那隐隐传来着腐臭味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去。
阴暗的雨里,当脚下一虚重重的倒地之后,杨驿不得不再次喘息了数分钟的时间,才再撑起身,向着山下走去。
蓬。
当再一次跌倒之后,杨驿终于无奈的选择了最危险,也是最无力的方式,就势一滚,借着倒地的力量向着有些山下滚去。片刻之后,杨驿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被野草和尖锐的石块野刺划拉出多少血痕。但似乎运气还算不错,没有撞到什么大石块,成功的滚落到了山下。在再一次喘息了许久之后,站起身,向着不远初隐约的村落走去。
一股越加浓烈的腐臭味传来,杨驿不由得皱了皱眉。
村落的前面,是一块平坦的坝子。
穿过坝子,跌跌撞撞的走进村里,杨驿终于是知道了之前感觉的腐臭味的来源。
熟悉的村落里,凌乱的街道上淌着稀落落的淡淡的血水,不远处,稀落落的躺着几个身穿麻衣的尸体。只是似乎已经死了不短的时间,刺鼻的腐臭味夹着被大雨冲刷的血水,在村里的小路上流出一道血色的溪流。
“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眼前的血腥,杨驿不由得心里一紧!
雨越下越大,越来越大的水流不多时已经淹没了杨驿的脚面,水里夹杂着碎裂的砖块,击打在杨驿的脚上,传来阵阵的痛感。
隐隐之间,杨驿似乎感觉有着不少的小东西似乎随着水冲来正在不断的顺着自己的脚往上爬,隐隐之间传来的痛感,似乎是在撕咬着自己的脚。
有些吃力的蹲下身,但是当看到脚上正不断往上爬的小虫时,杨驿的脸色不禁再一次巨变!竟然是尸虫!水中竟然会有着如此之多的尸虫!
将手里的尸虫扔在水里,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整个村落,似乎已被屠戮一空!只是不知,究竟什么人竟然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顺着村间的小路走去,走进最近的一间屋子。屋门早已破败,看样子似乎是被人强行踹开的,门板散落在屋里。
走进门,屋里的腐臭味越加的浓烈。杨驿快速的向屋里扫了一眼。进门不远的距离,斜倒着一个腐烂不堪的身躯,与脖子藕断丝连的脑袋上,只能依稀可以看到写满了恐惧的面容,褴褛的衣衫上蠕动着黑色的尸虫,白色的蛆虫交杂在一起。
不远处的床上,并排倒着两个身着麻衣的尸体,倒在已经被血染红的床上,走近了几步,杨驿终于看到了床上的情景,距离床上不远的地方,倒着一个依稀女孩模样的尸体,女孩大概也就是十来岁的样子。怕是这家人的女儿了。胸前,有着一道明显的刀口。身上黑色的尸虫和着白色的蛆虫近乎爬遍了半身,还保留着生前最后的痛苦的脸上,布满了狰狞。
看着屋里的情景,就算是杨驿早已见识经历过江湖的血腥,此时也是心悸不已。摇了摇头,转过身不再看。
“铁剑坞!”
转身的时候,当杨驿看着墙上那熟悉的血剑标识的时候,紧握起拳头沉默许久,嘴角终于重重的咬出两个字来!
这血剑标识,正是铁剑坞的标识!
只是杨驿实在想不出来,铁剑坞出手没有对错是非,但是杨驿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们做出屠村这等灭绝人寰之事!
“杨驿在此立誓。定要为你们讨个公道!”
吃力的躬身向着几具尸体一拜,杨驿咬着牙恨声说道,从床头一侧拿过一身已经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只能是掩身而已。但是此时已经是再找不到的替代物了。
看这家徒四壁的样子,杨驿心知自己想要找些东西填一下肚子的打算只怕是要落空了。感受着身体的状况,若是再不多少找些东西填一下肚子的话,再过一夜,自己只会更加虚弱,到时候要是再去寻找食物只怕是越加的困难了。
不过情形似乎并不是那么糟。或者说冥冥中或许真有某种感应,或者杨驿自己的运气并不错。
虽然并不看好会在灶上锅里找到什么吃的,但是杨驿还是本能的靠近了屋角的灶台。锅里已经生起了淡淡的锈迹,脚下一软,杨驿再一次倒在地上,一手甩在锅下柴火燃尽的灰烬里,正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反手拿出来一个外面已经烧得焦黑的木炭般样子的木薯。
看到眼前的东西,杨驿也是不由得一喜,手再往灰堆里探了探,运气似乎很好,又摸出了一个,不过也就只剩下这一个而已了。
强忍住一口将两个烧焦的番薯一口吞下的冲动,杨驿吃力的张开嘴,一点点的将木薯掰下小片,放到嘴里,细细嚼烂,慢慢的咽下。挪到一侧,仰起头,正好漏穿的屋顶流下一股雨水,灌到嘴里,忍住一口喝饱的冲动,再挪过来咬了一小口干的发硬的木薯,重复着动作,细细嚼烂,慢慢咽下。
当然,这并不是杨驿要讲什么风度,而是只有这样才可以尽量的避免过度的饥饿之后猛然进食对身体造成损害。江湖多年,这些事情,杨驿虽然从未经历,却也清楚。。
随着木薯和着雨水渐渐地吞咽下去,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起身摆出修炼的姿势,修复起体内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