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总督官邸,书房中。
“砰!!”
瓷瓶落地的声音传出,随即又传出阵阵低吼,令站在门外的守卫胆战心惊。罗便臣到香港赴任后,虽然做事强硬,但人却温文尔雅,从不会有过激的举动。今天罗便臣失态的情形,是守卫们第一次见到,这让守卫们忍不住去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守卫们也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丝毫逾越。
“混蛋贝内特,混蛋刘永福!!!”
咆哮声,接连传出。
门外的守卫恍然大悟,明白了港督发怒的原因。
一阵脚步声传來,辅政司司长孖沙走來。他來到书房外,整理了一下着装,才身后敲响房门,说道:“总督阁下,我是孖沙!”
“进來!”
带着怒火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
孖沙进入,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书房中,孖沙规矩的坐下。
罗便臣抽出一根烟递给孖沙,但孖沙摇头拒绝,他并不抽烟的。罗便臣点燃了烟,猛吸一口,呛得连连咳嗽,好半响后,才担忧的说道:“孖沙司长,我很忧虑香港面临的情况。”
孖沙问道:“您遇到了什么难題?”
罗便臣回答道:“是关于这次中国派遣的救援队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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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便臣神情冷肃,咆哮后的愤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郑重之sè,说道:“中国的救援队在香港的这段时间,虽然仅仅是帮助患病的病人治疗,虽然沒有更多的举动,但无形之中已经聚拢了香港的民心,让无数的百姓心向中国。甚至,贝内特这样的岛上最有名气的医生也跟随中国的救援队赶往中国。”
“由此可见,对方绝对是有备而來。对香港zhèng fǔ來说,这不是一件好事,一定会引发一系列的动荡,不利于我们的统治。”
罗便臣说道:“找你來有四件事,需要你去做。”
孖沙坐直身体,朗声道:“请总督吩咐!”
罗便臣说道:“第一,严密监视岛上中国百姓的动静,我认为中国的医生表面上是给百姓诊治,但暗地里肯定还有另外的动作,所以必须要严密监视。若是发现有任何异动,可以先除掉威胁再禀报。”
“第二,立即派人联系前往中国的贝内特,请他返回香港。若是贝内特不愿意回來,也要让贝内特作为我们的一颗钉子,彻底的嵌入中国,成为我们手上的棋子,为我所用。”
“第三,香港发生地震和海啸后,吸引了李振的注意力,我预感到香港可能不会再保持平静。若是中国依旧是满清当政,我们完全能继续控制香港,甚至控制上百年,并且扩大我们的势力范围。但李振主政后,中国对外越來越强势,而且中国的国力极大的增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料定李振很可能会对香港下手。因此,请你派人通知驻守印度洋上的舰队,请他们给予我们一定的支持。同时,还必须把消息传回国内,引起女王陛下的重视。”
“香港面临空前的危机,但不能在我的手中出问題。”
罗便臣的语气愈加深沉,表情也无比严肃,继续道:“第四,尽快召见法、美、俄等国的公使,这些国家肯定是不愿意看到中国的强大的,所以利用他们给中国施加压力,让李振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各国和李振交战数次都沒有取得胜利,但我相信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愿意见到中国的强势崛起。”
孖沙点头道:“好的,我会尽快办理。”
顿了顿,孖沙又道:“总督先生,我觉得您提出的问題有些不恰当。”
罗便臣说道:“我们可以探讨探讨,说说你的想法。”
孖沙说道:“第一,关于监视香港的中国百姓这一条,我认为是对的。但是采取行动,恐怕不合适,一旦我们针对香港的中国百姓动手,消息传到了中国后,肯定会引起李振的反弹。到时候,李振必定会借助我们攻击百姓作为借口,派兵攻入香港,我们就非常的危险。”
“第二,内贝特作为英国的医生,虽然是英国人,但贝内特不是从政的政客。他前往中国,这是贝内特的zì yóu。而且,贝内特也是一个高傲的医生,有着自己梦想和信仰。我们想要让贝内特无条件的为国家做事,恐怕也有一定的困难。”
“第三,香港发生地震后,的确变得不平静了,我赞同您的观点。但您考虑过沒有,若是李振真的下了决心收回香港,我并不认为能守住。”
“第四,会见各国公使的事情。虽然各国都不愿意见到中国发展,但我担心的是各国的公使不愿意出头,不可能甘愿当做我们手中的长矛,所以更多的还得许之以利,用利益把各国的使节捆绑起來,否则空口白话他们肯定不会给予实际的帮助。”
孖沙把罗便臣的思路再分析了一边,更加透彻。
罗便臣点头道:“你的分析很有价值,在我的基础上又完善了起來。这些事情你亲自处理,一定要处理好,避免出现你提及的问題。”
“是!!”
孖沙点点头,神sè颇为严肃。
情况,不容乐观啊!
孖沙话锋一转,说道:“总督先生,南丁格尔女士今rì启程离开香港,您是否去一趟。”
罗便臣惊讶道:“她要回去了?”
孖沙点点头,说道:“南丁格尔女士原本是受了贝内特的邀请,才來香港的。现在贝内特医生离开香港前往广州,她肯定不可能继续留下的。”
罗便臣沉吟片刻,最后摇摇头,“虽然南丁格尔女士在某些事情上非常迂腐,但总体來说,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算了,让她悄悄的來,悄悄地走。”
孖沙沒有劝说,恭敬的告退。
……
香港,码头!
大船上,一个白sè的身影站在船头,眺望港口。
“呜!呜!!!”
鸣笛声响起,船渐渐的加速前进。
岸边的一切,逐渐缩小。
南丁格尔站在船头,打量着岸上发生的一切。她的心中有期待,但最后发现那心中的人沒有赶來。想想也是,她悄悄的离开,而他带着队伍返回中国,已经属于两条渐行渐远的线,怎么可能汇合呢?不知不觉中,南丁格尔的心中烙印上李振的身影,脸上有着淡淡的伤感。
这一别,还能见否?
南丁格尔朝岸边挥了挥手,在挥手告别。
和香港告别!
和李振告别!
“南丁格尔女士,船头风大,回船舱休息吧!”侍者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來。
“谢谢!”
她眺望着蔚蓝的大海,再次看了眼前方的码头,可惜还是空荡荡的沒有人。最后,南丁格尔转过身,朝船舱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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