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松堂是个一向行事乖张贯了的人,在这京城就没有他惧怕的人,气势汹汹地进了寒王府,嚷着要找姜青玉。
李戡和祝氏听到下人禀告此事,便出了锦绣堂,特意在前院同卫松堂撞上。
“卫三公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寒王府岂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李戡如今大多坐在轮椅上出门,上好的锦绣毯子正好把他的下肢遮盖住。
这段时日,他重新修整仪容,人也少了颓势,精神亦大好,以前见人的那股子气势似乎又重新回来了。
未残之前,他与卫松堂就称不上热络,甚至都有些互相瞧不上对方的意思,现在再相遇,两人依旧是彼此看不顺眼。
只听卫松堂冷哼一声道:“我又不是来找你李戡的,二公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快把你家世子妃叫出来!”
卫松堂的语气有些烦躁和不悦,惹到他就是踢到铁板,他才不管对方是何身份,他不怕!
祝氏见他大呼小叫的样子,眼珠子快速转了转,然后故意板起脸说道:“卫三公子,你如此大叫大嚷喊我长嫂,实在是于理不合,一个外男硬闯王府要见世子妃,待会儿还不知别人会怎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苟合之事,我们王府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祝氏平时的声音都是柔声细语的,但此刻她却是巴不得这声音能越过王府的高墙传到大街上去,这样姜青玉的名声可就不那么好了。
卫松堂此时正一肚子怒气想找人发泄出来,他常在京城各处游走,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没见过,祝氏那点儿小心思他可是明了的很。
他这人就不喜欢惯着人,更讨厌被人利用,嘴巴也是毒,于是一副看不上祝氏的模样冷嘲热讽道:“你一个国公府出来的庶女嘴巴怎么这么臭,难道是唐国公最近又忙着去烟花柳巷,连教养自己的儿女都不顾得了,一个嫁了人的妇人整天就想着苟合,呸,脸呢!”
祝氏和李戡夫妻的脸当时都变成了猪肝色,全都怒气冲冲地瞪着看向卫松堂,他可真是什么难听的话都敢说。
“卫松堂你以为你是谁,别人怕你,我李戡可不怕,你如此羞辱我妻,我与你定势不两立!”李戡作势要站起来与卫松堂对峙,只是他的身体虚空的厉害,又无力地跌了回去。
祝氏也道:“卫三公子,你如此羞辱我唐国公府,真当没人能治你了!”
卫松堂则全然不把愤怒的两人看在眼里,抓住一个路过的下人就问姜青玉在哪儿。
“卫三公子,我家世子有请!”就在这时,长垣黑着脸走了过来,他要是再不来,卫松堂不知在王府又会闹成什么样。
卫松堂不是来找李慕的,但他也清楚既然李慕在家,那他要想见到姜青玉还是得先见李慕,于是跟着长垣去了李慕的麒麟斋。
除了李茂、赵睿,卫松堂算是为数不多被带进麒麟斋的人,这一点倒是让姜青玉挺意外的。
“你不会是很欣赏卫松堂这个人吧?”姜青玉同李慕在厅中等候的时候,有些看穿李慕地问道。
李慕也没有否认,他对姜青玉说道:“卫松堂此人行事是有些狠辣霸道,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用好了,那便是一柄上好的利器,只不过现在还有些过于猖狂了些,需要搓搓锐气。”
听李慕的话音,姜青玉就知道他对卫松堂大概很早之前就“看中”了,将寻良才,就是不知卫松堂是不是良才了。
此时,长垣领着卫松堂踏进了麒麟斋,他们刚一踏过门槛,长垣就对守门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随即就把门给关上了。
卫松堂也是一个极其敏锐的人,门一关,他的脚步先顿了一下,也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察觉。
就在这时,原本跟在他身后的长垣突然一个快步拦在了他面前,然后长垣便拱手说道:“早就听闻卫三公子武艺不差,小的也学过几招,还请赐教!”
“想打架?!”卫三公子冷笑一声,抬眼瞅了一圈麒麟斋,想必此时李慕正在某一个房间里看着吧。
“想!”长垣点头也不废话。
“哼,瞧不起谁呢,你一个世子随从也想和小爷我交手,你配吗!”卫松堂明显瞧不上长垣。
“卫三公子是怕输给一个随从以后出去没脸面?”长垣也不示弱。
激将法!卫松堂这才拿正眼瞟了一眼长垣,就凭李慕那个病殃殃的样子,他身边能有什么高人,最多是会些拳脚罢了。
既然这小子想自寻死路,那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打架可不惜力,打死了可是活该!”卫松堂眸子变得阴沉起来。
“小的明白,小的也不会手下留情,卫三公子,请吧!”长垣拉开了架势。
卫松堂也不再磨嘴皮子,这可是眼前的小厮自找的,他也快速出了手,没想到长垣的身法也快速,第一招他并没有占到上风。
厅内的姜青玉很快就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她先是面露惊讶之色,还以为是有杀手追到寒王府里来了,毕竟路上那些杀手的幕后之人还没找到。
可是她看李慕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似乎一点儿没有被外面的打斗声音扰到雅兴。
于是,她好奇的问道:“这外面打斗的是谁?”
“一点儿礼仪不懂,我让人教教他规矩!”李慕端着茶杯吹了吹说道。
这个“他”李慕没有明说,但姜青玉随即就明白了,卫松堂闯进寒王府,而且叫嚣着要见自己,李慕这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长垣和他打的?”人是长垣带来的,而且姜青玉见过,长垣的武功也不算差。
李慕只是神秘一笑没回答,夫妻两个继续坐在厅里饮茶,外面打斗的声音倒是越来越激烈,好在并没有持续太久,那声音就停了。
又等了一会儿,姜青玉就看见长垣领着卫松堂走了进来,她的眸子看到两人时不禁瞪大了些。
长垣看起来没事人一个,衣衫完整脸上无伤,但卫松堂就显得有些狼狈,两只眼睛乌眼青一样,嘴角还有血迹,衣服也是被扯烂了不少,还沾染了不少的灰尘,一看就是被压在地上狠揍的那种,发冠都歪了。
“这就是你们寒王府的待客之道!”从小到大,这是卫松堂被揍的最惨的一次,他有些恶狠狠地看着李慕夫妻。
“我寒王府的待客之道就是遇上什么样的客人,自然是用什么样的礼仪对待,卫三公子不请自来,没有拜贴便硬闯,还大呼小叫的,你真以为本世子没脾气吗?!”李慕的声音带着冷意和威胁,看向卫松堂的眼神也很有威亚。
卫松堂明知理亏但他也不在乎这些,不过心里的怒气就更胜了,尤其是他堂堂卫三公子竟然输给了李慕身边的一个随从。
当初在乐楼,他和威远大将军府的少将军常安杰打架,那可是不分胜负的,世人谁不知道,常安杰的武艺可算是一等高手了。
这时,卫松堂又转身看了一眼也跟进来的长垣,眼中有怀疑也有震惊,李慕的身边竟然有如此厉害的高手,看来之前他的确是小瞧李慕这个世子了。
卫松堂把目光转向长垣,姜青玉也看向了长垣,可她总觉得这会儿的长垣有一点点不对劲儿。
突然,她像是反应过来,赶紧又微微垂下眼皮,外人看不出来,她大概是知晓了,眼前的长垣根本就是武功更高的长影,输给长影卫松堂也不亏。
姜青玉特意清了一下嗓子,看向卫松堂问道:“听下人说,卫三公子吵着要见我,不知所为何事?咱们之间似乎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能让卫松堂这时候找上自己,姜青玉想着大概是和她二姐姜青妍有关吧。
果不其然,卫松堂脸色不善地质问姜青玉道:“你为什么要让她和离?!”
听到卫松堂如此不客气地对姜青玉说话,李慕也不悦起来,声音也压低了两度,说道:“卫松堂,本世子可以容你一次,但绝不容你第二次,对我的妻子说话客气些,不然本世子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李慕的威胁卫松堂本想轻蔑一视,但当他真正面对李慕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时,无形中似乎被狠狠压制住了,原本的火焰也被迫熄灭了不少。
有一丝尴尬的气氛在卫松堂的脑门上飘着,姜青玉则不解地说道:“卫三公子,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什么时候让二姐同你和离了?!”
“我都已经听我娘说了,当初两家成婚前,你曾让我娘答应日后你二姐同我和离,别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世子妃你虽和你二姐不是一母同胞,但她既然已经成了你二房的女儿,你就该把她当成一家人,多替她打算才是,怎能怂恿她刚成婚就和离,你们姜家人把我卫家的颜面置于何地,把我卫松堂当成傻子戏耍吗!”卫松堂越说气性越大,似乎眼前的姜青玉就是造成他婚姻破裂的罪魁祸首。
被卫松堂无端控诉的姜青玉竟是被气笑了,随即也变了脸色,嗔着脸说道:“卫三公子真是好一个贼喊捉贼,当初如果不是你强抢民女、辱我二姐,不是你们卫家求上我们姜家,不是二姐愿意放你一马,我们姜家早就告了御状,你以为你还会有今日的机会在这里对我说这些吗!”
“当初你们卫家可是当着我家人的面承诺过,要善待我二姐,可这才过去多久,你们就逼着她在将军府待不下去了,如今还倒打一耙,怎么背信弃义的事情做多了,都不知道是非黑白三个字究竟该怎么写了!”
姜青玉可也不会惯着卫松堂,原本就是卫家有错在先,如今关于姜青妍的事情也大多是传闻,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姜青玉一回京城就了解到,那个欺负姜青妍的百福在她离京没多久就意外身亡了,那夜把姜青妍送进百福府邸的宋家下人也都没了踪迹。
宋家人为了已经成为妃子的宋家女儿,这时候绝对不会让宋家和百福这样的人扯上关系,除此之外,知道内情的还有姜青莲。
这一次姜青妍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姜青莲在背后做的,她就是这样的人,看不得姜家其他的女儿过得比她好,强烈的嫉妒心会让她什么事情都敢做出来。
一个传闻就让振威将军府逼走了姜青妍,这说明在将军府的日子,姜青妍一定过得不怎样,所以她才会及早抽身吧。
“世子妃也不必这样说,你们姜家一早就知道你二姐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所以才及早想好了对策,让她那样一个人嫁进我卫家!”
卫松堂只觉得被姜青玉和姜家人给欺骗了,那一夜他是狂怒之下占有了姜青妍,却没想到她已经被一个太监给糟蹋过了。
姜青玉气极反笑,有些失望地看向卫松堂道:“卫三公子,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二姐,你也不想想你对她可曾做过一件好事,害她无家可归的是你,要卖她进青楼的是你,逼着她走投无路的还是你,是你主动招惹的她,你抢了她,毁了她,你还要把一切都归罪在别人身上,仿佛你才是那个备受欺骗最可怜的人,可笑,真是可笑!”
姜青玉这番话说得卫松堂哑口无言,他从来没有真正思考过这些事情,他想反驳姜青玉,可是却张不开口,因为他突然发现姜青玉说的这些都可能是对的。
他以前有意无意是害过不少人,但每一个他都觉得罪有应得,姜家长房的人害了人,那就要付出代价,姜青妍是姜家长房的女儿,她跟着受牵连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他没想过以后和姜青妍还会再见面,甚至还成为了夫妻,他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个女人会这么容易就影响他的心绪。
今日他怒气冲冲来找姜青玉,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是他觉得很愤怒很受伤,姜青妍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潇洒地就说和离,然后说走就走了。
“反正我不管,当初这和离之事是你提的,你得给我一个说法,这事不能算数,我卫松堂的女人应该由我说了算,我没说和离休妻,这婚事就还作数。”卫松堂干脆耍起了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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