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所有的目光向着城墙的角落汇聚而去。
渊王，十大将军之上，混沌之界真正的首领，十万年前集四神之力也无法抹杀只能镇压的最强者，九州两界唯一的神王境……
舫佟？
这，怎么可能？？
城墙上的人族对舫佟并不陌生，这个玄族长收留的弟弟生得一副绝美面容，又是个嘴甜的小孩子，不知多少人族女孩儿都亲自抱过他。
有玄族长作保，从来没有任何人怀疑过舫佟的身份，毕竟他连修真者都不是，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找女孩子卖萌。
这么久过去，他们都已经接受了舫佟的存在，现在却要突然告诉他们说，这个可爱伶俐的孩子竟然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渊王，这怎么可能？！
连羽清都是有些难以置信。对于舫佟，她当真从未有过任何怀疑，一直以来，都是怀揣着一份愧疚，只想把最好的一切留给他。可是，这个她捡来的弟弟，渊王？
怎么不可能？
羽清第一次发现舫佟，便是在楚临风的城堡顶端，舫佟所在的大殿，联系着十大将军的领地。
后来再遇舫佟，是在玄圆一始渊的考核，混沌之界。连考核都已经被断定了是神族和楚临风的结盟，这个混沌之界捡来的孩子，渊族的身份，有什么神奇？
从始至终没有人能看出舫佟有修真境界在身，可是舫佟从来也不像一个懵懂的孩童。他总是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气势，也从未有任何时候，曾经惊慌失措。
看不出境界，那不是很正常么？
九州人族，没有一个神王境！他们又凭什么能看出神王境的渊王的境界？当初第一次见到楚临风的时候，羽清不也是以为他甚至不是修真者么？
为什么明明吃过了一堑，却还是不能长这一智？
“这是真的？”
即使心中已经将一切联系在一起，羽清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毕竟，对于舫佟，她是真的全心全意的信任，没有任何隐瞒。
小小的舫佟似乎有些无奈，他也没想到那个九州风云榜就这么把自己出卖了。将怀里的婴儿抛给一旁目瞪口呆的梦糖糖，舫佟理了理衣衫，浮上半空。
“不错。”
他是伟大的渊王，虽然他确实没有其他的打算，但是既然暴露了，也没有必要隐藏。
羽清的情绪忽然间有些失控：“好玩吗？将我耍的团团转，有意思么？”
事到如今，羽清如何还不明白他早就已经苏醒并且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早就已经有了无数个悄无声息杀死自己的机会，却竟然一直隐瞒到今日，看着她将他宠成一个孩子。
舫佟已经高高飞起，来到云楚天堑，人族的对面。楚临风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将灭天圣渊双手奉上。
原本，他就是渊王的棋子。刚刚的惊天爆炸，也是有着超神器灭天圣渊的守护，才让他躲过一劫。
“我并没有想要戏弄你。”舫佟仍是小小的样子，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真诚和纯真。
“没有？所以渊王大人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算什么？人族牲畜养成计划么？看着一群食物将您围在中央，很有成就感？”
羽清的心中一片冰凉。她已经重伤，若不是大道书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冰若又还没有恢复，她知道即使是现在的己方全部联手也不是神王境的渊王对手，但是，却偏偏忍不住心中的悲愤。
为什么，为什么她信任的人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她？
没有心机的人，就不配得到真诚么？
舫佟并没有如同众人以为的那样得意的狂笑起来，而是面无表情，眼中带着无法言说的意味：“至少，我许给你的万世太平，没有打算赖掉。”
羽清一顿。
“到时候，我来保护姐姐。”
“姐姐，等我长大了，定许你万世太平。”
这是不久之前，舫佟曾经对羽清说过的话。
羽清忽然间觉得可笑，不是笑舫佟，而是笑不明所以的自己。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去责备舫佟么？从始至终，舫佟可说过一句假话么？
他从未承认过自己是人族，也从未否认过自己的强大。
是羽清，一直以来只把他当做一个孩子，全然不曾信过。
“所以，你打算怎样太平？将整个人族圈养起来么？”
小小的舫佟却是摇了摇头，竟然说出一句楚临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不是每一个渊族都只想着战斗的。”
没有人懂得这句话背后真正的意思。说完这句话，舫佟头也不回离开云楚天堑，甚至没有回到北境，而是直接回到了混沌之界中。
“控制九州风云榜的，到底是谁？”渊王离去，没有人会蠢到阻拦。羽清转过身，看向冰若和帝无炎。
事到如今，如若她还不知道和楚临风合作的人并不是冰若，那也未免实在太蠢。其实仔细想想早该知道，冰若和自己两次同时进入玄圆一始渊，又怎么可能是那个掌控玄圆一始渊的人呢？
只不过当时听到的消息太过冲击，冰若又被林莫语刺激到没有解释，这才让羽清一时走进了死胡同里。
但是，羽清那般骄傲的人，现在让她去和冰若认错也是绝无可能。何况，冰若也确实有事情瞒着羽清，这才人两人的误会愈演愈烈。他不开口，羽清又如何去开口。
帝无炎仿佛全然看不出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也不介意他们曾经如何误会自己：“如今还没有露面的神元境，不是很清楚了么。”
不错。九州风云榜必然是由一个神元境之上掌控的，和楚临风合作的也必然是一个神。
而如今，煞渊一族十大将军九人战死一人是合作的另一方，渊王又已然露面，还是不想暴露却被被风云榜坑的那一个，那风云榜的主人，也便昭然若揭。
九尾狐王，流苏。
能了解整个九州所有人族乃至渊族的战力，并且以这样惊世骇俗的方式实时更新在九州风云榜上的，也只有流苏。
九尾狐族掌天下气运，原本就不能搅进俗世争斗。因此流苏几次出面都没有参与战斗，也并没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更何况，他早早与羽清结识，一直以来，都是为羽清考虑的。
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二十年前，羽清是如何接触到天地灵脉的脉灵所藏身的凌月剑的？不正是流苏的指引么？
羽清又是如何开启封印掌控凰灵的力量的？不正是收下了流苏的神血之后么？
包括那推动羽清飞速成长的两次玄圆一始渊，不都是在流苏的掌控中么？
他确实曾经阻止冰若嫁入羽清殿里，可是当初幽莲谷后山推动他们在一起的也同样是他。
他确实曾经阻止羽清靠近伤情怨，可是后来指引冰若带羽清去寻帝无炎的也同样是他。
他确实曾经阻止羽清登上云山，可是在羽清登山之前将自己的血渡给羽清帮助她解开封印的也同样是他。
推动这天下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和前世一模一样境地的，不正是流苏么！
为什么他们早没有想到？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羽清仍然有些不懂。她早知这天下化作棋盘，却从未怀疑到流苏头上。流苏，那是曾经在六万年前和他们并肩作战的人啊！他为什么会成为那个下棋的人？
六万年前，煞渊一族第一次入侵，是流苏和他们并肩作战，生死相依，经历不知多少艰难险阻，才将敌人终于封印，创造了凌驾九州之上的神界。
轩辕龙，商凤，玄凰，流苏，他们四人也成为最初的四个神明，各自担负起这九州的一切，护佑九州三万年太平。
三万年前，当商凤终于失控毁掉神界的时候，流苏虽然没有相助，却也从未阻拦。他本就是掌管天下气运的九尾狐一族，掌管气运的人不能干涉气运，这是九州天道，也从未有人逼他。
北境冰封，大战初起，流苏曾经亲自将守护送来，帮助白暖暖恢复完全。他说白暖暖的路应该由她自己选择，几个人，谁不把他当做真正的盟友？
而如今，白暖暖还在冰若的怀里，却要告诉他们，流苏，却是那个操纵了一切的人么？
九州乱世如此，那三万年前的一切，他究竟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冰若心情复杂一言不发，只好帝无炎继续接道：“恐怕，那就只能问他自己了。”
羽清皱着眉，全然顾不上自己的伤势：“问他？他避世不出，我们到哪里去问他？”
帝无炎则是无声叹了一口气：“云山之巅。”
羽清一愣。
云山？
呵，可不就是云山么！
云山合围，大道书的九州结界第一次露面，却是作为她们的敌人，将幽莲谷众人最后的生机截断。没有神元境操控，怎么可能？
那时候的大道书还没有认自己为主，又是谁，能够掌控整个九州的神器？
流苏他，恐怕一直就在云山之上。
“看来，我们得云山一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