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失败本身更令人感到沮丧的，是‘我本可以’。
这句话如同一个深刻的诅咒折磨着考尔的心灵，从火星的爆炸中生还后，他的心智便一直笼罩在绝望的阴影之中。
两名原体的回归为慢性死亡的人类帝国带来了复兴的希望，被攻克的生物跃迁引擎技术让帝国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稳定超光速航行手段，星辰归隐，帝皇显灵，人类的复兴从未距离他那样近……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吞噬者来了。
“只要80……不，只要50年，在基里曼摄政王的支持下我只需要50年，就能将稳定的生物跃迁引擎普及到各个重要的帝国星区，让帝国真正摆脱亚空间的桎梏……”望着天空中四分五裂的火星，考尔的机械手臂攥得紧紧。
不要说50年了，大吞噬者连5年都没有给他。
第40个千年的第70年，群星隐没，猛龙过江。
遮天蔽日的泰伦虫群趟过河外天渊，正式入侵太阳星域，虫巢意志的触须直扑泰拉，在罗伯特·基里曼的带领下，伟大的卫国战争正式打响。
与此同时，虫巢意志的另一条触须伸向了法雅，不过祂的运气不好，法雅已经搬家了，就连恒星坍缩成的黑洞都被当成弹丸发射了出去，现在的法雅原址只有空荡荡的一片虚无。
与誓死守护泰拉的人类帝国不同，人类联邦对与虫子交战的热情并不是很高，真理修会的主要战略方针可以总结为以下四点：
崩、撤、卖、溜。
面对无穷无尽的虫潮冲击，一颗颗人联殖民地选择了闭关锁球，他们直接使用巨像武器·安乐天使将整颗星球封闭起来，留给泰伦一個香气四溢但却怎么都敲不开的坚果。
如果基里曼开口的话，灰风并不介意借两台安乐天使给他用，但遗憾的是帝国完全无法照抄这一抗虫策略。
人类帝国的殖民地大多高度特化其功能性，巢都星球依赖农业星球的粮食，农业星球依赖工业世界的化肥，工业世界依赖资源星球的原材料，资源星球依赖机械修会的设备维护以及巢都提供的劳动力……
不同种类的星球彼此依存，这便是人类帝国的现状，一旦刮起亚空间风暴，不同星球之间的联系被切断，崩溃的供应链便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社会危机与大饥荒。
正因如此，考尔才会将稳定的超光速跃迁技术看得如此之重。
得益于发达的科技，人类联邦的每一颗星球都可以自给自足，关在安乐天使里失去与外界的联系只会让食物的种类变得单调些，绝不会出现吃不饱的情况。
人类联邦有得是时间和资源跟大吞噬者耗。
当然，真理修会的策略并不是完全的龟缩，一颗颗殖民地被安乐天使封闭的同时，巨型船坞中的工程师与自动机械正在时间加速环境中加班加点地工作着，他们正在进行人类联邦在这个宇宙的最后一项巨型结构工程——【吞星霸主】级超旗舰的建造。
因为这一巨舰的规格实在太过庞大，甚至连巨型船坞都无法承担搭建其龙骨的职责，只能让每个船坞各自负责一块核心组件的建造，完工之后在黑洞视界上现场拼装。
被安乐天使封闭的一颗颗星球便好似洒在银河中的一枚枚发光豆子，而名为吞星霸主的吃豆人现在还没有出生。
无论是吞星霸主的建造，还是安乐天使的铺展，罗素都插不上手，好在他现在的主要工作比较简单粗暴，执行起来也比较简单。
人类联邦的海军舰队全部都集中到了宁静黑域中保护造船厂，只有少部分人跟随着罗素一起，驾驶着焚天神兵在太空中穿梭，将远东星域的恒星一颗一颗点亮。今天也一样。
泰伦虫群全面入侵开始的第1年，罗素驾驶着焚天神兵结束跃迁。
出现在视野中的是成群成群的以太巨龙，遨游在星空中试图打开那些安乐天使的闭锁星球。
罗素没有怠惰或是任何的犹豫，焚天神兵在强大灵能的庇护下径自穿过狂暴的虫群，来到星系中央，星爆器运行发射指令，将眼前的恒星直接引爆。
身披龙鳞装甲的以太巨虫并不惧怕超新星爆发，但在时空熔断的叠加之下，长达数月的伽马射线暴集中在同1秒钟爆发出所有能量，将漫天的虫群顷刻间消解熔毁，罗素闭上双眼，仿佛听见了灵魂之海中大吞噬者的骂骂咧咧。
仿佛就连虫巢意志都觉得他太过极端了，这个玩不起的家伙下棋的第一件事是把棋盘砸到对方头上。
罗素对此充耳不闻，继续驾驶着焚天神兵赶往下一个虫群聚集的星系。
他的策略很简单，虫群走到哪里，焚天神兵就炸到哪里，所过之处只会留下一片炽热的火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简单到没有策略。划过星空的轨迹串成一片灿烂的烟花
“我上一次做这种事情是在什么时候？”罗素凝望着星空中奔涌的粒子风暴与耀眼的超新星，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他没有恍惚多久，便看到视野的尽头又亮起了几片白昼，那是真理修会的其他焚天神兵，正在机组人员的控制下航向银河各处，用星爆器在字面意思上点燃星海。
“我曾想过建立一些东西。”罗素对身边的灰风子进程轻声说道：“但到头来还是要将一切都亲手毁灭。”
就像毁灭上一个联邦所在的宇宙一样。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灰风柔声说：“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没想到会在你口中听到这句话。”罗素哈哈一笑，将下一个导航点设置好，等待着下一场绚烂的恒星爆发。
无论最后的结果会如何，罗素已经做好了送大吞噬者与思想者一起上路的准备，灰风愿意陪着他去做这疯狂的一切，直到宇宙的尽头。
然而意外总是会发生在人艰难做好心理准备之后。
在又一次以毁灭一颗恒星的代价烧毁一片虫群后，罗素所在的焚天神兵忽然接收到了一个来源不明的神秘信号。
一个编码逻辑让灰风感到无比熟悉的幽灵信号。
【我们需要谈谈。】
肃正协议的问候在全息影像上跳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