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云娘伸出来的手,赵氏向后退了一步,“什么药费?”
问完,赵氏忽地反应过来,“她时氏跟我们赵家已经没关系了,你想要药钱找她去!”
说这话时,赵氏转脸看向时锦,面上闪露一丝得色,之前不管是时锦还是两个丫头看病,就算赵氏满心不情愿,也不得不掏钱。
可如今都签了文书,时锦自休于赵家,连同两个孩子一起带走,那跟赵家就没关系了,她凭什么出钱?
“病是签下文书之前看的,况且,要不是你这个做奶奶的,大丫现在也不会躺在屋里,这次的药钱当然还得你出。”云娘仍伸着手,甚至还向着赵氏走近一步。
“就是,赵三婶,你赶紧把钱付了吧。”
“云娘两口子给人看病要钱素来公道,赵三婶你何必呢?大丫好歹还是你孙女啊!”
人群中不断有声音传来,赵氏脸上的得色散去,心里明白这钱是必须要掏了,又瞪了时锦一眼,赵氏问了钱数,转身往屋里去。
时锦同众人一起站在院中,身旁一直护着她的大婶低声问她要不要回屋,她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看向赵氏那屋,心里面默数着一二三。
“啊!”赵氏的尖叫声,在时锦心中默数三声后响起。
听到声音,邢氏跟赵莲儿赶紧向着屋里去,院里院外准备散去的人们,在听到尖叫声后,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一起向着赵氏所在的那屋看去。
不多时,赵氏跌跌撞撞地从屋里出来,径自向着时锦身边去。
“他三婶,你又要干嘛?”隔壁大婶重新护在时锦跟前,一脸戒备的看向赵氏。
“你给我起开!”赵氏这会儿心乱如麻,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能否打过隔壁大婶,她想一把将她掀开,奈何没掀动,只得隔着大婶询问时锦,“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时锦心里明白赵氏所指,面上却一脸茫然。
“你别跟我装傻,你是不是去过我那屋?我的钱呢?”赵氏被隔壁大婶隔着,却还是伸手想去抓时锦,因为炕柜里的匣子不见了,钱也少了,她现在脑袋忽悠忽悠的。
“什么钱?你那屋平时不都锁着吗?没有你的允许,我们娘仨连那个台阶都不能上的。”时锦伸出手来,指向赵氏屋外的台阶,她仍是一副很茫然的模样。
“我今儿个去给老大上坟,那屋门压根就没锁,除了你还会有谁?之前你去我那屋,就直勾勾往我炕柜里看,你肯定早就打算偷我的东西!”
时锦的模样,让赵氏越发气愤,拼命往前挣,隔壁大婶被她闹得烦了,伸手推了她一把,没好气地开口道,“我说他三婶,你这云里雾里的说啥呢?”
“让婶子见笑了。”在大婶身后的时锦叹了口气,“我也没太听懂我婆……赵三婶是什么意思,但估摸着是说她的钱丢了。”
“钱丢了?”大婶偏着头听时锦说完,然后转向赵氏,“丢多少啊?也值得你这样?”
众人也都抻头,想从赵氏这里听个数,毕竟都要卖亲孙女了,估摸着丢也丢不了多少。
“好几两银子,加上匣子里的首饰,算下来起码得有十多两银子!”赵氏眼睛通红,虽然匣子里的首饰是她从时氏那搜刮来的,银子也是,可既然落入她的口袋,那就是她的!
炕柜里倒是还有些银子,可不管咋说,一下子丢了那么多东西,都跟剜她的心头肉一样!
“啥?十多两银子呢?你家里有这些钱你还卖自个儿的亲孙女,你可真他娘太不是东西了!”隔壁大婶瞪起眼来,啐了赵氏一口。
要知道,村子里的人平时无甚大花销,加上家里面都有田地家畜,几口之家一年下来的嚼用也就是几两银子,这还是家里添新衣或者物件的情况下。
若是不添什么东西,只偶尔买些细粮之类,二三两银子足够了,家里有个十几两存银,那是相当不错的。
村里倒是不少人家都如此,可赵家不同,没跟时家结亲之前,赵家过得相当困难。
不理大婶的唾骂,赵氏认定就是时锦干的,见抓不到时锦,赵氏绕过他们,向着时锦那屋跑去。
“嗳?干啥去?”大婶等人跟在赵氏身后,看着赵氏进了屋,径自奔着炕柜去,以为她要伤害大丫,却见她轻车熟路的打开炕柜的门,在里面一顿翻腾。
炕柜里找不到,她从炕上下来,又去翻别的地方,瞧着她那熟练地举动,再看看时锦娘仨被扔的可哪都是的东西,众人忽然想到时锦刚才说的。
饶是不少人都知道赵氏的为人,也免不了要啐上一口,骂一声不是东西,谁家婆婆再刁,也没她这样的!
时锦站在人群中,瞧着赵氏此时的举动,眼中闪过讽意,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就知道,赵氏发现炕柜里的东西被动之后,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将匣子藏在后院,赵氏就算把这屋翻出花来,也不可能找到,她更不会想到自己会把匣子藏在后院。
于时锦而言,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刚开始,既然得到了文书,跟赵家脱离干系,之前大丫跟二丫她们受过的委屈,她会慢慢都讨回来的。
“赵氏,你够了!”瑞大娘实在看不过眼,进屋上前一把扯住赵氏,赵氏没能找到想要的东西,也不管拽住自己的是谁,对着瑞大娘破口大骂起来。
“姨母!”邢氏眼见着赵氏一句句骂着瑞大娘,吓得赶紧来到赵氏身旁,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往屋外带。
从屋里出来,冷风一吹,赵氏清醒了些,可骂都骂了,话收不回去,她纵然心虚,也只得强撑。
“云娘,大丫现在能挪动吗?”瑞大娘转向云娘问道。
“注意点倒也没事。”云娘回应着,大概猜出瑞大娘的想法。
“谁来搭把手,帮着把两孩子送到严婶子家,婶子,你那边屋里能住人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氏尚且闹成这样,他们若是走了,她还指不定要咋闹。
瑞大娘心疼两个孩子,也挂念着时锦,转头询问严婆婆,严婆婆点头,立刻有人进屋,把大丫用被子裹好,随着严婆婆往家里去。
二丫没跟着走,她扯着时锦的衣裳,抬头跟她说道,“娘,我想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