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早就调查清楚了林渡舅舅家的状况,也自然清楚这些年,林渡在这种家庭生长并没有落着什么好。
一同跟着回来,肯定是有私心的,林渡的性格软弱又好拿捏,极容易招惹些心术不正的人。
他在院门口,一眼就看出了女人蛀虫的本性,就跟葛慧云一个德行。
林渡一个人进去探望,他当然不放心。
眼前的一幕,让他的神色变得阴鸷可怖,自己都没舍得欺负的人,竟是让别人给欺负了。
男人被他一拳揍得嘴里吐血,牙都掉了两颗。
这是之前在大巴车上遇见的中年男人。
他当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只是林渡没说,他全凭猜测。
眼见沈弋的拳头又要砸下,男人立马喊道,“救命!救命啊!!!”
这时,在院子里忙碌的舅妈赶回了屋内,发现男人摔倒在地上,嘴里还冒着血,又见沈弋一副凶狠的模样,只能朝林渡说,“这个人是谁?你怎么能随便带人回来,还这么对你李叔!”
看见眼前的中年男人,林渡是恐惧的,或许是不想沈弋被平白冤枉,他指着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说,“他刚才想猥亵我。”
女人说,“你一个男的他能对你做什么?他作为一个长辈,顶多是太久没见面了,想和你打声招呼,你在城里待久了就变得这么细皮嫩肉了?”
李富贵也跟着说,“淼淼,我就是太久没见到你了想你,你怎么能说这些话来污蔑我。”
听见舅妈的话,林渡诧异了一瞬。
尽管在这个家里,发生过许多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但好歹他们也是有一层亲缘关系的人。
沈弋挑眉,说,“那报警吧。”
他嚣张的气焰,令女人有些惊慌,今天李富贵来屋子里找她,说坐车的时候看见林渡了,她一开始还不信,但李富贵拿了两百块钱给她,这些天家里入不敷出,唯一的劳动力不光是倒下了,还反倒成为了一个累赘。
李富贵说,只要给他制造单独和林渡相处的机会就可以了,如此简单,她自然是同意了。
或许以前的一些事,她也知道,但每次李富贵过来,都会带上不少礼品,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留在家里也是个赔钱货,好不容易有点用处,况且林渡是男的,也不会怀孕。
她这种上了一定年龄,又没见过世面的人,只图蝇头小利,对警察也有一定的畏惧。
因为沈弋在,她难得还带着点想要和解的态度,“没必要把自己闹这么复杂,本来你就是回来看舅舅的,李叔也是想来看你舅舅,要是警察还上门来,那乡里乡亲的那么多人看见,肯定会议论,对我们家名声也不好。”
林渡回来一趟,原本也不想出什么意外。
李富贵这件事就算报警了,他也没有实质证据拿出来。
言语和行为上的猥亵,太难定义了,只有受害者才清楚绝非小题大做。
反倒是李富贵被沈弋一拳揍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还没起来,一个劲的在那里叫喊着疼。
沈弋瞥了眼地上丑陋不堪,像条蛆虫般的男人,心里有了谋划,说,“行。”
女人也不知道林渡从哪带回来的这尊活阎王,她连忙上前把李富贵扶了起来,说,“你舅舅在里屋,你去看他吧。”
林渡不欲再与他们争辩,去到了房门虚掩着的里屋。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声,他听见了屋内传来舅舅的声音。
“……淼淼。”
因为从高空坠落,工地赔偿款还没来得及放下来,以及县里医疗水平有限,他恐怕以后都无法站立行走了。
他刚才自然也是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说,“是舅舅对不住你……你舅妈近段时间压力比较大,你别太放在心上。”
“嗯。”林渡应声,类似的话他以前也听过很多次了。
每次舅妈朝他发脾气,又或者歇斯底里朝他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时,舅舅就会这么安慰他。
只是没想到才刚回到这里,又再次听见了。
林渡在回来的前一天,在楼下的银行里取了一笔现金,现在就被他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他将八千的现金掏出了出来,这是他能力范围内能给舅舅的最大一笔钱了,他也没攒下多少钱,以前兼职赚的,他要交学费,还有自己平时的生活费,后来出来实习也没几个月,在A市物价也高,要存点钱很难。
“淼淼,你……”他惊愕道,“舅舅不能收你的钱,这些年你在外面也不容易,而且你还没毕业,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花钱。”
房子隔音效果一般,这时女人走进了屋里,将钱接过,说,“淼淼心里还记挂着舅舅,这是件好事,你李叔去了诊所,我还得拿钱赔给他。”
林渡回来,原本也没想着空手。
只是听见舅妈的话,垂落的指尖攥得很紧。
舅舅问,“他怎么了?”
“被淼淼带回来的人给打了,李富贵以前就对淼淼挺好的,都这么久了,肯定是想多说几句话,结果就被误会了。”女人说的云淡风轻。
“淼淼,他应该没有什么坏心。”舅舅说。
女人收好了钱,也不枉费被他们养了一回,她打电话让林渡回来,就是有这么个算计,她说,“那我先去忙,你们有什么话你们说。”
钱尽数被人拿走了,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他说,“淼淼,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你表哥还在外面,他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眼前的一幕好像在重演,发生过那件事之后,他其实也提起过一次。
当时他一个人在外面待了许久,瑟瑟发抖地回家后看见了舅舅舅妈,以为找到了能够庇佑自己的港湾。
他害怕地说,“舅舅,李叔他……他想抱我……”
舅妈说,“多得是长辈看见了晚辈想要亲近的,你别一天到晚想这些,有时间还不如把家里的地扫了。”
舅舅也说,“没事的,他可能是表达的方式错了。”
这种诡谲的氛围,林渡全凭意志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