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峰岩的地下第四层,常年干冷,在这第四层地势最低的位置有一个风口,常年有阴风从这里灌入。
跟一般的山洞不同,一般的山洞即便是吹风,那也是冬暖夏凉。
而这里,常年阴冷,即便是冬季,即便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这地下第四层的阴风仍旧是冰冷的。
这也就造成了如果是春冬两季,这地牢下面会非常阴冷。
即便是修炼过的人,也不太适应那种寒冷。
也因此,方才那两个小童才不太想下去。
此时在这第四层里,也不止关着一个人。
乌峰堡好歹也是十大修行势力之一,人口诸多,犯了大过错的,自然不在少数。
只是,能够被关在第四层的人,多是大奸大恶之徒,也多是男子。
这里一共关了七个人,其中五人是男子,两人是女子。
五个男子且不提,那两个女子中,有一人便是白思雅,另一人乃是她的前辈,也算是奶奶辈,唤做白娇茹。
说起这白娇茹犯下的过错,差不多也是跟她一样。
白娇茹年轻的时候,也曾是嫡系某位大人物的妻子,正妻。
是因为与丈夫同房好些年了,都生不出孩子,这才出轨,勾引了上山砍柴的樵夫,终得怀孕。
她做了这个事后,一直都很隐秘,后来孩子出生之后,是个男孩,也让乌峰堡的那位大人物非常高兴。
但错就错在,她当初心软了没有杀掉那樵夫。
当初她与樵夫发生关系后,就把樵夫赶下山去了,并告诉他以后再也不得上这片山来砍柴,不然必有血光之灾。
樵夫初时倒也听了她的话,一连两三年没去那片山。
可是,那樵夫终是个男人,忍了两三年的他,每每想起当初与仙女的温存,就让他抓心挠肺一般难忍。对她日思夜想愈发加剧,终于,他还是没忍住,又回到了那片山去寻找当初的仙女了。
这一寻,自然也就寻出了问题来。
——他被乌峰堡的巡山人给逮住了,一番询问之下,他也就说出了仙女的事。
乌峰堡这边一追查,立马就查出樵夫口中的仙女是谁。
这个事,在当年一度被视为最大丑闻。
之后,樵夫被杀,挫骨扬灰。
他心目中的仙女白娇茹也是被打入了这第四层地牢,要关押至死,还有她生下的那个樵夫的儿子,之前被那大人物百般疼爱,可真相一出来,那孩子也是被那大人物亲手击毙。
到如今,这白娇茹已经被关押了近四十年了。
一道温暖的风,从第一层刮到了第四层。
这里的牢房,都是单独划分,是一间间独立的密室。
只有铁门上,有一个巴掌大的窗口可以看到里面。
黑漆漆的地下,没有一丝的光亮。
里面寂静无声,偶尔过的好久,才会有一两个咳嗽声。听声音,那也是很苍老的声音了,应该是有人被关了很多年已经被关到老了。
江陵只略扫了几眼,就在第四层入门第二个牢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儿。
她坐在里面,头发凌乱,人看着很憔悴。
她既没有打坐,也没有盘膝,只孤单无助地抱着双腿坐在墙角处,眼睛失神般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江陵在外面微微一笑,随手就丢了个苹果进去。
苹果滚落到她身边,她也无动于衷,眼睛一眨不眨,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关了一年多,不会是关疯了吧?’
江陵乃知人在这种黑暗的地方被关禁闭,很容易被关疯的。
他手里拿着顺来的几个鲜果,此时又丢向了其他几个牢房。
与这边不同的是,另外几个牢房刚丢进去鲜果,那里面就有捡去啃食的声音了。
然后,江陵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烤鸭来,丢进了白思雅的牢房里。
烤鸭的出现,那香味在这第四层里根本瞒不住。
其他几个囚牢立刻就有人嗅着气味,凑到了窗口:“荤食……有荤食……我要,我要,给我!给我……”
“我要荤食,我要……快给我拿来。”
那声音几近癫狂,又喊又吼,还用脑袋在砸着铁门。
若不是这些牢房都有禁制,只怕这区区铁门也根本拦不住他们。
之前对苹果无动于衷的白思雅,在烤鸭出现之后她也终于有动作了。
她先是有点不敢置信,随后将烤鸭拿到身边后,她才愣了一下,接着就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江陵看着她这狼狈的样子,很难想象她当初是那样的高冷与高傲。
“喝点水,没人跟你抢。”
江陵又丢了个水壶进去。
白思雅接住水壶就往嘴里灌,可是在她喝了两口之后,突然意识到这声音……
她猛然放下手里的烤鸭和水壶,朝门口看去。
透过那狭小的窗口,她赫然看到了那个魔鬼一般的男子,此时就站在外面,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这个男人,就是他,就是他害得她被关进了这里。
也是这个男人,魔鬼一般地夺走了她的第一次,还让她越陷越深,杀死白旭峰和白思琪这两个族人。
如果她从来不曾遇上过此人,那该多好。
恨!
她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恨,这一年多来,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是将恨意在心中反复铭刻。
可是恨得久了,她再次看到这个男人时,竟然发现自己居然拿不出咬牙切齿的那副表情来。
更反而,像是有一种意外的惊喜与期待!
她咬着唇,一声不吭,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下来了。
那是心里的委屈。
这一年多来,甚至是刚被关入这里的时候,她都是没流过一滴眼泪。
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落泪,也没人怜惜,反而只会给人笑话。她必须坚强,得忍住。
而如今,大概也仍旧是没人会怜惜,可她却忍不住了,只想将这股委屈释放出来。
先是无声的落泪,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就将脸埋进了双腿之中。
江陵在外面看着,忽然手在铁门上随手一画,他一步跨去,整个人就穿透了进去,来到了牢房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