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一片混乱的叫喊声,宋熹之贺辛夫人被横冲直撞的车厢弄得眼冒金星,更是一头撞到了座椅上。
她咬紧了牙关,高声对着辛夫人大喊:“跳车!快从窗户里跳出去!”
辛夫人听见宋熹之镇定的声音,才勉强恢复了理智。
她无比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紧紧拉住了宋熹之的手,跌跌撞撞的,便重新往马车车窗的方向走去。
辛夫人刚刚伸出手拽住了马车的帘子,还未等她有什么动作,便在电光火石之间,耳畔传来了一声马匹的嘶鸣。
身下马车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宋熹之的鼻尖便突然闻见了一股血腥味。
辛夫人明显的感受到身下马车的变化,她爬窗户的动作一顿,惊魂未定的探出头去往外看。
身下原本疾驰的马车,速度是越发的慢了,一息之后便直接停了下来。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安静无比,宋熹之有些愣神的扶住了车厢,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的狂跳。
“怎么回事?外面是怎么了?”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男子低醇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洞,低低磨着她的耳膜。
“别怕……”
两人似乎离得极近,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门帘。
宋熹之能听见男子的声音低哑,剧烈的活动让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喘息,就像是粗砺的石子在平静的池水中掉落。
咚的一声,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
宋熹之微微一怔,等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听见马车夫已经在车厢外兴奋的大喊了:
“刚刚从天而降了一位义士,砍下了对面发疯马匹的首级,若不是他,恐怕被撞的就是我们了!”
听见这话,宋熹之和辛夫人两人惊魂未定的对视了一眼,随即又是艰难的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在瞬间溢散进了整个马车,耳畔有妇女儿童啜泣的声音。
宋熹之眯着眼眸往外望,看见的就是马儿被斩断的头落到了地上,一旁无首的尸体斜斜的歪在了地上,满世界的猩红。
她的视线搜寻了一下,只看见了一旁的马车夫,并没有看见其他的什么人。
马车夫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瞧见了宋熹之的举动,便急急将她搀扶下了马车:“夫人,您没事吧?”
宋熹之对着他摇了摇头,视线又是在现场转了一圈,她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于是才道:“方才那位恩公人呢?”
马车夫一听宋熹之提起那人,眼眸在瞬间亮了起来:“你没瞧见真是可惜了!方才那位义士从天而降,砍下了疯马的首级后,便驾着轻功,飞到了咱的马背上!”
马车夫越说,便越是激动,整个人手舞足蹈了起来:“他飞到马背上后,直接勒紧了缰绳,马儿前蹄朝天发出了一声嘶鸣后,就直接安静下来!”
“嘿!好了!也不疯了!”
宋熹之听着马车夫绘声绘色的描述,也是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今日多亏了有他,若不是他仗义出手,恐怕我们三人都要死于非命了。”
辛夫人也在此刻捂着胸口下了马车,脸上还有些煞白煞白的:“潇洒,太潇洒了。”
“我方才在窗户那,瞧见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整个人都要呆住了……不过看着不像是江湖人士。”
宋熹之有些遗憾:“我一下车后,便没瞧见他的踪影,否则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的。”
“既然不是江湖人士,大概便是京中认识,你们瞧见他的模样了吗?”
辛夫人和马车夫都是摇了摇头:“只瞧见了一个背影,不过那英姿飒爽的模样,看着就知道是个真男人!是我家那老头子根本比不了的!”
宋熹之听见这话,眼角抽了抽。
辛大人虽比辛夫人大了些年岁,可说起来,也不算多老吧?
辛夫人仔细回忆着,又是眼眸一亮:“我看着他的身形,感觉有些眼熟。”
宋熹之点了点头:“他既然做好事不留名,那只能等着有缘分时,下次再相见了。”
她说完这话,又是扭头望着周围的景致,有了那位义士从天而降,现场倒是没什么人受伤,只有些许人在躲避马儿时,有了些擦伤。
方才那猩红的血泊,不过都是马匹流下来的血罢了。
宋熹之拿着马车上的药箱,给路边手上的人简易的包扎了一下,休整过后,才和辛夫人再次上了马车。
辛夫人坐在马车上,西子捧心,一路上都在感叹那位义士的英武不凡:“你没瞧见真的太可惜了,我不过是惊鸿一瞥,便瞧见他手腕一翻,马头便在顷刻间落到了地上。”
宋熹之回忆着方才的场景,闭了闭眼眸,也点了点头:“声音确实蛮好听的。”
辛夫人见宋熹之也赞同,她挪了挪屁股,是越发的激动了:“对吧!对吧!”
“我现在看你第一条路完全走不通,直接走第二条路罢了!从前我还想着我的娘家侄子,现在瞧着完全不行,必须要找个方才义士那样的真男人!”
宋熹之被她的态度逗笑了:“那都怪你方才没有看清他的脸,现在想去找,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了。”
辛夫人懊恼的直点头:“是了,怪我!”
两人说笑了片刻,马车才到了侯府。
她在路上耽搁了许久,等回了观墨轩的时候,便已经有些晚了。
观墨轩内灯火通明,可宋熹之想着辛夫人的话,又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贺景砚如今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这样不声不响的没动静,她也是该想想未来的出路了。
宋熹之正一边想着,一边往屋里走,可一个颀长的身影却在门口挡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