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和古丽夏娜苏醒过来的时候,她们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林之中,古丽夏娜左右张望了一下,即便是她这样土生土长的新疆人也无法辨认出自己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因为这个占中国六分之一领土面积,行政面积最大的省份……实在是太大了,像这样连绵起伏的山脉在这片土地上不计其数!
古丽夏娜四周看了一圈,忽然定睛朝一个方向看着,她道:“应该还在阜康。”
沈玲一愣:“你怎么知道?”
古丽夏娜一指:“看。”
沈玲顺 着古丽夏娜所指的方向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
在远处天空此时翻滚着一团云彩,这团云彩时而翻滚外放,时而流转收缩,云团之中透露出浓墨重彩的暗红色,但这暗红色之中又夹杂着威严煌煌的暗金色,这两种颜色之间时不时的又有青色和白色的游丝穿插缭绕其中,这几股颜色看似混杂交织在一起,但仔细一看却又层次分明,便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调色大师也无法调出,沈玲和古丽夏娜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一股可怕的威压和恐怖的杀气扑面而来,即便隔着很远,都让她们只看了一眼便几乎窒息。
古丽夏娜和沈玲都知道,那一定是郝帅他们大战的战场,她们隔着老远都能够想象到其中战斗之惨烈,情形之严酷。
沈玲双手合十,低声道:“老天爷啊,请你一定要保佑郝帅他们能够获胜,请你一定要保佑他们!”
古丽夏娜也几乎同一时间,她举起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向天空,大拇指张开,她低声道:“万能的真主啊,求你在今世赏赐我们美好的生活,在后世也赏赐我们美好的生活,求你保护我们,免受火狱的刑罚……”
这个时候,每一个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向他们所信仰的神祇默默的祈祷,祈祷末日不要来临,祈祷光明会战胜黑暗。
而正当沈玲和古丽夏娜默默祈祷的时候,在遥远的东吴市平静幽深的天珑山脚下,游人香客络绎不绝,香火袅袅蒸腾,这些游玩祈福的游客们并不知道在几千里之外,一场决定着他们生死的大战正在惨烈的进行着,他们甚至不知道,在他们不远处的几百米处有一个隐藏于此的玄禅门,在玄禅门的外围,各派修为不到金身的修行人们纷纷把守着通往山上各个咽喉要道,丛林山路上到处都是隐蔽的机关陷阱,就算是一只苍蝇也无法从这里飞过。
此时在玄禅门的大堂之中,一股悲壮而肃杀的气氛弥漫四溢,全真龙门派的修行人趴在一具白布包裹着的尸体面前呜呜痛哭,垂泪不止。
而在这具尸体旁边,是一溜排开用白布包裹着的尸体,法空正在盘膝而坐,敲着木鱼,为各派战死的修行人念诵着往生咒。
虽然道门并不信和尚超度轮回的这一套,但此时此刻逢此大难,各门各派一时间放下了傲慢与偏见,很难得的精诚合作起来。
无花看着场上一排裹尸布包裹着的修行人肉体,他叹息了一声,满脸忧色的闭上了眼睛,但没过多久,旁边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无花扭头一看,却是一张娇俏却满面愁容和担忧的面孔,正是张流芳。
张流芳低声道:“无花大师,我们能赢吗?”
无花苦笑道:“我不知道。”
张流芳道:“可是你不是精修宿命通和未来通的吗?”
无花叹气道:“你要明白,未来充满了迷雾,通向未来有无数个方向,只有当我们选择了正确的道路,才有可能通向我们所看到的那个地方。”
张流芳脸色发白,她还要说什么,却听见旁边哇的一声惨叫,却是张通天的肉身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往旁边一歪。
另外一边张孔云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肉身此时青筋暴起,皮肤鼓胀得像是下一秒钟就要暴烈开来一般,口鼻耳眼更是渗出一丝丝的鲜血,一旁有跟随的师哥师姐们小心翼翼的为张孔云照料着,有人负责帮他渡气,有人负责帮他料理伤势,有人负责帮他填塞着补中益气的药水。
张化水等人的阳神金身还没有回来,因此一时间这大堂之上尽是阳神的小字辈修行人,也没有参加过什么大战,见到这个机会不由得手脚大乱,不知所措,有的手忙脚乱的,有的躲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
张流芳扭头看了看旁边,却见阮红菱此时正在大堂之中穿梭忙碌着,她带着平日里不曾见客的玄禅门小狐狸们忙碌的为各门各派的修行人端茶送水,或者换送着棉花白布,这大堂之中到处都可以闻到刺鼻的药水味。
张流芳心中默默的低声道:九霄神殿,三清大帝在上,请你们保佑小师叔和其他师哥们能够平安归来,弟子愿意长奉座下左右……”
张流芳默默祈祷着,忽然间觉得旁边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张流芳回头一看,却见是阮红菱端着茶盘,用目光询问着她,张流芳勉强一笑,端起一杯茶,但刚要往嘴边送,却又觉得嘴中苦涩无比,难以下咽,她放下茶,低声对阮红菱道:“红菱姐姐,他们应该都会没事的,对吧?”
阮红菱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周秦此时嘴角也是挂着鲜血,面容也不必张通天、张孔云好到哪里去,显然也是因为陷入苦战而导致肉体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阮红菱苦涩的笑了笑:“是的,他们都会没事的。”
张流芳也知道这只是一句安慰人的话,但她天性乐观,想事情喜欢往好的地方去想,她笑了笑,故作轻松道:“至少我们现在应该庆幸,没有敌人现在打上门来找我们的麻烦,是吗?”
这个时候,不管是哪个门派,基本都是方寸大乱,如果这时候杀来一个金身高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阮红菱刚要接话,忽然听见门外一阵骚动,紧接着便是短促的惨叫声传来,这声音不大,但在众人的耳中听起来却有若雷鸣,剩余无恙的众人无不惊恐的抬起头来向门外看去。
张流芳更是张口结舌,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嘴巴:自己怎么就这么的乌鸦嘴?
阮红菱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拍了拍神情沮丧的张流芳肩膀,道:“别多想,该来的还是会来,你就算不说,他也会来的。”
此时大堂之中,能动的修行人都站了起来,各自拿起手中的法宝,虽然身躯颤抖恐惧,但却没有人因此而退却。
无花和法空对视了一眼,无花点了点头,法空会意,也微微颔首,他站了起来。
在众人目光所注视的大门口之中,迎面走来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这名男子面部缭绕着烟雾,双手拢在袖口之中,在他身后,一名正一教的弟子胸口已经破了一个大洞,一缕黑烟正贯穿于他胸口伤处,这弟子口吐鲜血,缓缓的倒在了地上,这缕黑烟也缩回到了这灰袍男子的衣袍之中。
各派修行人见状脸色一变,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毛,阮红菱一咬牙,挺身道:“你是谁!”
这灰袍男子声音桀桀如同金属摩擦,他道:“我乃法地真人,你们可曾听说过?”
众人面面相觑,阮红菱怒道:“没听过,你来干什么!为什么出手如此恶毒!”
法地咯咯笑着:“没听过?那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阮红菱冷哼一声:“不想知道!”
法地脸上的烟雾猛的一停滞,变幻成一张愤怒的面孔:“小丫头,就算是你祖师爷来了也好恭恭敬敬尊称我一声大真人,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不敬!”
张流芳抢着说道:“邪魔歪道,也敢猖狂!”
法地哈哈狂笑,周身的烟雾猛的散发开来,潮水一般朝着大堂之上的众人涌去,众人恐惧的连连后退,眼看这股黑烟就要冲到他们面前时,众人忽然听见一声清澈响亮的佛号响起:“阿弥陀佛!”
这声音响起的瞬间,一股金光骤然勃发,如同一道金墙一般挡在了大门口,这股黑烟触碰到这金墙,立刻如同潮水上涌,无论怎么冲击也无法前进一步。
众人大喜,扭头一看,却见是西园寺的住持法空,单手合十,另外一只手一把红色檀香长柄的大伞,这把伞柄端雕饰着一朵金色小莲花,一个宝瓶和一个珠宝缀,在圆顶伞架上绷着白色和黄色夹杂的丝绸;伞骨圆边挂着一块多褶的的帘饰,上面缀有众多的各色丝绸悬饰和围幔;在宝伞圆檐的分界处钉有一根装饰华丽、饰有魔羯21尾的金轴,上面挂有孔雀翎挂饰,这些装点和挂饰让这把宝伞看起来极近华丽,看起来近似于艺术品。
所有人一眼看后,只觉得一股威严之气扑面而来,法地一眼看到法地手中所持的华丽大伞,他顿时身形一滞,声音之中充满了震惊:“这不可能!”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把宝伞正是佛教八大至尊重宝之一:金刚降魔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