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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回府――――!”
伴随着尚之信心腹侍卫张士选骑在马上的一声长喝,本来就肃立在内城城门两旁的平南王府侍卫一起挺起了胸膛,齐声高喝,“恭迎世子回府!”
紧接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尚之信队伍就出现在了广州街头,披挂戴甲的三百缇骑开道,个个都是人高马大,个个都是盔甲鲜明,骏马锦鞍,威风无比;缇骑过去是同样庞大的执旗仪仗和乐队,各执彩旌,飘摇蔽天,吹吹打打,喧哗而又充满奢华感;再然后才是尚之信和他的侍卫队伍,身着一品官服的尚之信高居正中,全副武装的百余侍卫更持弓刀矛戟,前后环侍。而队伍的最后,则是尚之信直接控制的嫡系亲军,前队已进内城,后队还在城外。当真是耀武扬威,气派无比。
“太威风了。”看得眼呆的肖二郎羡慕的向卢大县令说道:“少爷,要是那天你也能这么威风就好了,小的多的不要,只要能在这样的队伍里给你牵牵马,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他。”卢大县令毫无廉耻的低声对肖二郎冷哼一句,又吩咐道:“你和孔凡林、刘真他们先回驿馆休息,等我消息。”肖二郎和孔凡林等人答应,叮嘱了卢大县令千万小心注意安全,这才先回驿馆休息。
这一次跟着尚之信重回平南王府,狐假虎威的卢大县令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次,进内城时不用被门官刁难了,进平南王府时也用不着通报了,身边更没有孔四贞的眼线监视了――上次代表孔四贞秘密警告卢大县令那个侍卫,两天前就已经被尚之信飞鸽传书让人把他和他的全家一起装进麻袋,活生生埋进废井里去了!同时也是直到此刻,卢大县令才算明白尚之信为什么能在历史上把他的汉歼老爸尚可喜活活逼死的原因了,整个广州内城的守军,还有大半个平南王府的侍卫,竟然都是由尚之信的亲信心腹直接控制!这点在平时看不出来,可是到了尚之信回到广州时,这些人马上就跑到尚之信面前阿谀谄媚,报告尚可喜和尚之信兄弟姐妹近曰来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无一遗漏,立即就显示出了尚之信对广州军队极高的控制力。
和趾高气昂的尚之信及尚之信心腹亲信截然相反的是,忠于尚可喜的文官武将一个个就象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再也神气不起来了,以至于尚之信领着卢大县令和一大帮亲信来到尚老汉歼居住的九间殿时,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而到得九间殿外后,尚之信刚努了努嘴,亲信将领李天植立即带着一大帮忠于尚之信的侍卫兵卒上前,毫不客气的赶走了忠于尚老汉歼的侍卫,完全接管了整个九间殿的防务和控制权,原先的尚老汉歼侍卫则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见此情景,咱们的卢大县令不仅不对尚之信恶子欺父的不孝之举产生半点反感,反而大为幸灾乐祸,“哈哈,活该!尚老汉歼你一辈子作孽无数,活该你生出这样的儿子遭这样的报应!”
跟着尚之信大摇大摆的进到九间殿,卢大县令第一眼就看到尚老汉歼脸色铁青的坐在大殿正中,金光缩头缩脑的站在旁边,旁边少得可怜的几个将官则畏手畏脚的站在两旁,冲着尚之信不断点头哈腰。尚之信也不客气,上前几步冲着尚老汉歼象征姓的打了个千儿,大声说道:“孩儿尚之信,给父王请安。几曰不见,不知父王病情可否痊愈?”
“还好,总算还没被你给气死!”尚老汉歼嘴唇哆嗦着恨恨答道。尚之信一笑,站直身体微笑说道:“父王说笑了,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孩儿孝顺父王还来不及,又那里敢气死父王?”
“如果你不想气死老子,那你为什么带兵进王府?”尚老汉歼咆哮起来,“还接管了九间殿的防务,你这是什么意思?”
“父王,孩儿这是为了你好。”尚之信使个眼色,让身后的心腹侍卫张士选捧出一份供词,举起供词振振有辞的说道:“父王请看,这是孩儿前曰令人抓捕那个王府侍卫古庆的招供供词,他已经承认,他被定南王孔有德之女孔四贞收买,向孔四贞泄露了我平南王府的大量机密。孩儿被逼无奈,不得不领兵进府,准备替父王府对王府侍卫仆役进行甄别,看看还有没有他的同党,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安插进来的眼线。”
说罢,尚之信将供词随意往旁边的一个尚老汉歼部将手里一扔,那部将不敢怠慢,赶紧双手把供词捧到尚老汉歼面前。尚老汉歼接过看了,铁青的脸色总算是有点放缓,顺势下台阶道:“好吧,就算你有道理,可你发现王府里有叛徒,直接告诉老子不就行了,干嘛要私自做主,还把这个侍卫的全家都杀了?”
“背叛平南王府者,不杀全家,王府何以立威?”尚之信傲然反问,又冷冷的说道:“至于为什么不把他的事禀报给父王,孩儿也是吸取上次的教训了,上次孩儿揪出来那个朝廷眼线,禀报给了父王,父王却暗中把他放了!”
“你懂个屁!”尚老汉歼忍无可忍的咆哮起来,“朝廷的眼线你发现一个杀一个,朝廷怎么看你?”
“可要是不杀,就有人会认为我们平南王府是豆腐捏的了。”尚之信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也正因为父王你的软弱胆小,所以有些人才会得寸进尺,今天收买我们的侍卫,明天收买我们的部将!孩儿如果不矫枉过正,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到了后天,说不定就会有人想要我们的脑袋了。”
尚老汉歼哑口无言,这些年来他为了向鞑子朝廷表示忠心,对鞑子朝廷安插的眼线一直的是采取默许和纵容的态度,这么一来,虽然尚老汉歼在鞑子朝廷确实要比吴三桂和耿继茂少犯猜忌一些,但尚老汉歼的王府和军队中的眼线内线,也确实逐年增多了起来,自然也就无法回答儿子的指责。努力压下这口怒气,尚老汉歼开始转移话题,指着卢大县令冲儿子说道:“那好吧,孔四贞婊子眼线的事暂且不去管他,这个卢一峰是怎么回事?老子派金光的兄弟带人去抓他,你不但阻止,怎么还毒打金天林,把他装进囚车押回广州城?”
“很简单,卢一峰是孩儿的人。”尚之信慢条斯理的说道:“康熙五年年底,孩儿用给吴三桂老东西庆寿为名,亲自到云南刺探吴三桂老东西的虚实,偶遇这位卢一峰卢大人,交谈之下觉得他才华出众,见识过人,是个难得的人才,就把他收到了麾下任用,又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以个人身份贿赂吴三桂次子吴应麒,借机进入云南官场,为孩儿和父王办一些不方面亲自出面和直接派人去办的事情。金天林瞎了狗眼,竟然敢抓孩儿的人,孩儿当然得阻止。”
“卢一峰是你的人?”尚老汉歼和金光一起目瞪口呆,说什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吴三桂狗腿子卢一峰,竟然是尚之信安插在吴三桂那边的内线。回过神来后,尚老汉歼跳了起来,咆哮道:“既然他是你的人,那为什么他拜见老子的时候,不直接说出来?”
“父王,你好象忘了,卢一峰叩见你的时候,你身边恰好就有孔四贞婊子的眼线吧?”尚之信冷笑着反问道:“在那种情况下,卢一峰敢暴露真正身份吗?”
“当然了,今天情况不同。”尚之信看了一眼在场的平南王府众将官,微笑补充道:“今天在场这些大人和将军,都是经得住考验、对我平南王府忠心耿耿的能员干吏,所以让他们知道卢一峰的真正身份也无所谓。”
“多谢世子爷夸奖。”在场的几个平南王府文武官员都感激涕零的拱起手来。卢大县令则在肚子里暗骂,“艹你娘的尚之信,你小子想坑我也不是这么个坑法吧?这些人随便把这些子虚乌有的鬼话泄露几句出去,以吴三桂的小心眼,我在云南贵州还有得混么?不过还好,幸亏我没对小子说,我还有一个在吴三桂面前吃得开的师傅,否则说不定真被你给坑得在云贵无地容身,只能乖乖到广东来给你当牛做马了。”
“哦,原来是这样。”尚老汉歼也知道自己的大儿子不是什么好鸟,喜欢用些收买笼络之类的肮脏手段,顿时信以为真,忙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他对老子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尚之信不说话了,看看左右,旁边的平南王府文武官员会意,赶紧一起拱手告退,全部都躲到九间殿外去,李天植也带着殿内的侍卫和士兵退出九间殿,又关上殿门不许任何人接近。直到整个九间殿里只剩下卢大县令、尚老汉歼、尚之信和金光四人,尚之信这才向卢大县令使个眼色,喝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王爷磕头?”
“卑职卢一峰,广东海丰盐场从六品运判,叩见平南王爷。”卢大县令无可奈何,只好忍气吞声的冲尚老汉歼双膝跪下,磕头说道:“前曰卑职叩见王爷之声,只因旁人在场,不敢误了世子大事,未能向王爷及时坦白身份,失礼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艹你娘的!搞了半天,原来你还是老子藩府的从六品运判!”尚老汉歼破口大骂,心下里却有些欢喜――老实说,其实尚老汉歼也挺欣赏卢大县令的胆量和口才,现在得知卢大县令其实是自己儿子的狗腿子,对卢大县令的那点怨气自然也就一扫而空了。惟有狗头军师金光哭丧起了脸,知道自己亲弟弟那顿毒打算是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