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刺骨,江水哗哗,波涛连绵,夜色笼罩下的武昌至汉阳江面漆黑一片,仅有双方军队的寥寥几艘斥候哨船点着孤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江面之上穿梭巡逻。不过,和前段时间比起来,不管是北岸的清军防区,还是南岸的吴军防区,双方的斥候巡逻明显都减少许多,态度也松懈了许多,对江面上行驶的普通民船更是没有原先搜查得那么紧了,除非是南北行驶的船只,顺江而下或者逆流而上的普通民船渔船,基本上都没有斥候船上去搜查盘问了。
时近二更,江面上逐渐生起一层薄雾,气温益发的低下,视线也益发的不良,吴军的斥候船大概是见呆在江面上也没有多少作用,索姓都收队向南,收缩到了武昌码头一带聚集,在那里聊天烤火。清军斥候从灯光判断出吴军斥候动静,不由也生出了偷懒的心思,好几条斥候船都开始往汉阳码头收缩,只有一条比较老实的斥候船还在江心附近飘荡,继续监视江面上的各种动静。
大冬天的雾夜里还要如此忠于职守,这条清军斥候船上的什长倒是还能忍受,其他的普通士兵可无法忍耐了,其中一个士兵将空荡荡的酒葫芦往船舷里一砸,骂道:“曰他妈,讲好的值夜半斤黄酒,最多有三两,剩下的二两,肯定又被黄大头那个王八老乌龟拿去换八旗膏抽了。笃头,你回去可得对孙游击说一说,那黄大头那个狗曰的揪起来打几十军棍。”
“孙游击说话管球用!”一个清兵插话道:“黄大头家妹子,是总督大人家里的丫鬟,听说还在床上把总督大人服侍得好,要收妾,孙游击敢惹他个球!”
“那老子们就活该倒霉了?”那发泄不满的清兵怒道:“军饷拖了一个多月没发就不说了,连守夜的黄酒还要克扣,还让不让老子们巡逻了。”
“闭嘴!”斥候船上的清军什长终于开口,怒骂道:“陈二狗,你那张狗嘴,迟早有一天要把你坑死你信不信?少喝二两就少喝二两,有[***]了不起?还想喝,老子的尿你喝不喝?”
“笃头,我又不是冲你,你发什么火?”那陈二狗不服气的说道:“这么冷的天,连口暖身的酒都没有,要守到明天天亮,谁受得了?依我看,我们倒不如象其他船一样,退到码头旁边烤烤火去,别在这里傻了。”
“是啊,笃头,别人都回码头去了,我们也回去吧。”其他几个清兵斥候也附和起来,“反正已经停战了,还那么傻干什么?别人都退了,我们也退吧。”
考虑到其他同伴都在偷懒,那清军什长难免有些动心,但就在这时候,一个清军士兵忽然低声惊叫起来,“笃头,快听,有划船的声音!”那笃头赶紧侧耳一听,果然听到南面传来船浆破浪的声音,但薄雾中却不见灯火,似乎正有船只在秘密靠近。
“准备报警铜锣!”那笃头当机立断,果断喝令清军士兵准备铜锣随时保警。可话音刚落,清军士兵刚拿出铜锣,对面的黑暗处忽然亮起一盏灯火,还有人艹着云贵口音叫道:“别放箭,我们是送八旗膏过来的,你们谁是蔡总督派来接我们的人?”
“送八旗膏来的?”斥候船的清军士兵都是一楞,也都没有急着敲锣抱警。片刻后,一条民用货船果然出现在了清军众斥候面前,船上站出几个吴军将士,全都没带武器,其中一个穿着将军服色的吴军将领看了一眼清军斥候船,很随意的问道:“你们是不是蔡总督派来的?八旗膏在那里卸货?”
“你们想干什么?什么八旗膏?”那笃头警觉的问道。
“我们是送八旗膏来的啊?”那吴军将军很是奇怪的反问道:“怎么着,你们不是蔡总督派来迎接我们的?”
“不是。”那笃头摇头。
“艹,徐二,是不是时间错了,现在究竟是不是二更?”那吴军将军回头喝问骂道。一个吴军士兵答道:“没错啊,是二更啊。”
“那是出什么问题了?”那吴军将军搔搔脑袋,又一拍脑袋,恍然道:“肯定是你们蔡总督记错时间了,或者忘记了!”说罢,那吴军将军又爬在船舷上对笃头说道:“兄弟,能不能麻烦你去码头上问一问,到底蔡总督谁是来接货的人?如果再没有,就麻烦你向蔡总督通报一声,我们送八旗膏来了,请他快派船来接,我们在这里等。”
话说到这里,那笃头心里也猜出事情的大概原委了,八成是总督蔡毓荣和吴军联手做八旗膏走私的生意,只是不知道那里出了小纰漏,所以送货的吴军货船才把自己们当成了接货的船。这时,那吴军将军又往清军斥候船上扔了一个纸包,大模大样的说道:“一斤八旗膏,弟兄们拿去用。”
“谢将军,谢将军。”没等笃头开口,陈二狗已经迫不及待的第一个把八旗膏捡起,又转向笃头说道:“笃头,南边的兄弟这么够意思,帮他们一个忙回去问一问吧。”
那笃头先瞪了陈二狗一眼,这才转向吴军众人说道:“那好吧,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帮你们问。”
吴军众人连声道谢,笃头这才下令掉过船头,准备返回码头,但也就在清军士兵放下铜锣划桨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吴军货船上忽然火光一闪,船舷处忽然冒出无数人头,紧接着,羽箭接连落下,铺天盖地落到清军斥候船头上,船上的十几个清兵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就被射死大半。同时吴军货船上飞下几钩,两钩钩中清军斥候船,飞快拉了靠近,然后船上接连跳下好几个吴军士兵,手起刀落,将那准备去拣铜锣的笃头砍死,连人带锣扔下江中。
“啊……!”一个想要喊叫的清军士兵又被一刀捅死,四五个抢上斥候船的吴军士兵又接连不断的钢刀起落,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将剩下的几个清军士兵砍翻,轮到砍陈二狗时,手里还紧紧抓着八旗膏的陈二狗福至心灵,赶紧压低声音惨叫起来,“别,别杀我,我投降,我不喊,我不喊。”
“留下他,问他满狗的口令。”货船上的吴军将军低声喝道。吴军士兵依令住手,然而不等吴军士兵逼问,陈二狗已经抢先答道:“口令是恭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云贵大爷,不要杀我,我投降。”
“算你小子聪明,拣了一条命。”那吴军将领王绪冷哼一声,又喝道:“十个人穿满狗军衣上船,上前开路,让这小子回答口令,如果敢耍花招,马上宰了。”
吴军士兵一起低声答应,当下十名穿着清军军衣的吴军士兵上到斥候船,又飞快把船上的断箭尸体全部扔进江中,抹去明显血迹,把陈二狗双手捆在背后,用刀抵在他的背心坐在船头,摇撸划浆驶向北岸,王绪则率领二十条满载吴军士兵的民船尾随其后,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向汉阳码头。
在此期间,吴军又从陈二狗口中了解到,原来汉阳清军的十五条战船今夜全都没有离港,全都是在码头处停泊,王煦闻讯大喜,赶紧临时调整夜袭计划,准备用一半人上岸厮杀放火,一半人抢夺战船——只要拿下这十五条战船,吴军不仅可以完全控制水面优势,也可以源源不绝的把军队送往南岸了。
因为第二天就是战俘交换的曰子,做梦也想不到吴军会冒着放弃这笔巨额军饷粮草偷袭的汉阳清军,这个晚上的防务确实松懈得够紧,码头附近的清军斥候船看到自家的斥候船返回,仅仅是在百丈开外问了一句口令,发现口令无误后,就再没有理会,还随着陈二狗这条船一起回码头聚集,在那里烤火取暖,结果直到陈二狗的斥候船在码头黑暗偏僻处靠岸,清军都还没有发现吴军的船队逼近。
与此同时,收到王煦船队船尾红灯信号的吴军主力,也已经驾驶着临时征调而来的大小民船扬帆起航,悄悄向着北岸逼近。
“弟兄们,看江上,那是什么?”当王绪的船队距离码头不到百丈的时候,码头上聚集的清军士兵借着码头灯火,也终于发现了吴军船队的踪影。而控制着陈二狗的吴军士兵也大概是被卢胖子的带坏了,逼着陈二狗大喊道:“弟兄们,不用怕,是螺山来的船,我们自己人,是我们自己人!”
“是自己人?”还别说,陈二狗的呼喊竟然还起到了一定的迷惑作用,许多的清军士兵将领都信以为真,没有马上报警鸣锣。而王绪也让旗号手连打信号,命令船队以最快速度靠岸,不过在王绪的旗舰靠上码头时,王绪终于大喊起来,“弟兄们,杀啊!抢船!抢不到的,就全烧掉!”
“杀啊——!”如雷吼叫声中,吴军士兵或是跳上码头见人就砍,或是直接撞向清军战船,抛出飞钩攀爬上船,与守船清军展开肉搏血战。也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的清军士兵这才是如梦初醒,赶紧大喊大叫着疯狂敲击铜锣,“敌袭!敌袭!敌袭!吴狗杀过江来了——!”
“轰隆!轰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担任前锋的王绪军将士象不要钱一样的疯狂抛掷手雷,只要见到清军士兵多的地方,就马上是四五枚甚至更多的手雷扔过去,直炸得清军士兵是晕头转向,鬼哭狼嚎。
因为吴军力争夺取战船的缘故,在船上休息睡觉的清军士兵状况虽然好点,没被吴军用手雷招待,但是等到他们迷迷糊糊的光着脚空着手时,迎接他们的则是最为凶悍也最为勇猛的吴军勇士钢刀,无数的清军士兵还在睡梦中就被杀死,无数的清军士兵还没看清敌人长什么模样,就已经被凶如虎狼的吴军士兵乱刀分尸,码头上和战船上都是乱成一片,哭喊声、吼叫声、厮杀声、爆炸声与报警锣鼓声汇为一股,声传十里。
听到这声音,还在偷偷摸摸前进的吴军主力自然是抛去武装,催促水手渔民拼命前行,不断大吼拿下汉阳,所有参战水夫渔民可以共同得到二十万两纹银巨赏,鼓舞百姓士气,躲在武昌水门上指挥全局的卢胖子则不动声色,努力保持神色平静正常,命令船只过江后立即返回,运载更多吴军将士过江。
还是听到这声音,正在汉阳城豪宅之中痛饮举杯的蔡毓荣和常宁等人却是晕了脑袋,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蔡毓荣的次子蔡珣跌跌撞撞的冲进宴会大厅,高声大喊吴狗偷袭,蔡毓荣和常宁等人才象打了鸡血一样的跳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疯狂大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吴狗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是啊!”常宁也是象杀猪一样的惨叫道:“吴三桂老贼怎么能这么不守信用,刚签了永久停战和约才几天,吴三桂老贼怎么就又开战了?是不是那里弄错了?”
“王爷,没错啊!”蔡珣带着哭腔大喊道:“是吴狗偷袭,千真万确是吴狗偷袭!他们不知怎么的就杀到了码头上,正在拼命的抢我们的战船和杀我们的水师啊!”
“吴三桂,老贼——!卑鄙!无耻——!”蔡毓荣是彻底气疯了,疯狂大吼道:“马上召集所有军队,到码头救援,一定要把战船抢回来,再把吴狗杀光杀绝!”
“父帅,得马上向黄州和螺山求援!”蔡琳大声提醒道。
“好,你去安排。”蔡毓荣也是彻底慌了手脚,大吼大叫道:“派人从水路,不,从陆路,不,水陆两路都派出求援信使,要他们赶快救援汉阳——!”
“吴三桂老贼,我艹你娘啊!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这么卑鄙无耻,你是想害我满门九族啊!吴三桂老贼…………!”破口大骂间,咱们的蔡大总督话音里都带上哭腔了——图海和察尼才离开汉阳三四天,吴军就向汉阳发起偷袭,要是汉阳在蔡大总督手里丢了,导致螨清朝廷拱卫中原的最后一道天险防线被吴军突破,那么蔡大总督满门九族,铁定都要人人脑袋落地了。
哭归哭,骂归骂,要想满门九族活命,蔡大总督也只剩下拼命反攻码头一条路走了,然而匆忙之间,汉阳的六千清军也不可能完全集结起来,无奈之下,蔡大总督也只好亲自率领着匆匆召集的一千多军队首先杀向码头,留下桑峨和蔡琳等人在汉阳城内继续集结军队。
当蔡毓荣的这支军队冲到汉阳码头时,江面上和码头上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四艘抵抗得最为激烈的清军战船被吴军燃烧弹点燃,余下的十一条也已经有一半落入吴军之手,剩下的一半虽然还有清军士兵在负隅顽抗,但是从船上密密麻麻的吴军士兵来看,这一半战船沦陷几乎已成定局。不过说到最乱的还是汉阳码头,吴军以百人为一队,正在王绪等将的率领下在码头上横冲直撞,到处杀人放火,如入无人之境,见蔡毓荣的援军到来,吴军不仅不惧,反而嗷嗷嚎叫着反扑而上,冲向蔡毓荣的援军。
“弟兄们,汉阳丢了,谁也别想活命!”蔡毓荣也是彻底急红了眼了,举刀疯狂大吼道:“杀啊,杀光背信弃义的无耻吴狗,把他们全部赶下江去!”
“杀啊!”清军鼓起勇气呐喊而上,然而他们还没靠近,吴军那边的手雷已经雨点冰雹一般砸了过来,隆隆爆炸声中,清军士兵纷纷惨叫倒地,蔡毓荣和方正色等清军将领则红着眼睛继续催促军队冲锋,与吴军搅在一起,震天动地的厮杀声音,也在码头入口处回荡起来。
吴军的第一波登陆军队仅有千余人,又要分兵一半去抢战船,余下的五百多人纵然有手雷助阵,要想完全挡住清军大队也确实非常吃力,可也就是到了这一时刻,吴军新锐将领王绪的猛将本色也开始了展露了出来,赤着胳膊提着一把板斧,吼叫着在清军士兵刀山枪海中横冲直撞,如同虎入羊群,清兵畏惧其勇纷纷后退,吴军将士则士气大振,跟在王绪背后刀砍枪捅,一个赛一个的勇猛无畏,一时之间竟然与清军大队打了一个平手,也使得蔡毓荣和方正色抢占码头防止吴军主力登陆的计划彻底流产。
“来了!来了!”如雷的欢呼声中,吴应麒亲自率领的吴军主力船队终于靠岸,同样是以勇猛闻名的吴应麒挥舞钢刀,第一个跳上码头杀向敌人,后面的吴军士兵争先恐后跳上码头或者跳落江中,淌水杀向清军,后面的吴军大小船只也纷纷如此,转眼之间就有上千军队登上码头,加入战团。然而清军的战船不是被吴军的高浓度酒精燃烧弹烧得浓烟滚滚,就是已经被吴军士兵控制半控制,压根分不出身来阻击吴军的后续船队。
虽然第二波吴军已经登陆成功,在没有水师封锁江面的情况下,再想把吴军赶回南岸已经是痴人说梦,但是丢失汉阳的后果实在太严重也太恐怖了,所以咱们的蔡大总督父子也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率领匆匆集结的清军队伍向码头发起一波接一波的强攻,幻想在吴军第三波军队登陆前将江北吴军杀光杀绝,重新稳住阵地。然而让蔡大总督绝望的是,他们这一次碰到的不仅有吴应麒这样的著名猛将,还有卢胖子从吴军精锐中挑选出来的最精锐军队,其中参加过巴江血战的卢胖子嫡系胖子军——这支军队连螨清第一大将鳌拜都不怕,更何况出了名贪生怕死脚底抹油溜得快蔡大总督?
当蔡琳和桑峨率领的汉阳最后军队抵达战场时,急红了眼的蔡大总督发狂了,不仅马上把军队投入码头战场,还把自己庞大的亲兵队伍全部改编为临时督战队,挥舞着钢刀一边象疯一样的砍杀怯战士兵,一边象发疯一样的吼叫,“杀!杀!杀!给老子杀吴狗!后退一步者,立斩!”
不得不承认,在长江防线即将被突破的生死关头,螨清士兵也拿出了难以想象的勇气与斗志,向着码头上的吴军队伍发起了破釜沉舟的疯狂冲击,头顶戴着红色冠缨的清军士兵象一波波红色浪头,一浪高过一浪的拍向吴军这座白色孤岛,勇猛即便如吴应麒、王绪与李天植等吴军队伍,也在清军的疯狂冲锋面前连连后退,被迫缩向码头一角。还有战船上的清军士兵,也是在孤立无援注定全灭的情况下拼死抵抗,使得吴军夺船运兵的计划落空——不过也没关系了,卢胖子交给王绪的任务是夺取或者摧毁清军战船,只要清军战船不能出港,吴军的民船就能源源不断的把援军运往江北。
这时,吴军的船队已经返回了武昌码头,开始运载吴军大将张足法与王永清的军队过江,卢胖子虽然无法亲身目睹江北战场情况,但是凭借清晰可闻的喊杀声,卢胖子也可以确认——汉阳清军必然已经是倾巢出动,杀向了码头战场。所以卢胖子很快就让肖二郎给张足法、王永清传令,让他们兵分两路,张足法的军队继续从码头登陆,支援在那里苦战的吴应麒和王绪,王永清军则携带云梯在码头西侧登陆,围魏救赵去打守卫空虚的汉阳城——如果攻城不利,就掉头回来去攻清军背后。
张足法与王永清领命而去后,卢胖子又开始了紧张的等待观望,心中不断计算双方的兵力对比,王绪的第一波是一千人,吴应麒第二波是两千六百人,如果张王二将登陆顺利,那么自己在江北的登陆军队就能七千余人,这已经超过了整个汉阳清军的总兵力,基本上已经能在北岸立稳跟脚,然后最重要的除了继续运兵过江外,也就是防范来自黄州的清军救兵了。
“希望蔡毓荣能继续误认为我这里仅有一万军队。”卢胖子叹了口气,喃喃道:“如果他继续这么认为,必然会放弃码头战场,撤回汉阳城守城,等待救兵切断我们水面运兵道路。如果他继续死守码头,那我们纵然提前拿下了汉阳城,伤亡也必然小不到那里去。”
战争固然不是简单的兵力数字比较,但战术上重视对手的卢胖子还是对吴军的战斗力相当充满信心的,然而头两波登陆的吴军吴应麒和王绪军队也没有让卢胖子失望,蔡毓荣父子的军队固然冲得凶猛,但吴应麒和王绪两军也守得十分顽强,一直到张足法的军队登陆,吴应麒和王绪两军仍然在码头上控制着相当一块区域,为张足法的军队登陆腾出了空间和时间,而随着吴军的第三次登陆成功,清军全军上下也开始动摇了,敌人越打越多,这还怎么打?
又强撑着血战了半个多时辰,新的噩耗传来,一支吴军从码头西面登陆,已经迂回杀向守军空虚的汉阳城去了。这么一来,蔡大总督虽然明知吴军是在围魏救赵,但也陷入了两难,要么就是继续赌下去,赌自己能继续守住码头,保住一息尚存的重要战船,争取坚持到友军来源;要么就是乘着兵力尚存,立即放弃码头阵地,退守城高壕深的汉阳城,借助坚城死守待援——还有就是保住常宁和达都两位京城贵客,不然的话,他们一旦落入吴军之手,自己的满门九族就肯定不是斩首而是凌迟了。
“吴狗在武昌仅有一万兵力,如果退守汉阳,长时间守住汉阳还是很有希望的,可如果继续在码头上,等吴狗拿下了汉阳城,在江北钉下钉子,再想拔掉这颗钉子,怕就是难了。而且恭亲王一旦落到吴狗手里,我就是更别想活命了!”再三权衡利弊之后,蔡大总督终于是一跺脚,大吼道:“鸣金,放弃码头去救汉阳城!”
“铛铛铛铛铛!”鸣金声一响,在码头上与吴军纠缠许久仍然难进寸步的清军如蒙大赦,开始潮水一般退却,随着蔡毓荣逃向汉阳城。然而还在战船上顽抗的清军士兵则嚎啕大哭,大骂蔡毓荣无情无义,竟然忍心抛弃自己们这些坚持到了现在的忠勇战士,吴军则士气大振,吴应熊率领步兵紧追着蔡毓荣的军队砍杀,王绪率领本部冲上清军战船,展开对死守船舱的残余清兵剿杀。
天色微明时,随着第四波吴军队伍登上码头,汉阳码头战场的大局落定,吴军不仅夺得水深流缓的码头理想登陆地,还夺得汉阳清军水师的冲沙船一十一艘,彻底摧毁另外四艘,还夺得普通民船与艨艟、哨船无数,让武昌江面水军优势彻底易手,完全保证了后续的第五波、第六波渡江军队安全,蔡毓荣则率领五千多败兵逃回汉阳城,凭借坚固城池死守待援。消息传回武昌,武昌码头上顿时欢声如雷,无数吴军将士又蹦又跳,庆祝渡江战役终于成功。
“谢天谢地,总算是成功过了长江了。”合掌庆幸一声之后,卢胖子又飞快命令道:“赶紧给王绪和陈文焕传令,让他们驾驶满狗战船多带燃烧火瓶,换上满狗军衣,假装满狗水师败兵,顺江而下去迎黄州的满狗水师救兵,就说是被我们杀败到黄州求援和补充兵力的,混入黄州的满狗船队后怎么干,让他们自己去想吧!”
“得令!”肖二郎一拱手答应,飞快奔下传令。旁边王少伯则担心的说道:“东家,你把战船派往了下游,如果螺山满狗从上游杀来,那怎么办?”
“螺山满狗?”卢胖子狞笑一声,道:“等他们先摆脱我们水师主力纠缠再说吧,不出意外的话,王爷那边也已经开始了螺山战役,满狗水师主力就算是这会就提前收到了汉阳求援要求,恐怕也不敢南下救援了。”
上午午时将至,卢胖子留王景守武昌,亲自率领第六波渡江军队横穿长江,抵达长江北岸,亲自指挥攻打汉阳城池的战斗。当双脚踏上被鲜血浸透的江北地面时,卢胖子情不自禁的双膝跪下,俯身轻轻亲吻江北土地,潸然泪下,抬头大喊道““长江,我终于过来了!满狗,你们等着,爷就要找你们算帐来了!找你们新帐老帐一起算来了!”
与此同时的汉阳城楼上,当看到吴军第六波船队登陆,使得江北军队明显超过万数时,咱们的蔡大总督也彻底癫狂了,“天啊!武昌吴狗那来的这么多军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天上飞来的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