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卢胖子的乌鸦嘴言中,遇上彰泰贝子爷这样的极品敌人,确实是吴军扬威将军韩大任的福气,不仅帮助韩大任摆脱了卢胖子的卑鄙陷害,也让韩大任饱受挫磨的雄心壮志终于得到了施展,也重新看到了把卢胖子这个不合格的吴军征东大将军一脚踹倒取而代之的一线希望――毕竟,即便是换成了卢胖子这样的歼恶小人,也没胆子打保票说自己能在四通鼓内攻破九江这样的坚城。
韩大任倒是走运了,希望尚存的九江清军守军上下却彻底都吐血了,现在吴军攻城步兵才刚刚登上城墙,立足并不是很稳。清军这边虽然士气低落,军心涣散,但相当一部分的将领和士兵斗志尚存,兵力更是相当充足,只要指挥得当,调派合理,及时恰当的投入兵力,把吴军士兵重新赶下城墙,并不是毫无希望,甚至可以说是希望还相当不小!
可就在这么好的形势下,才刚刚看到吴军的攻城步兵冲上城墙,吴军的先锋大旗才刚刚插上城墙,咱们的彰泰贝子爷竟然就胆怯之极的撒脚开溜了,扔下还在城墙上浴血奋战的清军将士逃了,还在城墙上与吴军逐尺逐寸争夺的清军将领士兵也崩溃了。无数的基层将领士兵把武器往地下一扔,红着眼睛大叫,“不打了!不打了!当官都已经先跑了,我们还打一个什么劲?投降!老子投降!”
“彰泰小儿,我艹你娘的十八代祖宗!”赵登举和张射光等清军骨干将领也红着眼睛大骂起来,全然不顾彰泰的十八代祖宗就是康麻子的十八代祖宗,“你这头蠢猪!九江沦陷,你是第一罪人!”
“满狗主帅跑了!投降不杀!满狗主帅跑了,投降不杀!”韩大任有胆子和卢胖子争夺吴军东路军的主帅位置,自己本身多少还是有些本事,发现彰泰弃众而逃,立即下令全军大喊口号,动摇清军军心,鼓舞自军士气。而清军士兵将领听到这样的口号,又看到彰泰的帅旗果然已从城楼消失,顿时军心大乱,士气崩溃,不是投降就是后退逃跑,韩大任率领的吴军步兵乘机穷追猛打,迅速控制了九江西门城墙。
“轰隆!”没有了清军守军的弓箭滚石擂木干扰,吴军乘机砍断吊桥吊索,吊桥轰然落地,吴军呐喊着蜂拥而上,撞城车猛撞城门,直撞得城门吱嘎作响,摇摇欲坠,城门内的清军士兵心惊胆裂,纷纷放弃抵抗逃入城内,吴军撞城车乘机连撞,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城门撞开,城墙下淤积的吴军士兵欢声如雷,潮水一般涌入城内。
这时,吴军大将胡同春和全节率领的吴军后续部队也已经杀到城下,顺着洞开的城门直接杀入城内,城墙后方的清军预备队见势不妙,也是掉头就往城池深处逃命,吴军长驱直入,直接杀向街道深处,不断大喊投降不杀口号,抢占官衙、粮仓、马厩与武库等重要据点。还有几支军队分头杀上楼道,与登城友军夹击城墙上的清军残余守兵。城池里火头四起,杀声哭喊声震天,几如修罗地狱。
仗打到这地步,即便董卫国重新回到九江城内,也铁定没有回天之力了,无奈之下,赵登举和张射光等将只得匆忙组织起周围的残余败兵,沿着城墙一路赶往北面的水门码头逃命,也有不少军队从吴军故意没有布置军队拦截的九江东门出逃。东西南北四门一时间都是人喊马嘶,乱成一团,组织守军展开巷战的将领却寥寥无几,全都是争先恐后的出城逃命,局面崩溃得无法更加崩溃。
与此同时的长江战场上,杨捷率领的清军水师艰难逆流而上,好不容易看到吴军水师李国栋部的影子,后方就传来了九江城破的消息。难以置信吴军的破城速度之余,杨捷也死了和向吴军献出岳州的大清歼李国栋决一死战的心思,大吼命令道:“打旗号,掉头往水门撤,到码头上去,能救多少弟兄就救多少弟兄!”
旗号打出,清军船队迅速掉头,借着顺风顺水迅速向来路撤退。见此情景,吴军水师的各级将领纷纷涌到李国栋面前请战,请求全军总攻痛打落水狗,李国栋则狞笑答道:“用不着急,再等等。不要忘了卢大将军给我们的作战原则,满狗水师不动,我们不动;满狗水师主动出击,我们守;满狗水师逃,等他们装满满狗败兵,然后再打!”已经被卢胖子彻底带坏了的吴军水师众将一起狞笑,各自回船耐心等待起来。
杨捷率领的清军水师风驰电逝的退回水门码头时,正巧看到彰泰贝子爷的帅旗也出现在码头上。旗舰刚刚靠岸,彰泰贝子爷就迫不及待的跳上旗舰,面无人色的捂胸喘息,杨捷慌忙上前行礼,又惊讶问道:“贝子爷,吴狗是怎么攻破城墙的?我们怎么败得这么快?”
“吴……,吴狗厉害。”彰泰贝子爷花了许多力气才答道:“他们才用了不到四通鼓时间就冲上了城墙,我军无法继续坚守,本贝子为了减少军队伤亡,保全将士姓命,不得以,只得率军突围。”
“为了保全军队和将士姓命,被迫率军突围?”杨捷有些糊涂,扭头去看看水门内的九江城内情况,发现城中已然彻底大乱,丢盔卸甲的清军士兵和九江百姓乱糟糟的四处奔走,在可以逃命的水门处拥挤成团,自相践踏,哭喊震天。杨捷心中不由更是疑惑,“这也叫率军突围?我怎么没看到半点象有组织突围的模样?”
“杨将军,别楞着了,快开船,快开船啊!”彰泰贝子爷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吴狗就要杀过来了,再不开船就来不及了!”
“贝子爷别急,末将只有安排。”仓促间杨捷也没时间去多想,只是迅速命令道:“各船靠岸装载士兵,尽力维持次序,每条船不得超载五成。还有,让纪朝佐率领十条战船殿后,不得装载我军败兵,要防着吴狗水师追杀!”
仓促布置间,清军败兵已经开始了蜂拥登船,你争我夺互相推搡,落水落船无数,江面上飘荡浮沉的清军士兵密如滚粥,惨叫声与求救声不绝于耳。看到这样的情景,已经在武昌战场吃过类似大亏的杨捷心如刀割,泪如雨下,情知必然又是一次惨败,然而彰泰贝子爷却不断催促,“杨军门,杨将军,不能再耽搁了,快开船,快开船啊!”杨捷怒极,只是装做没有听到。
又过片刻,赵登举和张射光等清军骨干将领也已经逃到了水门,与杨捷一见面,低声述说了吴军攻破九江城防的前后经过后,素来脾气甚好的杨捷也终于忍无可忍的冲着彰泰贝子爷咆哮起来,“贝子爷,听说你是第一个弃城逃命的,是不是真的?你知不知道,你身为全军主帅带头弃城而逃,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对我们的士气造成多大的损失?”
彰泰贝子爷低着头不吭声,脸上多少露出些愧色,杨捷却气得几乎把他当场掐死,努力咽下这口恶气后,杨捷又铁青着脸嘶哑说道:“贝子爷,末将也是为了你着想,才再给你一个建议,听不听随便你――现在吴狗已经杀进了九江城,我们没那么多船接应所有弟兄突围,必须从东门陆路突围一部分人马。”
“所以,末将可以替你组织起一支军队重新回城,也不要你重新组织起军队夺回九江,只要你组织起一部分败兵向东门突围,多为保全大清保留一些大清军队,你在主子万岁面前就还有一个交代。不然的话,就连末将都不知道,将来你在主子万岁面前究竟怎么交代了。”
听到杨捷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语,彰泰贝子爷身体震了一震,脑袋却垂得更低,心中只是嘀咕,就这么回到京城,了不起是被堂兄弟康熙主子交给宗人府永远圈禁,但如果重新回城,万一被吴狗砍了,那可就是连被宗人府终身圈禁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到彰泰这样的表情,杨捷、赵登举和张射光等将都是欲哭无泪,无奈之下,赵登举只得向杨捷说道:“杨军门,还是我去吧,分给我一些兵马,我进城去组织弟兄们突围,九江的军队全是董大人的心血,能保住多少就保住多少。”
“那我分一千水军给你,你再把码头上的弟兄组织一些。”杨捷无可奈何的说道:“出了城后,尽力向南昌突围,实在冲不过吴狗的包围,就向鄱阳湖的湖口渡去,我把这批弟兄送到了湖口县,马上就回来接应你们。”
“那就拜托杨军门了!”赵登举向杨捷一拱手,又怒不可遏的向彰泰脚下吐了一口痰,这才跳下战船,回码头上组织军队从陆地突围。彰泰贝子爷心中暗恨,可又不敢发作。
赵登举对螨清主子的忠心倒是颇为足够,只可惜他这一次遇上的却是比泥鳅还滑溜,比豺狼还狠毒的卢胖子卢三好,早在吴军攻占九江西门城墙的时候,卢胖子就已经料定清军必向东门突围,早就安排了心腹重将李天植率领一支军队在九江东门通往南昌的必经道路埋伏,而且还给李天配备了吴军的步战王牌猓猓兵――这支数量仅有八百余人的猓猓兵,是由卢胖子的拜把兄弟沾益土司安世显的长子安家荣亲自率领,战斗力非同小可。
所以当赵登举好不容易冲回九江城中,又好不容易组织起一队人马从没有吴军拦截的九门突围后,没走出多远就遭到了李天植和安家荣两支卢胖子的嫡系军队迎头痛击。与此同时,在这条道路的更南面,之前匆匆从九江城下撤往南昌的董卫国和赵登奎败兵,也在通远附近踏入了吴军骑兵高洪宸部的伏击圈,被吴军骑兵两面夹击,不得不向着高洪宸部故意让出的东面鄱阳湖方向突围。
至此,九江战场实际上已经分化成了四个读力战场,长江水面上的水师战场,九江城中的巷战战场,九江东门外的阻击战场,和九江正南面的伏击战场,每一个战场都是打得热火朝天,杀得血流成河。但对于清军将领和士兵来说,他们不管在那一个战场都是处于绝对劣势,不管在那一个战场上都是处于绝对下风,面临全军覆没的绝对危机。而吴军胜局已定,唯一的区别,也就是杀敌俘敌的多少,和自军伤亡损失的多少。
血战到了正午,江面战场传来消息,满载着逃亡清军的杨捷船队出港,由十条轻装战船护卫,护卫着已经装得不能再装的清军士兵向下游逃亡,胖子军水师主将李国栋已经出兵追杀。卢胖子稍一思索,很快给李国栋颁布两条命令,一是不得追杀过彭泽江面,以免遭遇清军的安庆救兵,二是准许清军战船投降,只要清军愿意投降,不管是谁,那怕是满狗旗人,都可以饶其不死。
又战片刻,李天植部送来捷报,冲不破吴军阻击的清军赵登举部,已经被迫改变突围方向,向着鄱阳湖的湖口渡口处逃亡,卢胖子立即下令全力追杀,务必斩尽杀绝,但同样可以给予这支清军投降机会,只要这支清军愿意投降,不管提出什么条件,都准许李天植可以代表自己酌情同意。
午时将过,韩大任满头大汗、满身血迹又笑嘻嘻的回到了卢胖子面前,兴高采烈的向卢胖子行礼奏道:“启禀征东大将军,末将韩大任奉命攻城,已将满狗赣北第一重镇九江城拿下,杀敌无算,俘虏满狗士兵超过六千,俘虏满狗文武官员数十名。九江城中的粮仓、武库、马厩完好无损,尽皆落入我军手中,缴获战马钱粮无数!”
“辛苦了。”卢胖子不动声色的说道:“九江乃是满狗赣北防线的第一中枢,韩将军不到半天时间便一战拿下,实为我军首功,一会我就战况写成奏表派人飞递王爷,为韩将军请功!”
“谢大将军栽培!”韩大任欢天喜地的答应,憋屈了许久的俊脸上也终于恢复了往曰的得意张狂神色。
“韩将军,其实你最应该谢的,不是卢兄弟。”与韩大任八字不和的高得捷冷笑道:“韩将军最应该谢的,应该是满狗的定远靖寇大将军彰泰,如果不是他帮忙,韩将军想拿这首功,恐怕还真没那么容易。”
“高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韩大任眉毛一扬,也是冷笑道:“高将军莫非想说,韩某之所以能顺利攻下九江,全是运气使然,并没有半点尺寸之功了?”
“大家都有眼睛,都看得很清楚。”高得捷继续冷笑,“如果不是卢兄弟巧施反间妙计,逼走了九江满狗的擎天栋梁董卫国――韩将军,你扪心自问,你能这么容易就能拿下九江城?依我看,这攻城首功,应该都是记在卢兄弟头上!”
“大将军的功劳,末将当然不敢冒领。”韩大任嘲讽道:“如果高将军觉得末将只应该拿一个次功,那就次功好了,总比有的人寸功未立的好!”
“你说什么?”高得捷勃然大怒。
“好了,好了,两位将军,都别争了。”卢胖子忙打圆场,又微笑说道:“大节兄,你也用不着着急,赣北战场上还有南昌和安庆两座重镇,大节兄想要立功,还有的是机会。再说了,运气这样的东西,其实也是一种能力,换成了别人,或许还真没这样的运气,刚一冲上城墙就把敌人主帅吓得弃城而逃。比方象我,第一次领兵出战就能碰上被十几万满狗前后夹击的倒霉事,能有这样的运气?”
高得捷终于闭上嘴巴,韩大任则心中暗恨,明白卢胖子也是觉得自己能够顺利攻下九江,有一大半的原因是运气太好,说不定还觉得自己并没有太多真才实学。
这时,高洪宸的军队也已经送来了战报,高洪宸率领的骑兵在通远附近伏击董卫[***]成功后,迫使董卫国率军向鄱阳湖一带逃亡,然而眼看吴军将董卫国的残兵败将逼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即将在鄱阳湖畔将董卫[***]全歼时,鄱阳湖中却不知从那里钻出来两艘清军战船,将董卫国和赵应奎等人接应上船,致使高洪宸部功亏一篑,未能达到全歼董卫[***]的战术目的。
“董卫国跑了?”卢胖子皱起了眉头,又赶紧向信使问道:“是那来的满狗战船?看清楚旗帜没有?会不会是饶州或者湖口的满狗战船?”
“回大将军,从旗帜判断,应该是九江的满狗战船。”信使恭敬答道。
“这就好。”卢胖子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既然是九江满狗的战船,那我就不用担心董卫国会被送往南昌了。”
“卢兄弟,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高得捷担心的问道。
“很简单,董卫国的通敌嫌疑到现在还没洗清。”卢胖子答道:“所以杨捷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董卫国送往江西南昌,只会把他送往安徽安庆,否则满狗朝廷一旦追究起来,杨捷就是想不受董卫国牵连都难。”
“有道理。”高得捷点头,又好奇问道:“卢兄弟,那下一步,你是打算先打那里,是先打南昌,还是先打安庆?”
“这是下一步的事,敌情变化万端,我们最好还是随机应变的好。”卢胖子摇头,又微笑说道:“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彰泰这条满狗到底能不能突破我们的包围,能不能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少爷,你关心这个干什么?”就连肖二郎都忍不住插嘴问道。
“笨,象彰泰这样的好敌人,我当然希望他长命百岁,官越做越大,兵越领越多。”卢胖子歼笑答道。稍微盘算了片刻后,卢胖子又招手把肖二郎叫到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一会韩大任把俘虏的满狗集中起来以后,你就带几个人去满狗俘虏里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看几个彰泰的亲信心腹或者亲兵,找到的话,别急着剪他们的辫子,先好酒好菜的招待,然后等我有空了,就安排人手把他们带来见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