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翠花还真是来偷菜的,偷王思平的菜。
藏马镇什么都缺,就是地面够大。镇上的房子,都是前后院的。两个院子的面积差不多大,但后院里有厕所还有水井,种菜更方便,就被石翠花占了。前院的菜才是王思平的。
石翠花从后院门进了农技站,在自家菜地里摘了几根黄瓜,突然想起前院里的西红柿该熟了。她心想王思平这时候应该睡得正香吧?摘他几个西红柿他肯定不知道。实际上,石翠花也不是第一次偷王思平的菜。
于是,石翠花就打开了会议室的后门,悄悄地进了前院。会议室也是有前后门的,昨天于根顺没注意到。
西红柿的长势果然喜人。石翠花正摘着呢,却听见院墙外面人声鼎沸,砸门的爬墙的都有!石翠花心里一惊――八成是买假种子的山民打上门来了!
石翠花慌了神,就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赶紧过去敲王思平的门。王思平作为站长,平时对她这个老大姐还是蛮尊重的,再说这小伙子长得还算可以,要是让人给稀里糊涂地打死了,多不好。
说起来,石翠花除了爱占点小便宜外,心肠并不坏。至少她没想过把王思平这黄花小伙子给偷吃了吧?偷点菜而已,偷菜能算是偷吗?
王思平昨晚睡得很香,有保镖硬是要得!他都很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甚至还做了两个娶媳妇的梦。
“咣咣!”的敲门声一响,王思平腾地跳了起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被人打上门了。王思平猜得一点都不错,只是没想到敲门的是石翠花。
王思平的反应非常敏捷,当即把床推到了门后堵上,这时才听到了石翠花的叫声,“小王,小王,快起来!跑路啊!”
跑路?对了,我有保镖啊!干嘛要跑路?王思平赶紧把床拖开,打开门,冲到隔壁一看――尼玛,门虚掩着,于根顺不见了!
这下子王思平是真慌神了,院门被撞得山响,墙头上已经爬上了人。现在再跑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谁知道后门那里有没有埋伏?
王思平只好再次发挥出顶门的特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了。当然他也没忘了拉石翠花一把。要是镇长夫人被打了,他反倒没事,那事可就更大了。石翠花也是慌了神,糊里糊涂地就被王思平拉了进去。
顶好门后,王思平坐在窗台上,眼巴巴地看着墙头,心说这里可是镇政府驻地啊,派出所也离着不远,这些人闹腾得这么猛,应该很快就有人来了吧?于根顺这小子跑哪去了?怎么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呢?
还好,英雄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刻出现。
于根顺神一般出现在墙头,小小山贼立马拿下!
王思平放下心来,赶紧搬开障碍物,打开房门。也就是这时,王思平才注意到自己只穿了个大裤衩子,屋里还有个中年妇女。大清早的,这叫什么破事儿……
得,农技站的三个编制,在这个早上凑齐了。
“别开门啊!你――”王思平见于根顺不管不顾地去开大门,出声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于根顺白了他一眼,心说你偷人家老婆,还有理了你!待会儿只要他们打不死你,爷就看着……爷护短,也是有底限的!
“你惹的事,你处理吧!我走了,老黄的早饭都给耽搁了!”
看门外的人不是要冲进来,石翠花胆子就大了,捡起墙根上的菜篮子向会议室走去,篮子里的黄瓜西红柿都没丢。年轻就是好啊!这胳膊,这胸膛,这小肚子……老黄都很久没跟她那啥了,石翠花临走时下意识地瞥了王思平一眼。
我的西红柿……看到石翠花的篮子,王思平总算知道石翠花是来干什么的了。但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好盯着石翠花的背影,无限幽怨。
这两个人的眼神,都被于根顺看了个明白。他心说,这还真是痴男旷女,还真是各花入各眼,还真是……咦,这妇人怎么躲会议室里去了?
这时,门外的两波人已经干起来了。山民都有一把子力气,手里不管是铁锹也好,锄头也好,都用得挺顺手,一时间打得是惊天动地。于根顺看着这血腥的场面,不由得想起来六十年前的青葱岁月。
五魁毫不含糊,刘栓柱和丁山也很不含糊,而且兵对兵,将对将,这边两个将对上了五魁一个,五魁丝毫不落下风。
山里人打架够狠,但基本没什么章法,于根顺一边看一边摇头。就这素质,要是对上了小鬼子,都是菜啊!
“要出人命了!你怎么不阻止他们?”王思平却是傻眼了,心说这些人怎么自己打起来了?难道他们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王思平连逃跑都忘了,目瞪口呆地朝于根顺这边走来。或者是王思平有点党员干部的觉悟,或者是不太肯定这场架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不过能够肯定的是,王思平忘了自己只穿着个大裤衩子。
这裤衩子可是王思平他妈亲手缝的,皱皱巴巴的棉布,还是大红色的。
“别急,等他们分出胜负来,就该揍你了。”于根顺没好气地说。
“你――”王思平被他堵得两眼翻白。
“你什么?难道人是我偷的?”于根顺到底是没忍住,心说我要偷也不偷中老年妇女……他心里还有点奇怪,那中年妇女进了会议室就没出来,那儿能躲住人吗?待会儿还不是让人家拿双。
“偷什么?”两波人打架的动静太大,王思平没听清楚。但于根顺也懒得重复,只是无限鄙视地看了王思平一眼。
门外的战场上,五魁猛一锹削向了丁山,刘栓柱的铁锹却铲向了五魁。于根顺判断,怕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五魁是好兄弟,于根顺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魁受伤呢?
只见于根顺弹跳而起,凌空越过两人,薅起刘栓柱扔到了一边。五魁的铁锹却是削中了丁山的肩膀,丁山“啊――”一声惨叫,登时皮开肉绽,好在入肉不深。
丁山也是够硬气,对伤口不管不顾,仍是仗着铁锹猛削五魁。于根顺错步过来,一把将丁山的铁锹击飞,再伸手薅起他,远远的扔了出去。
这时,两边已经倒下了七八个,不过没出人命,都在地上惨叫挣扎呢,但也没人顾得上去救他们。
五魁这边分明处于劣势,于根顺一不做,二不休,幻影一般在械斗的战场中穿梭了一通,拳打脚踢,所到之处,各种兵器尽数脱手!
凡是五魁这边的,于根顺打掉了兵器就不管了。凡是刘栓柱和丁山那边的,于根顺一律薅起来,扔到七八米之外。刚才还打成了一团的百余人,转眼间就重新分成了两堆。不过一堆是站着的,另一堆是倒着的……
战斗被终止了,刘栓柱和丁山的人都歪在地上哼唧。五魁这边的,还有人在懵懵懂懂的――咦,我的铁锹呢?我的锄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