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奎坐最早一班长途车,早早地就赶到了藏马镇,打听到了农技站所在,进去后却是空无一人。
所有的房间没有落锁,但赵奎也不好乱窜,只好无聊地坐在院子里等。顺子哥害人啊,一大早的出去干嘛?合着我赶过来替他看门?
等到九点,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想起来早餐都没顾上吃。昨晚在“金碧辉煌”净目瞪口呆地喝破了,把盛赛斌折腾回家已经半夜,睡下后也一直不踏实。早晨起来,盛赛斌还在昏睡,屋里臭得要命。赵奎推了盛赛斌一把,没想到盛赛斌居然挣扎着起床了。两人一起出门,盛赛斌直奔工地,赵奎直奔汽车站……
正在赵奎犹豫着是不是出去吃点早餐时,门外进来一个黑黑胖胖的中年妇女,赵奎赶紧站起来说,“阿姨,我找于根顺,我是他的同学。”
“啊,你好你好!欢迎欢迎!我叫石翠花,是于站长的手下!”石翠花热情地招呼赵奎进了办公室,还跑到后院摘了些黄瓜西红柿来,一个劲地解释说,“没啥好东西,就是个新鲜,尝尝!”
自从黄建国调到县里工作以后,本来到农技站仅限于种菜收菜的石翠花,每天坚持正点上下班,决不肯有迟到早退这种不良行为。即使没事可干,也可以搞搞卫生嘛!帮着于站长打理一下菜地也好。
王思平升任镇长,把一切都留给了于根顺,也包括前院的菜地。于根顺也就笑纳了,反正“石家老鸭”也需要蔬菜不是?
石翠花再也没有偷过前院里的菜,甚至把后院里吃不完的豆角茄子大头菜摘好洗净装篮,放在前院里,等着陆仁稼每天过来收。
有一个笑话,说一个农夫的女儿实在太丑了,农夫只好让女儿去玉米地当稻草人吓唬乌鸦。结果她不仅吓走了乌鸦,甚至有三只乌鸦吓得把一些玉米送了回来!
于根顺就是那个丑女儿。虽然他多次劝过石翠花一切照旧,在家上班就好,但石翠花坚持往回送玉米,于根顺也只好由她……
赵奎只好拿了根黄瓜大嚼,还别说,味道不错。赵奎再三向石阿姨表示感谢。石阿姨激动地说,“多有礼貌的孩子啊,不愧是于站长的同学!”
“呃……”赵奎差点让黄瓜噎着,心道幸亏有点礼貌,否则还对不起于站长同学这个荣誉称号了……
肚子不那么饿了,赵奎想起来于根顺的运动服。院子里有压水井,反正是闲来无事,帮他洗洗算了。没承想,他刚拿出来,又被石阿姨抢了过去,“嚓嚓”地洗了起来,“你和于站长是同学,是做大事的人!”
中午于根顺还是没回来,石翠花回家吃饭,顺道帮赵奎带了四个大包子回来。一下午,石翠花和赵奎交谈甚欢,大有忘年知己之意,赵奎心中暗叹,自己原来还有成为中老年妇女杀手的潜质。
傍晚时分,一个花枝招展的服务员过来,把赵奎带到了“石家老鸭”。上到二楼雅间,赵奎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于根顺同学。在座的还有两位,于根顺给介绍了一下,“这是王镇长,也就是前任农技站长,你今晚睡的房间,就是王镇长原来的宿舍。”
王镇长和蔼可亲地向赵奎伸出了温暖的大手,赵奎赶紧握住了。想想自己镇上的领导,只有在村主任家和妇女主任家才会偶尔现身啊!顺子哥在介绍镇长时,感觉也就是一般般吧,并没有太当回事。
“这是马老爷子,你叫马总就好!这是我同学赵奎!”于根顺介绍完了。
马总看了赵奎一眼,笑眯眯地说,“跟着顺子好好干,有前途!”
“是,马总!”赵奎赶紧应承,脑袋云里雾里的,总之是知道自己很有前途就是了。落座后,于根顺果然先说起了赵奎的前途,“老王,招我同学进农技站,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农技站有三个编。表在书架中间的抽屉里,填好了交给我。”王思平一口答应。赵奎又迷糊了,我的工作就这么解决了?事业编?他很想表达一下谢意,却又不敢打断顺子哥和王镇长说话。倒是旁边的马总一直眯缝着眼吃鸭掌。
“我也不清楚怎么办手续,明天一早让他带着空表去找你吧,你紧着点给人办了!”
于根顺的话一出口,赵奎又差点让鸭掌卡着,今天这嗓子出两回问题了!顺子哥这是在跟一镇之长说话吧?没想到一镇之长又是一口答应,“行!明天早上八点找我吧,完了我要去县里开会,顺道把你的站长和他的技术员一块办了。”
赵奎赶紧把四个杯子倒满了酒,这个工作他惯熟的,又替王镇长捧了杯,口齿不利落地说,“王镇长,感谢!非常感谢,都在酒里了,我随意一下……”
赵奎并没随意,而是一口把三两酒闷了。酒意立即上头,脸上的每一棵青春痘都很生动。
王镇长果然随意了一下,就把赵奎的事情给揭过了,“明天又是清理农村宅基地现场会,老生常谈,都喊了好几年了,镇里每年都开会学习贯彻精神。学习完了也就完了,藏马山人的宅基地是那么好清理的?揭人家的瓦,还不等于刨人家的祖坟,谁敢啊?脑壳硬过镐头!”表情很为难的样子。
“当官的不率领同志们共同富裕,老是盯着老百姓那点可怜的家当,有意思吗?”于根顺喝酒从不随意,举杯即干。赵奎赶紧给顺子哥满上,又给马总续了点,想给王镇长续时,被挡了一下。赵奎麻溜撤退,顺便给自己倒满。
“不是啊!涉及基本农田保护,这事还是挺严重的。其中也不乏一些**现象,放大一点说,说成权钱交易也不过分。歪风不刹,正气不长。”王镇长不在意顺子哥的嘲讽,反而是正经八百地谈起了一些宅基地审批中的问题,还有土管所的问题。总之,一班人是一个利益共同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是众怒难触。
这些事情,赵奎却是略有耳闻的。不给村主任送高兴了,宅基地能批下来吗?赵奎有两个哥哥,都结婚了,这样的事情有过经历。
“山内村的事情,可以放一下,镇驻地和山外村倒是要收拾一下子。”顺子哥自饮了一杯,好像是思考了一下。
“不管山里,只治山外?”王镇长若有所思,“那怎么可能摆得平?”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项庄舞剑,志在沛公。”顺子哥笑了笑。赵奎完全听不明白。王镇长好像也是云里雾里的,抿了一口酒,皱着眉头看着顺子哥。
“今天本来就是叫你过来,说说小城镇建设的事,先喝酒吧!”于根顺又干了一杯。
王镇长见顺子哥似乎是信心满满的,虽然不明所以,但心下大定,也把大半杯酒一饮而尽。赵奎不敢怠慢,跟着干掉了一杯,接着就钻了桌子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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